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令我迷惘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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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不摧!
葉書冉心中的震動越來越大。原本,她以為她跟何摧終究回歸陌路,沒想到他會來。他來了,說的這番話讓她如此茫然失措。為什麽是這樣的?有誰明明做錯了事情,還把受害人感動得一塌糊塗?
何摧把眼圈紅紅的、表情迷惑的葉書冉圈在懷裏,並不敢擁得太緊,低聲說“和好,行嗎?”
葉書冉身體瞬間僵直,把手抵在他胸前,整個人都傻掉了,這種不知心跳太快還是已經不跳了的感覺又困擾了她。
“你,你幹嘛?”她仰起頭,額頭正觸到何摧的下巴,便又把頭又往後仰了一下,聲音虛弱地問。
何摧對她笑了笑,放開她,可是怕她轉身逃跑,還抓著她的胳膊,說“我在等飛機的時候,一個小朋友惹他媽媽生氣,他媽媽不理他。他就去抱媽媽,說‘我們和好吧,媽媽。’他的媽媽就不再生他的氣了。我覺得這個方法挺好的,就現學現賣了。”
“你,你又不是小朋友。”葉書冉往外抽胳膊,沒抽出來。
何摧又把她拉近自己,追問“我們和好了,對不對?”
他的氣息再次靠得太近,嚇得葉書冉趕緊說“嗯,和好了!”說完,自己麵紅耳赤,無地自容。心裏默默地控訴這個人做錯了事情,還把受害人捉弄得七暈八素!
何摧其實挺舍不得放開她的,但是也知道不能得寸進尺、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她是個細膩敏感的姑娘,現在她肯“和好”就好,剩下的事情還要慢慢來。
何摧放開葉書冉的胳膊,看了看時間,說“十分鍾多一點兒。現在陪你進去看書。”
“你不是還有別的事情嗎?”
“嗯,十點半去計算機學院,現在跟你進去看書。”他看了一眼葉書冉糾結的表情,說“你可別趕我走了,這大冷天的我沒處去呢。你看書,我要看文件。”
說完,又背起那個大背包,拉開樓梯間的門。沒辦法,葉書冉隻好先走出去,何摧隨後。
進了剛才的教室,自習的人已經很多了。葉書冉到自己早上占的座位那裏,她坐裏麵,何摧就像一堵牆一樣坐在外麵,怎麽都覺得別扭。她打開書包,把自己的杯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拿出另外一個放在何摧的桌子上。
何摧低聲問“給我的?”
葉書冉點了點頭,說“新杯子。”
何摧說了聲“謝謝”,便開始看他那一疊文件。
沒多時倆人的氣場就和諧起來,葉書冉也真的踏踏實實地把複習內容看進去了。
何摧的時間觀念極強,九點四十的時候,他提醒葉書冉,說“快十點了,該去考試的教室了吧?中午大概會和計算機學院的領導們一起吃飯,你要不要一起?”
葉書冉趕緊搖頭,說“不,我不跟你們一起。”
何摧笑了。她真是毫無心機。現在麵臨畢業,跟校方搞好關係會有多少優勢,心思活泛一點兒的人不會不知道,所以一般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本來她要是說一起去的話,他還打算以感謝為名叫上她們學院的領導。
“那你中午吃完飯回寢室休息,我回來之後再找你。”
“找我有事?”
何摧看她認真的樣子,好笑地說“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趕緊從你麵前消失啊?對,有事。我下午還要去g大,需要你臨時給我擔任一下助理,收集一下資料。”
“哦。”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收拾了東西,悄悄走出教室。
考試的教室就在自習教室隔壁,何摧一直把她送到門口。毫不出意外,進進出出的同學以及已經坐在教室的同學都好奇地張望這一對兒,門口頓時變得熱鬧,已經站在講台上的老師也不知道怎麽突然教室人員流動了起來,推了推眼鏡兒,也往門口看過來。
葉書冉微笑著應對,跟別人打招呼,得了空踮起腳在他耳邊說“他們都對你很好奇。要不幹脆進去講兩句,說‘我就是讓troy放過你們的’?”
何摧低下頭,也在她耳邊說“前麵已經有老師了,我再進去就是砸場子的。這句話你有空代表我說一下就行了,所有的掌聲和榮耀都歸你。”
葉書冉用手搓了搓被他氣息弄得癢癢的耳朵,說“哪兒會有什麽掌聲和榮耀啊。對了,這事兒還沒說清楚呢。下午再說。”
何摧拉開書包拉鏈,拎出一個大口袋,示意葉書冉接著,說“背了一早上,真累。考完了拿回寢室去吃吧。”
葉書冉把東西抱在懷裏,問“都給我的嗎?有邵文帥的嗎?”
何摧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說“都是你的。我來的時候根本沒想起來還有他這個人呢。”
剛剛進去的男生衝著他倆吹了個口哨,葉書冉驚覺這戲有些做過頭了,趕緊跟他說“再見。”
何摧看著她驚慌失措溜進教室的樣子不禁笑了。可惜不能留在這裏,不然還是有那麽點兒信心,在她畢業的時候把她從這兒直接帶走的。
葉書冉坐在錢鑫旁邊的位置上,把大袋東西放在書桌下麵,強壓住一看究竟的好奇心。錢鑫說“哎呦,這回我看見真人了。名不虛傳,帥。名不虛傳,有氣質。名不虛傳,夠深情。名不虛傳……”
葉書冉拿筆記本擋住她的嘴,說“老大,前麵那位老師也是名不虛傳地對學生苛刻。你昨天一天都沒看書,自求多福吧。”
還有人趁機也要問兩句,沒等葉書冉怎麽著呢,錢鑫就說“得了,你看葉書冉是會八卦自己的人嗎?”
老師已經開始往下傳卷子。
“老大,好人是有好報的。呆會兒我把字寫大點兒。”
“是啊,書冉,好人有好報。一會兒我告訴你我們學校周圍都哪兒有條件不錯的鍾點房。”
葉書冉臊紅了臉,抬手擰了錢鑫的胳膊一把。穿得多,也不見她疼!
可是她行凶的這一幕被換到後門窗戶看她的何摧給抓個正著。現在的她活潑生動、明媚耀眼,跟早上冷若冰霜、強顏歡笑、鬱鬱寡歡的姑娘判若兩人。明明挺糟糕的事情,如今似乎成了他們之間的催化劑,把兩個人不溫不火的關係往前推了一點兒——起碼自己是這樣認為的。如果隻有他一個人在前進,那麽他也會試著往前走,離她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他感謝葉書冉的寬容,但希望她的這份寬容隻是獨給予他的,她並不需要對誰都那麽善良。就像他,也並不是對誰都這麽在意。
考試的時候名不虛傳苛刻的老師出去了一會兒,這“一會兒”直到考試結束前20分鍾才回來。考場裏的同學默契地保持安靜,低調地翻開筆記本和書,又默契地在老師回來的時候收起各種工具,陸續交了考卷,極其誠懇恭敬地跟老師說“再見”。是啊,這考場一別,大概真的是此生再也不見。
回到寢室,其他三個人放下書包呼啦都圍到葉書冉這兒,說“看看,什麽好東西。”她們指的是何摧給葉書冉的那個大口袋。
葉書冉無奈地瞥了她們一眼,把口袋打開,一樣一樣地往外拿東西。有巧克力、曲奇餅、速溶咖啡,最終拿出來四袋天福號的醬肘子。葉書冉撲哧笑了出來。
蘇尚指著這些東西,說“他還真是了解你,知道你是個有品質的吃貨。”
錢鑫說“這咖啡我在卓展進口專櫃看過的,當時想送給蘇尚,隻可惜太貴,沒舍得,還是買的雀巢。”
老四最幹脆,說“趕緊去食堂打飯菜回來,咱們吃肘子。”
老大推了推她,說“你去吧。別買米飯,買饅頭,把肘子切了片夾饅頭裏吃。”
老四不服,說“憑什麽?”
這回其餘三人倒是異口同聲了“憑你最能吃。”
這肘子沒多大,兩個堪堪夠這四個人大吃一頓的,所以她們悄悄地關了門在屋裏吃獨食。
“書冉,以後你在北京工作,也別給我寄什麽烤鴨了,就寄這個黑皮肘子唄。”
葉書冉正吃得不亦樂乎,聽了這話,嘴裏的饅頭半天沒咬下去。從來也沒有考慮過要去北京工作的——更嚴格地說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哪兒工作。她還記得當初跟何摧聊起這個的時候,他一副“小姑娘你很沒追求”的表情。後來他問過想去北京工作嗎?她忘了自己怎麽回答的了。大多數時候跟他聊完,自己都會意識混亂,但是那個令人焦慮的夢她還記得。
“書冉,沒想到你不聲不響的就把自己給安排好了。”
“他是幹什麽的啊?”
葉書冉說“你們能不能不問有關他的事情呢?我說我不知道你們肯定不信,可是我真的不想說。你們從傳聞中怎麽聽的,就怎麽信吧。”
葉書冉覺得自己了解的何摧也並不比她們聽說的多。而且,傳說中的何摧什麽樣她也沒聽說。
室友們果真不再問了。她能瞞她們這麽久,就說明她根本不想分享這個信息。雖說一起生活了這麽久,但是她從未向她們敞開心扉過,她們了解的她是什麽樣的,她就默認自己是什麽樣的。疏離?倒也不是。隻不過她把自己保護在一個安全半徑裏。
何摧說下午要去g大,要自己做他的臨時助理。葉書冉這才想起來當時稀裏糊塗答應他的事情。怎麽就答應了他呢?雖然在不遠的曾經對他是有那麽一點兒想念的,但是那種想念是她隱秘在內心深處的。至多她隻想過有朝一日因為何韌的關係,他們又偶遇,然後互相客氣地道一聲“好久不見”,然後她內心歡喜;又或者那時候使君有婦,羅敷有夫,隻為這曾經的好感書啟一笑。她其實從來沒想過他們可以這麽快見麵,還是這種方式——他主動來找她。因此接下來,她更不知道跟他在未來的幾個小時裏該如何相處。葉書冉開始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