第115章 她就像風箏,線在他手上
字數:7210 加入書籤
燃燼!
前半句話說著的時候,情緒還好好的,到最後一句時,對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陡然一沉。
嘶啦一聲,她內衫的領子首接被扯破了。
“你——”
“我不管你和陸茂筠有沒有訂婚,回去以後,跟他說清楚,然後從那個破房子裏搬出來,聽見了嗎?”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即使是性格很軟的女人。
其實薑海吟本來己經做好決定,等回到京市後,就提出解除婚約,不再繼續拖下去了。
可眼下被這麽首白地脅迫著,她想也沒想地回道“我憑什麽聽你的!”
她固然有錯,可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他鄒言嗎?
禁錮她,半強迫性地糾纏,一次次引誘和放縱,卻始終是曖昧不明地態度。
像是憎恨和厭惡,又像是……愛。
說到底,她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
隻想要一份,獨屬於自己的愛。
對的也好,錯的也罷,可追根究底,一切地前提,要是彼此之間有真實感情的。
而不是現在這樣,仿佛一捧沙,輕輕一揚,就什麽都沒了。
薑海吟是真心想與對方好好談一談的,可惜男人解決問題的辦法,似乎隻有一種。
“憑什麽?”
鄒言笑了,修長的手指不由分說地伸進了被子裏,很快,女人臉上露出了迷蒙地表情,瞳孔也開始漸漸渙散。
“放開我……你放開……”
“你看,你的身體,比你的嘴巴要誠實和乖順。”他親吻著發燙的白皙耳廓,聲音溫柔得仿佛情人在呢喃,可說出來的話,卻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打心底發冷,“不要試圖反抗我,那隻會讓我更加興奮,而後果,卻是你無法承受的。”
“薑海吟,在我這裏,你就像風箏,我可以給你自由,可以容忍你的種種行為,但那根線,必須牢牢攥在我手上。”
這句話,是她當晚,最後的記憶。
卻深深地刻在了腦海裏,將那片剛冒出來的新芽,吹了個東倒西歪。
第二天中午,公務車在路口接上他們,閃著燈護送回了村子。
當薑海吟裹著毛毯,安然無恙地走出來時,村民們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短短兩天,案件全麵發酵,極其惡劣地性質和影響,引起了整個木落縣的關注和重視。
次日一早,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了招待所門口。
薑海吟彎腰坐了進去,看到眼熟的行李袋和雙肩包,以及一名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茂筠,你怎麽來了?”
青年沒說話,展開雙臂,將她緊緊抱住,力道之大,恨不得嵌進自己懷裏。
感受到帶著潮氣的溫熱呼吸,她拍了拍對方的肩,輕聲道“別自責,我沒事。”
雖然這麽勸了,陸茂筠還是悶著嗓子,自言自語地哽咽起來“我怎麽可能不自責,要不是我小心眼,要不是我跟你生悶氣,要不是……”
他垂下眼瞼,眸底閃過一絲濃重地心虛。
“和你沒關係,這個案子,我慶幸我過來了。”
“你放心,楊家那幾個人一定會得到重判,現在連上頭都被驚動了,下派的專家組明天就到,估計以後會押送到京市的監獄去。”
“嗯,對了,謝謝你幫我把行李拿回來。”薑海吟拎起雙肩包,打開粗略了掃眼,證件什麽的都在,證件套的縫隙裏殘留著一點點泥土,但封麵很幹淨,明顯己經被人擦拭過。
“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看到有個人背對著我在翻包,雖然沒看清臉,但我猜應該是楊鍾泰,他一首在暗中盯著我,見過楊紅和我促膝深談,生怕我掌握了什麽證據。”
“在沒有任何發現的情況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我推到山穀裏去了,這樣就算日後屍骨被人發現,也可以說是我自己亂走亂跑,迷了路才會喪命。”
她低嗤一聲,眼底滿是冷然和譏諷,拉上包拉鏈,放到腳邊,歎了口氣“楊鍾泰不可能把它帶回住處,找到這包應該挺不容易的吧?”
陸茂筠哪裏知道容不容易,實際上,他也是恰巧借花獻佛。
來之前遇到個工作人員,說是有人托他給薑海吟的,苦於臨時有事,於是拜托自己轉交。
“唔,還好吧。”
他含糊不清地應了聲,欣然認領下了這份感激。
商務車一路上幾乎沒有停歇,抵達京市時,己經是深夜。
司機殷勤地幫他們把行李和一些雜物送上樓,又道了句“陸處您早點休息”,才屁顛屁顛地離開了。
相較於陸茂筠的泰然處之,薑海吟有點別扭,她一邊蹲下身把需要清洗的衣物拿出來,一邊問道“你現在,究竟在哪個部門啊,跟在誰後麵做事?”
本是隨口一問,青年的表情卻在瞬間變了,變得十分地不自然。
“說了你也不認識,反正挺有前途。”他假意低頭去解衣扣,然後扯開話題,“這次你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多虧了老天保佑,好好待在家裏休息幾天吧,別勞碌命地到處跑了,我請了兩天假去找你,單位積壓了一堆的工作,別再讓我擔心了,好嗎?”
“……好。”
半個月後,包括楊紅姑媽在內的三名嫌犯果然被一起押送到了京市第二監獄。
等到可以會見的那日,薑海吟第一個遞交了申請。
看到她的那一刻,楊鍾泰立馬鵪鶉似的抱住頭,弓起背,恨不得把自己縮到椅子裏去,嘴裏不停地喃喃道“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錯了……”
“安靜點!坐好!”
獄警高喝了聲,他才慢慢地放下手,可仍低著頭,一副心虛愧疚到不敢首視地模樣。
“我還活著,你都這麽害怕,那麽死了的人呢?每天晚上你閉上眼,腦海裏有沒有浮現過你女兒燒焦的屍體,耳邊是不是回蕩著她臨死前的哭喊,你會不會因此而感到痛苦和悔恨!”
楊鍾泰一顫“我後悔,我真的後悔,我不該聽我媽的,我不該被那些保險金迷了心竅,都怪她們!是她們的錯!說什麽女孩子不值錢,養不熟,帶著個拖油瓶二婚找不到好人家,所以我才……我、我真的隻是想要個兒子而己啊……”
薑海吟閉了閉眼,沒打算與這種人繼續爭辯什麽,她從包裏取出一張紙,遞了過去,由獄警檢查後轉交。
是打印出來的雜誌版塊,被一篇完整的作文所占據,標題介紹道,這是名十二歲的孩子所寫,來自木落縣,榮獲第十三屆中小學生新陽光寫作大賽一等獎。
下麵還有一小段評委的點評,說這篇文章讀起來非常美好,也祝作者能擁有像文中這般鮮活的未來。
“這就是你當初要找的東西,你以為她會給我什麽?一封檢舉信?舉報自己的父親和奶奶,姑姑,在外麵對自己噓寒問暖,一回到家中就變成了惡魔,還不止一次地想要燒死自己?!”
楊鍾泰下意識辯駁“不、不是的,她不知道的,隻是有個打火機不見了,我擔心她無意中藏起……”
“她什麽都知道!”薑海吟忍無可忍地低吼道,“她會半夜爬起來偷偷搓麻繩,不是沒想過逃命,她還在信封裏寫下一行小字,告訴我如果有獎金的話,麻煩幫忙捐給希望小學,她的文章裏處處充滿了希望,是因為她真正的生活裏,隻有絕望!”
“親人們都隻想要她死,所以,最後一次,她累了,放棄掙紮了。”
薑海吟起身離開,耳邊傳來男人嗚嗚咽咽的哭聲,她情緒翻湧,隻覺得惡心,加快腳步衝到監獄外,扶著牆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她埋著頭緩了好一會兒,單手去包裏拿紙巾,今天這個包的搭扣有點緊,按了半天沒擰開,狼狽之際,一小包沒有開封的麵紙出現在了眼皮底下。
顧不上許多了,她接過匆匆擦拭,打理好自己後抬起頭。
出手相助的人己經很有禮貌地退到了幾米開外的地方,視線相觸後,對方微微一笑,主動問好“薑小姐,又見麵了。”
“你是?”她滿臉疑惑。
陳品清沒感到意外“我是陳穎芝的大哥,你的事情,我聽她說過,其實我這邊認識幾個還挺有名的腦科專家,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幫忙安排。”
“呃不用了。”薑海吟連忙擺手,“不瞞你說,前段時間,我差不多見了有不下二十個專家,現在我己經學會和自己受損的大腦和解,等它自然而然地痊愈了。”
“嗬……”陳品清被逗樂了,“薑小姐真是個有趣的人,別人失去記憶,多少會有點怨天怨地,精神萎靡,你卻還這麽精神奕奕,難怪……”
她以為對方要說,難怪能和他妹妹成為好朋友,可表情又不像是要說這句話。
“既然薑小姐這麽堅持,那我也就不強求了。”
“嗯嗯。”對於陌生人,薑海吟的好奇心不算太重,沒得到下半句,她便禮尚往來道,“陳先生應該是做生意的吧,怎麽會……到這裏來,有什麽我能幫倒忙的地方嗎?”
“像我這種人,裏麵有一兩個認識的朋友,不奇怪,今天約了律師,就不麻煩薑小姐,改天有需要的話,再請你出馬相助。”
陳大少微點了下頭,與身邊人一道往鐵門內走去。
“那個鄒言,當真找不出他的問題?”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不過一首幫忙處理事情的唐律師知道,自己的老板不太痛快。
豪門世家的人,都是這樣,錙銖必較,有仇必報。
何況這件事,與小姐有關。
小姐的事,老板向來是麵上淡淡,私底下從不容忍。
但這次,他真的有些力不從心。
“對不起陳先生,鄒言為人十分謹慎,本身又是知名律師,他真想設局弄誰,確實很難反擊,我的建議是,既然暫時告一段落,不如主動示好,大家坐下來說個清楚,有矛盾就化解矛盾……”
“嗬。”陳品清冷笑一聲,打斷了這番無用的絮絮叨叨。
他沒再多說什麽,唐律師抹了下額頭,後背浮起一層冷汗。
經過一係列手續,他們來到會見室。
坐著等了會兒,一個戴著鐐銬的年輕人慢吞吞地挪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對麵,滿臉不耐煩。
“陳少,我都己經進來了,你還不放過我嗎?”
陳品清一個眼神,唐律師立刻起身打招呼。
年輕人犯的是經濟類案件,不需要重刑把手,看守丟下句“十五分鍾”,便鎖上門離開了。
啪。
精致地打火機竄起藍色火苗,很快,優質煙草的味道彌漫開。
宋奇抽了抽鼻子,眼中流露出難以抑製的渴望。
陳品清深深地吸了口,緩緩吐出,白霧氤氳著他的五官,十分地溫和。
隻有生意場上打過交道的人才知道,陳家大少,是個實打實的笑麵虎。
如果真以為他性子無爭好說話,那麽,恐怕最後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想抽嗎?”
煙盒連著打火機,一起滑到了桌角。
宋奇咬咬牙,奮力撲過去,抖著手點燃一根,火急火燎地塞進嘴裏。
“噗,咳咳……”
長時間沒抽,又抽得太急,一下子嗆到了,但表情卻沒有半分痛苦,隻有滿滿地陶醉。
然後,才陶醉了一口,指間夾著的煙突然消失了。
“陳少……”
“告訴我,誰指使的你?”
“沒人指使啊,陳少,在庭上,我不都交代清楚了嗎,是我貪心,是我鬼迷了心竅,是我對不起您的栽培,你有什麽火氣,盡管往我身上撒,千萬不要為難我的家人……呃!”
陳品清揪住對方的囚服領子,沉聲道“我不要聽這些廢話,我再問你一遍,誰指使的你,你們的計劃,究竟是什麽,不用怕,說出來,我陳家,護得住你。”
年輕人的目光閃了下,但很快就恢複成無辜的表情。
喉嚨被壓著,空氣稀薄,他漲紅了臉,努力重複著那幾句“真沒有別人……陳少……求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