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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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付小羽,你是被卓遠下藥了,才會突然發情。
到現在,所有證據當然都已經指向這個答案。
所以嚴格來講,這是個已經不需要再提出來的問題。
但付小羽仍然回答了。
這個omega剛才僅僅隻是失控了片刻,但是扶著桌子站穩之後,他顯然正努力控製著自己,保持著一貫的鎮定。
“是。”他抬起頭,直視著許嘉樂輕聲說:“但……”
他的尾音倉促地頓住了,臉上的神情忽然顯得有些躊躇。
付小羽說,是。
可是比“是”更讓許嘉樂感到糾結的是,他又說了一個“但”。
但什麽?
被隱沒的話語,仿佛包含著千萬種可能。
可現在,顯然不是刨根問底的好時候。
“對不起……”
文珂的聲音徹底啞了,他本來出現在b大的早上就已經憔悴差到了極點,到了這一刻,嘴唇都已經全無血色。
他掙脫開許嘉樂的攙扶,可是卻不得不倚靠在紙箱邊,慢慢委頓在地上:“是我連累了你,小羽。”
這個一直都頑強柔韌的omega好像徹底崩潰了,用頭一下一下側著撞著紙箱:“對不起,是我的錯。卓遠的目標本來是我的。應該是我的……”
他就這麽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應該是我”的細碎呢喃,像是人都要虛脫了。
許嘉樂看得心都揪起來了,他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自己剛才的失控,慌忙把狂暴的薄荷信息素迅速地壓製下來,走過去想把癱坐在地上的好友拉起來。
“文珂!”而付小羽已經一步走到文珂身邊蹲了下來,狠狠地握住了omega的肩膀:“你在瞎想什麽,看著我!”
“對不起——”
文珂終於控製不住自己,顫抖著把付小羽死死地抱住了。
付小羽的身體微微僵硬了片刻。
他的個性並不親人,即使和付景也鮮少親密,從小到大,這還是第一次被同性這樣抱住。
哦不對,上一次是王小山失戀了又連著加了三天的班,喝多了酒抱著他哭。
他氣得眉頭緊鎖,但還是無奈地給那個總是情場失意的omega放了一周的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反手環住了文珂——
“文珂,你不能這麽想。做壞事的人不是你。”
文珂搖著頭,慘聲道:“是我,是我,其實我該知道的——卓遠是可以作惡的那種人,但是我他媽的寧可活得像鴕鳥一樣。小羽,韓江闕是對的,他比我更清楚卓遠的本性。是我一直在騙自己,一直都這麽軟弱,以為我離開卓遠了,就能頭也不回地開始新生活了。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傻逼。是我害了你,你、你是omega……”
他忍不住哽咽著道:“你是omega,我知道第一次發情對你來說有多重要……小羽,你可能會被人標記的,我知道那是多麽可怕的感覺,會有多痛;甚至不隻是臨時標記,你可能會被人趁機咬脖子永久標記的。”
之前醫院裏韓江闕不小心嘴瓢,付小羽就估計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其實都知道他是處男了,文珂是那時才知道,韓江闕是早就知道,許嘉樂是親口問的。
雖然有些難為情,可是看到這個omega的眼圈都紅了的樣子,付小羽忽然難過了起來——
文珂在心疼他。
他再次想起來,韓江闕曾經對他說過:文珂第一次的發情期就是被卓遠半脅迫半誘拐地臨時標記了,那時候的文珂才剛分化沒多久,又是e級最羸弱的信息素,哪怕稍微心疼他一點的alpha都不會舍得那麽急切地進生**。
他其實斷斷續續從韓江闕那裏聽過很多文珂受過的苦,可是以前他雖然也覺得很慘,卻沒太能共情。
直到這一刻,他看到文珂這麽心痛他第一次發情的境遇。
他才遲鈍地意識到,omega之間是有alpha無法體會的情感連接的。
其實從發情期結束之後,他就很少想過這件事的嚴重性,或許是那兩天的快樂麻痹了他的警覺性,直到文珂此刻這麽恐懼地抱緊他,他才也有些後怕起來。
是的,他是a級的omega,他當然知道有多少alpha會出於生理本能覬覦他。
一旦他進入發情狀態,他的腺體會因為反應腫脹起來,在那種情況下,任何alpha都可以地進入他的生z腔,並且與此同時輕而易舉地咬破他凸出來的腺體,對他進行永久標記。
這對於任何一個omega來說,都是人生的災難。
即使他是iega,其實他距離成為他本來覺得是個弱者的文珂,也不過一步之遙。
這一刻,付小羽忽然後悔起來。
新年夜那天,他真的不該那麽草率地對韓江闕說:“我真的不在乎文珂曾經受過什麽苦!都已經是過去式了。”
那時的他太幼稚了。
有些傷害,一輩子不會過去。
他隻是很幸運,他找到了許嘉樂。
許嘉樂嗬護了他,各種意義上的。
“文珂!”
付小羽把文珂擁抱得更緊了些:“已經發生的事,我們誰也改變不了,但是沒發生的,你也不要靠想象就把自己擊垮。我沒事,這次的發情期我過得很好,也沒有被意外標記。”
他的語聲很輕,可是每一個字咬字都很堅毅、很鎮定,繼續道:“文珂,不是你對不起我,作惡的人就是卓遠、也隻有卓遠一個人。你不能把所有事都一口氣攬到自己頭上,這其實也是不負責任的一種。”
付小羽認為自己並不是隻是在安慰文珂而已,他確實一直都是這樣黑白分明的人。
就像他會因為王小山把買錯咖啡的責任推卸給別人而不高興,他也不喜歡文珂把惡人的鍋套到自己腦袋上。
以至於說到後半句話時,語氣甚至嚴厲了起來。
可是正是因為這種嚴厲,卻讓文珂抬起頭來,整個人都好像從那種癱下來的狀態又凝聚了一些。
付小羽和文珂抱在一起的時候,許嘉樂就一直蹲在一邊看著他們倆。
他畢竟是alpha,再憂心忡忡,也不方便伸手把文珂抱在懷裏,因為付小羽環著文珂的後背,他連拍後背都找不好位置,隻能有點蠢地拍了拍文珂的腦袋。
傻文珂,他在心裏歎了口氣。
自責,其實是隻屬於好人的痛苦,真的很諷刺。
在這種時候,付小羽的嚴苛,反倒能給人一點奇妙的安全感。
這個omega不會允許人隨隨便便自溺在無謂的情緒之中,他像是一株頑強的爬山虎,憑本能向上攀爬。
那其實也是一種罕見的生命力吧。
許嘉樂忽然有點走神。
……
“文珂,你要振作起來。”
又過了許久,許嘉樂低聲說。
文珂無聲地點了點頭、又點了點頭。
他終於扶著紙箱緩緩地站了起來,扶住比他高了半個頭的付小羽的肩膀,眼睛有些紅,一直一頓地說:“小羽,你相信我,這次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
“好。”付小羽幹脆地說。
“文珂,”許嘉樂說:“你先把韓江闕找回來。等他回來,卓遠的事——我們幾個一起來解決。”
在文珂麵前,他的語氣很平靜。
他當然知道,文珂本身就因為和韓江闕的爭執而情感受創,再加上滿懷內疚的情緒,他的任何憤怒的外露,都會給文珂造成過多的負擔。
所以從他意識到信息素失控到這一刻,他都忍了下來,表現得異常鎮定。
但是這種克製,到了和文珂分別之後,他開車往付小羽的家裏開的路程上,卻越來越無法抑製。
操他媽的,卓遠。
“在車裏等我。”
許嘉樂對付小羽說了一句,忽然把方向盤一個急轉進了路邊一個小巷子裏,然後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他站在髒兮兮的牆壁麵前,背對著特斯拉“噌”地點了一根煙,一邊抽一邊打電話。
“喂,是我。”他聲音低沉地說:“給我查查卓遠這個孫子在b市都鼓搗什麽呢?”
“別管我爸怎麽想,就說我讓你辦的,他管不著我。”
即使是掛斷了電話,那種殘餘的憤怒,仍然流淌在許嘉樂的體內,以至於他不得不站在那帶著尿騷味的小巷子裏,把那根煙緩緩地抽完。
卓遠當然該死。
但是此時混亂的情緒,並不是僅僅把卓遠解決就能消弭的。
付小羽喜歡他嗎?
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別的?
在今天之前,他心裏有沒有浮起過這樣的問題?
有的。
有時候在心裏想這些問題,像是自己玩個對方不知道的小捉迷藏,他隻是琢磨,不太探究具體的答案,在琢磨的過程中,是有樂趣的。
好吧,不止樂趣,他甚至肯承認自己有點得意。
無論如何,被付小羽這樣的omega笨拙又別有意圖地接近,自尊心上是滿足的,他把那麽驕傲的付小羽幹到爽翻了。
他如果這點得意都不承認,那就太不磊落了。
就在昨天,他還在對著付小羽說:“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那時候你為什麽選中了我。但我希望不是出於喜歡。”
他大度地表示,他連對那背後的原因都懶得好奇。
大度,是因為他站的位置足夠高、足夠安全。
他站在那個位置,是因為他一直都認為——他幫了付小羽。
是這個omega請求他,陪自己度過發情期。
他是給予者,伸出援手的幫助者,他無可指摘,即使他在幫忙的過程中也高·潮得要命,他仍然可以想撤就撤。
可是現在有什麽東西變了,許嘉樂忽然覺得……
他再也不能純粹地、輕鬆地,站在那麽高、那麽安全的位置了。
這一次,他終於不得不認真地開始探究起來——
付小羽到底為什麽選擇了他。
如果、如果、假設,付小羽純粹隻是因為藥的關係選擇他,也是因為藥的關係才那麽滿足。
那麽付小羽到底……為什麽在結束之後,還願意接近他。
煙抽完了,許嘉樂不得不沉著臉坐回了車子裏。
“你還好嗎?”付小羽忍不住開口問道。
許嘉樂轉過頭,omega穿著乳白色的毛衣,那是和平時在office裏不一樣的柔軟打扮。付小羽的臉小小的,因為沒休息好,蒼白的臉色顯得很疲憊。
許嘉樂忽然有點走神了,他想,出院那天的清晨,他把付小羽丟在君雅別苑就轉身離開時,曾經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是瀟灑的。
可是這一瞬間,他的心忽然抽痛了起來。
那是他自己也不能理解、不能解讀的情緒了。
“付小羽,”他忽然開口道:“我知道的。第一次是無價的,文珂也在心疼這一點。”
媽的,許嘉樂。
他很想讓自己閉嘴,別再爹味發言了。
可是他還是啞聲說:“但……這不是別人眼裏,鑽石、名表那種昂貴的無價;而是你會永遠珍重地放在心裏的那種無價。你不要覺得,沒有了第一次就貶值了還是什麽的……如果以後,有別人這麽說,或者有這個意思,你也不要聽,知道嗎?”
這段話,他說得幾乎有點艱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冒起了青筋。
以他的立場,他當然知道自己這麽說,好像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可是他說每一句話的時候,都感覺心有點抽痛。
就像是,他已經提前開始恐懼起來,他擔心這個omega會遇到不夠溫柔善良的的alpha,擔心這個世界會用庸俗的、不夠善意的目光打量他。
“許嘉樂。”
付小羽轉頭看著他,那一瞬間,安靜的車子裏,他們幾乎能聽到彼此的鼻息聲。
他停頓了好幾秒,終於,低聲說:“幾天前的那一次……是我會永遠珍重地放在心裏的那種無價。”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