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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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奇俠傳!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在這次被欺上山門的自衛戰中,泰山派的傷亡人數雖然遠低於白蓮教,但在整個過程中幾乎都處於被動局麵,四大真人也都多少吃了林青塵的虧,所以,林青塵所說的“白蓮教略勝一籌”倒也不是為保顏麵而誇口。泰山派心不悅也不服,但無言以對。齊若衝身為泰山派掌教,把此次事件視為恥辱,心情鬱悶到極點,滿麵憾色地對林天鴻慨而歎之地說“若非你及時趕來,今日我泰山一敗塗地矣!”接著吩咐弟子們嚴把山門,以防白蓮教暗中搗亂,然後就招呼林天鴻和沈如月上山去了。
一行人中,唯有楊若懷情緒飽滿,精神亢奮,嘴裏喋喋不休。他天性率真,對於榮辱得失並不是太在意,任何事情隻要過去了也就不再擱在心上,更何況這件作難事還是由自己的徒弟擺平的。徒弟獨領風騷的出色表現令他引以為豪,迅速蕩除廓清了白蓮教犯山事件在他心頭布下的陰雲和惱火,他心中現在依然風清雲淡一派燦爛。他走路一如常態地不正經,蹦蹦跳跳,指手畫腳,和林天鴻說話也是一如既往地不顧及身份輩份,一味嬉笑調侃,天馬行空,顛三倒四,雲山霧罩。師兄妹們見慣不驚,不以為意,隻顧走路。因有師伯、師叔在場,林天鴻說話多有顧慮,不苟言笑,多以點頭搖頭回應師父,但楊若懷毫不在意弟子的冷淡態度,依然興致盎然,自吹自擂,自得其樂。
沈如月早先聽林天鴻說過他與師父之間的一些趣事,知道楊若懷有著異於常人的不羈性格,甚至對他偶爾臨機起意的、率真越界的荒誕也有所了解。盡管她對迥異風格有心理準備,但現在見到了本尊的尊容尊貌尊儀尊態,聽到了這些不嚴肅的近乎於為老不尊的高談闊論和不經的無稽之談,她驚詫不已,卻覺異常親切。心想“他太好玩了,簡直就是個老頑童嘛!不過,幸好鴻哥他沒學會這些!”想著想著,她有些難以忍俊了。但在這種場合之下是不能笑的,否則太不莊重,再則還有幾個心情不好的長輩走在前麵呢。她想笑不敢笑,想嚴肅也嚴肅不到位,眼神和表情就顯得有些古怪了。
楊若懷瞻前顧後眼觀六路的亮眼把沈如月的神情姿態盡收眼底,並用他一拍天真的腦袋予以分析,究其緣由,不禁笑了,說“徒弟媳婦,你不用見怪,也不要奇怪,我們師徒一直都是這麽無拘無束,這麽不拘禮俗,這麽······反正就是很隨意。徒弟媳婦,你以後也要隨意!”
楊若懷“這麽”著打哏的時候,沈如月無聲地笑了,差點順著他的“這麽······”接口說出一句“這麽無理取鬧”。沒說出口的原因倒不是顧及對長輩失敬,她已經確信無疑地認為,若是說出“無理取鬧”這個詞,這個“無拘無束”、“不拘禮俗”的師父,非但會毫不介意,反而會更加高興,因為他的“徒弟媳婦”的確是遵師命而隨意了嘛!沒說的原因出在“徒弟媳婦”這四個字上。這樣的稱謂讓感到新奇親近卻非常別扭,紅著臉說“這樣很好啊!我不覺得奇怪。”
“你這麽認為就對了!”楊若懷如遇知音,右拳捶到了左掌裏,愈加興奮,不過,話風陡然轉變,說“別管是師徒、父子還是夫妻,都不能太嚴肅了,要隨和。還有,別管什麽事兒,對也好,錯也罷,過去就過去了,不能老是擱在心上,要豁達······”突然發現徒弟林天鴻眼神不對,他又把“誨人不倦”的矛頭指向了林天鴻“你們這麽看我幹什麽?我說的這些可都是大實話,是經得起驗證的大道理,你們以後上了年紀就明白了。”
林天鴻直愣愣地說“明白,我現在就明白了!”笑了笑,又說“我隻是一時不習慣師父您這麽正兒八經地給我講這些大道理!”
“別貧嘴!”楊若懷嗔怪地翻了個白眼,然後眼珠骨碌碌一轉,陶然樂了,往林天鴻跟前湊了湊,討好似的說“哎,我說,乖徒兒,你剛才那什麽······什麽掌可真不錯,你得教一下師父。”
林天鴻愕然一愣,說“哎呀!師父,您就別抬舉我了!若不是您為我塑造了根基,即便有高人指點,我也學不會這掌法。練這掌法,最重要的是意念,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講吧。師伯他們還等著呢,咱們快走吧!”
······
一連幾日,林天鴻引領著沈如月參拜了泰山上各殿供奉的仙尊塑像,遊覽了各處的景觀,在一幕瀑布後的峭壁上,林天鴻飛身刻下了四行大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海枯石爛,此誌不變。當時,沈如月激動的滿眼淚光,深深擁抱了林天鴻,並情難自禁地深深親吻。
沈如月對碧霞真人金若穀有種特別的親近感覺,說她很像自己的母親,曾於晚間獨自前去碧霞宮拜訪,金若穀親手沏了清香淡雅的竹葉菊花茶招待。聽沈如月訴說完坎坷的遭遇和以往不得已的所為、以及現在她和林天鴻的為難處境,金若穀感慨之餘大為動情,像慈藹的母親對待愛女一樣對沈如月安慰並憐惜地拭去了她臉上的淚水。最後意味深長地說“情海深千丈,最苦有情人。凡事有因就有果,總會有個了結的,到了明了的時候自然會明了,隻要把事情往寬處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因為金若穀的開導和鼓勵,沈如月才算真正安心了,更加堅定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海枯石爛,此誌不變。”的信念。
經過幾日的調息療養,齊若衝和張若虛的內傷痊愈了,一起召見林天鴻和沈如月,想多了解些白蓮教的情況。剛坐下不久,一個看守山門的小道士慌慌張張地跑來了,大喘著氣說“不······不好了,有人闖山,跟······跟劉師叔打起來了!”
徐克行驚道“他們又來了?真是陰魂不散!”然後對夏克謹說“大師兄,你趕快召集人組劍陣,我先去幫劉師兄擋一陣。”
徐克行和夏克謹像敏捷的靈貓一樣躥出了殿門,腳踏飛燕似的跑著各自去了。
張若虛問那小道士“有多少人?現在到了什麽地方?”
小道士回答“就一個人,喊著要見林師叔,看樣子是來尋仇的。”
“指名道姓要找我嗎?是不是林青塵?他又想搞什麽鬼?”林天鴻微有驚訝,連續問了三句話後,心想,他主動前來找我,事情倒好辦了!當即說道“好,我這就去見他!”微一彎膝,像勇猛的豹子一樣迅速竄出了殿門。
······
闖山者不是林青塵,而是集白蓮教信徒和漕幫堂主雙重身份的杜飛虎。杜飛虎和泰山派許多人都不陌生,因為白蓮教的大舉進犯,導致了雙重身份的杜飛虎不受泰山派歡迎,因為林青塵殺死王克勉時杜飛虎在場,進而加重了當時也在場的劉克言的敵視。所以,盡管劉克言明白僅憑區區一個杜飛虎是不可能敢挑釁泰山派的,但他還是把杜飛虎假想成敵人。為了抵抗白蓮教進犯而犧牲的同門,也為了出自己胸中的一口惡氣,他對杜飛虎的任何解釋都充耳不聞,隻想把杜飛虎打倒捆上山。
徐克行等人趕到後鬆了口氣,站在旁邊掠陣,辨別著杜飛虎話語的真偽,並縱容劉克言發泄窩在心中的惱恨。
杜飛虎的武功要比劉克言高一些,但他不想加重泰山派對自己的誤會,所以動口比動手快,躲避格擋遠比出招進攻多得多,所以兩個人打了許久都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的局麵。杜飛虎手上留有餘地,嘴上說話可沒遮沒攔“老子光明磊落敢作敢當,那會兒我是心在曹營身在漢的白蓮教徒,但現在是不是了,老子現在是赤膽忠心的漕幫白虎堂堂主;老子那會兒身不由己,是你們泰山派的敵人,現在老子自由自在,是你們泰山派一心一意的朋友了,老子這次真的是有要緊事通知林天鴻,不是來找茬的,你想綁老子,沒那麽容易!老子倒要先把你打趴下再說!”他吼了一統,出手不再留情,漸漸扳回局麵,占了上風。
“住手!”林天鴻像雄鷹一樣從山路上俯衝而下,揮出雙掌拆開了近身肉搏的杜飛虎和劉克言,說“杜大哥你找我什麽事?是林青塵派你來的嗎?”
“什麽狗屁林青塵!我呸!”杜飛虎氣恨交加地說“我現在巴不得馬上一刀殺了林青塵!原來當年血洗臥虎賭坊的是他!”
聽到杜飛虎提到臥虎賭坊,林天鴻不禁心中一驚,轉頭看了看上麵台階上的沈如月,發她已經變了臉色。他急忙回過頭來,心虛氣短地問杜飛虎“你······你怎麽知道是他?”
杜飛虎說“我也是剛知道不久,是那天聽克勉兄弟提起,我才想明白的!唉!其實我早該知道的,王堂主臨死前曾告訴過我,我他娘的會錯了意。我真是蠢啊,隻一門心思地想著怎麽貼近林青塵,好包攬白蓮教的輸運,就是沒想到他會背後□□們一刀。當年血洗臥虎賭坊的一共有四個人,那兩個女的一定是靈兒和冷月隱這兩個小婆娘,另一個不是司徒空就是龔植,要麽就是程鵬,也可能是薑平。嗨!甭管他具體是誰,這幾個都是林青塵的狗爪子,早晚要他們血債血償!”
原來他還並未完全知道!林天鴻鬆了口氣,沈如月也鎮定了許多。林天鴻相信沈如月此刻一定跟自己一樣,有一種做賊心虛的罪惡感。那也沒辦法,隻能拖一時是一時。
林天鴻還是弱弱地提醒了杜飛虎一句“你們一定要調查清楚整個事情的前因,不要冤枉了好人,或許他們是誤殺了青龍堂的兄弟,或許他們現在已經在懺悔了。”
“不管他們是不是誤殺,也不管他們是不是懺悔,總而言之,這血仇是解不開了,必須得血債血償!”杜飛虎說完狠話,猛一拍頭,又說“嗨!隻顧著生氣了,倒把正事給忘了。今天一早,我在寧陽遇到了‘五毒鬼手’魏荊天,他瘋瘋癲癲胡言亂語,說是要去挑了寶相寺。他好像精神失常了,可能真的會去搞事。我知道兄弟你跟寶相寺關係非同一般,所以趕來告訴你一聲。”抬手指了指劉克言,又說“他毫無來由地上來就打,還說要先把我打趴下,捆上山去,真是無理取鬧!”
劉克言憤憤不平地說“你以前為虎作倀,充當白蓮教進犯我泰山的幫凶,我當然不會讓你上山。你隻是說要見林師弟,又沒說是為了什麽事。”
“吆嗨!倒還全成了我的不是了!哼!算了,懶得理你!”杜飛虎表明了不屑於爭論的高姿態,拍了拍林天鴻的肩頭,說“兄弟,我知道魏荊天跟你的關係也非同一般,該怎麽做你看著辦吧。我先走了。”
林天鴻看著杜飛虎一頓一頓地下山的背影,心中揣測著魏荊天對寶相寺的意圖,得出的結論還是因為赤舍利。他心中焦急起來,對劉克言說“我必須馬上去寶相寺,就不上山了,師兄你回去代我向掌教師伯解釋一下。”然後又對沈如月說“如月你在泰山等我吧,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我和你一起去!”沈如月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拉住林天鴻的手“走,快走吧!”
林天鴻和沈如月急匆匆地下山了,劉克言卻對徐克行說“師弟,你去見掌教師伯吧,我去幫林師弟!”他也急匆匆地追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