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廖琪琪聽到這聲音，真的是激靈了一下，同時右眼皮又狂跳了起來，一時忘了走出電梯。三個人演成了默片。電梯門剛要自動關閉，葉書冉手快地又按了下開，何摧伸手把廖琪琪拉出來。
    “她不是要晚些時候過來？”廖琪琪看著何摧問。
    何摧並沒有打算回答根本無解的問題，隻說“我們要出去。”
    “我實在太想他，就早些來嘍。”葉書冉看著電梯數字顯示板，電梯一直下行，好心情也一直下行。
    廖琪琪眸色變沉，問了句“去哪兒啊？”
    “圓明園。”
    “大熱天的。聽方顥澤說晚上跟一個朋友聚一聚，我這是回來等你一起呢。現在看來，他這是要做東給葉書冉接風洗塵。還真是——嗯，是你的好兄弟。”
    何摧說“我們倆大概不回來，從那邊直接過去。”
    葉書冉又按了電梯的下行鍵。
    “我是打車回來的，所以你們還是回來接我一下的好。方顥澤選的那地方，好則好矣，隻是人煙稀少，我可不一定找得到願意跑一趟的出租車。”
    “那你等我們吧。”
    電梯門再開，葉書冉率先邁了進去，何摧緊跟後麵。她微笑著說“廖姐姐，待會兒見。”
    廖琪琪拎著很大一個帆布袋站在電梯門口。何摧說“我們倆”，卻與她無關。
    直接開了何摧的門，她提著口袋走到冰箱那裏，一打開便看見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她的心也就更堵了。尤其是一股濃濃的紅腸味兒，讓她反胃。
    “嘭”地關上冰箱門，她走到餐桌前深深地吸了口氣。拎起來涼杯，裏麵泡著一片薄薄的檸檬，她習慣性地去拿杯子，卻發現是三隻杯子齊齊地倒扣在茶盤上，一隻杯子上的小男孩和另一隻杯子上的小女孩頭挨著頭並坐在草地上，粉紅色的心情像兩串小泡泡。而她自己那隻玫瑰怒放圖案的杯子，似乎是為這對兒小孩兒獻上的玫瑰花。她執著杯子環視整個客廳，明明沒有什麽大的變化，卻讓她有了一絲陌生的感覺。這就是另一個女人入侵的結果。檸檬水入口清香，可是這水終究不是最平常的味道。
    喝過水，她站在沒有關的葉書冉的房間前，裏麵原來是一堆陳舊的東西，如今舊貌新顏，清新淡雅，倒是跟葉書冉氣質很搭。她眼看著何摧怎麽一點兒點兒把這個房間捯飭成這個樣子的，就那麽些工作以外的時間，他都用來粉刷牆壁、跑家具城、跑商場的家紡專櫃。從夏到冬的被子各買了一套，枕頭軟硬各兩隻。兩隻，如今床上齊頭擺著的兩隻枕頭，讓廖琪琪心中一懍，她幾乎從來沒想過葉書冉來了，不僅僅是要分走他的心，還有，還有他們是一對兒戀人，還會做兩隻枕頭一床被子的親密的事情！是啊是啊，何摧這些年沒有過女人，起碼她沒有親見到過他去找女人，也回避了她偶爾投遞過去的曖昧，可是葉書冉是他的女朋友啊，他們這是更親密的同居生活，親密過她和他的門對門！
    廖琪琪的手摳著門框，指甲泛白，連疼都不覺得，隻是心裏抖得厲害。
    何摧到了小區外麵直奔停車場，葉書冉攔住他說“我們去坐公交車好不好？聽說要認識路的最好辦法是乘公交。”
    何摧說“等你自己出門的時候再體驗公交車，我才不去人擠人。”
    真是少爺習性。她腹誹了一會兒。
    葉書冉隻看了外麵一會兒的景致便沒了興趣。她靠在座椅上，說“你說會不會我睡一覺醒了，咱們還沒到圓明園呢？空調能開小點兒嗎？吹得我直發冷。”
    何摧把空調關了，說“你開窗戶吹自然風吧。”
    葉書冉搖開了車窗，徐風吹進車裏。“像搖籃一樣，我真要睡著了，何摧。”
    “不行，你睡了誰陪我聊天。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的？”
    “可是我醒了2、3次，不是白天睡多了就是換了地方睡不踏實。哦，其中有一次是渴醒的。”
    “北京是要比哈市和c市幹燥。平常可以在床頭備好一杯水，免得渴醒了還懶得下地找水喝。”
    葉書冉嗬嗬笑了兩聲，說“你怎麽知道我懶得下地找水喝啊？我醒的時候去你門口看了，背對著房門，睡得死沉死沉的。”
    何摧轉頭看了她一眼，笑說“幸虧我睡得死沉死沉的，不然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站在我門口，眨巴著清澈分明的大眼睛，我會嚇著的。”
    葉書冉想了想何摧說的那幅裝神弄鬼的樣子，一是覺得好笑，二是……她問“廖姐姐有你那兒的房門鑰匙，不會哪天等我醒來，門口站著一個披頭散發，烈焰紅唇的她吧？我想我也會嚇著的。”
    何摧果然皺了眉。那一次他跟葉書冉站在客廳裏準備接吻的時候，廖琪琪徑直進了來，著實讓他覺得尷尬。如今葉書冉在這兒的時候多了，如果她還是如往常一樣來去自如，怕是真的不方便。更怕是這個丫頭會不高興。可是跟廖琪琪說要把鑰匙收回來，他也難以啟齒。
    “鑰匙……暫時不拿回來吧。有時候咱們倆誰忘帶了鑰匙，她那邊也好備用一下。我這裏也有琪琪的房門鑰匙，她不知多少次忘帶，都是從我這兒拿的備用的。”
    “那是因為她有依賴啊，所以出門要帶好鑰匙否則回不了家的意識就淡一些。我沒別的意思，我不會一來就把你的生活攪得亂七八糟，那樣顯得太矯情。我們倆需要慢慢整理的事情還不少呢。”
    她希望何摧能夠聽得懂她說的“整理的事情”話外音，她大大方方地看了他一眼，他卻在專注地開車。
    到了圓明園門口，映入眼簾的還真是遊人如織。葉書冉下車的時候迷迷糊糊，竟然撞了頭。何摧把她拉過來，照著磕著的地方揉了揉。這下子，她倒清醒了點兒。
    買了票，葉書冉用手擋在額頭上遮著陽光，看圓明園的額匾。她說“這還是康熙題的呢。你說，看電視的時候覺得康熙老兒特別不待見胤禛，可是怎麽對他那麽好，賜他的這個園子真夠大的。而且，他當王爺時候的府邸也那麽大。”
    “不能把電視當做曆史看。你要是喜歡看清史，我那裏有書。”
    “有空你講給我聽啊。你的聲音那麽好聽，講起故事我一定非常喜歡的。要是讓我自己看，我會看睡了的。”
    何摧無奈地看著她，笑著說“書冉啊，你這樣大尺度地誇我，為了什麽呢？”
    “為了討你歡心啊。”
    “那我要想討你歡心該怎麽做呢？”
    葉書冉想真是傻傻的一對兒啊。難怪說戀愛會降低人的智商。以前，也是不久的以前，怎麽會想到何摧也會說這樣傻傻的話呢？
    “你想討好我就買上次李白送我的那麽大的果籃給我啊。”
    “李白說你抱著果籃站在那裏像小紅帽一樣。”
    葉書冉嘻嘻笑了笑。
    說著話就已經走到綺春園了。雖說是來看荷花的，湖光瀲灩，紅亭浮橋，葉書冉趴在鑒碧亭的鐵橋上看了會兒荷花，說“也不過如此，不如我們家池子裏的好看呢。”
    “你是因為看得著摸不著，才說不如你家池子裏的好看吧？”
    “若把荷花比仙女，你是喜歡欣賞一個，還是眼花繚亂的一群啊？這種賞荷，確切說應該是賞荷塘。”她看了看周圍拿著專業照相機對著荷花取景拍照的人，她說“你看他們，千方百計，也不過是要找他們眼裏最美的那一朵罷了。”
    何摧歎了口氣，說“那我們千裏迢迢的，豈不是白來了嗎？”
    葉書冉馬上轉臉笑嘻嘻地說“才不是呢。有人就愛接天蓮葉、映日荷花，有人就愛那一朵不勝涼風的嬌羞。我呢，就愛胡說八道。”
    何摧心想這張嘴胡說八道起來，也真是了得。“你知道你剛才說的那句‘一朵不勝涼風的嬌羞’是出自哪裏吧？”
    “徐誌摩的詩嘍，讚美女的，我也就會這麽一句。”
    “那你知道他讚的是日本女人嗎？”
    “啊？不知道。不過我每次想到這句話，想到的全都是豐雍華麗的唐朝美女。”
    “走吧，別在這兒曬著了”
    葉書冉把自己的手塞進何摧的大手，和他一起下了鐵橋。說“我好像聞到好吃的味道了。”
    還沒尋著吃的，葉書冉就先被老北京技藝的攤子給吸引了，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看過去，饒有興趣。她看見一攤子上是專門賣各種珠子手串的，毫無征兆地轉過身問何摧“我送你的瑪瑙鑰匙鏈呢？怎麽沒見你用？”
    何摧真是被她嚇一跳，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想了想才說“我收起來了，怕那些玻璃似的珠子碰碎了。”
    葉書冉還不放心地說“真的是收起來了？不是隨手放丟了？”
    “真沒丟。回去就拿給你看。”
    “你別弄丟了，那些東西難得，更是我從姥姥、姥爺那裏搜刮來的。”
    何摧知道她又想起了姥爺心裏難受，於是扯著她走快了幾步，說“你不是聞著好吃的了嗎？前麵就有了。”
    可不，前麵是各種小吃的攤子啊。電烤的肉串、烤鵪鶉蛋、爆肚、煎餅、油茶、炒餅、炸臭豆腐、驢打滾……
    何摧發現葉書冉很能吃，對什麽口味都接受得了，獨獨炸臭豆腐她猶豫了半天，還是舍棄了。她有個好習慣，就是吃就乖乖地站在那裏吃完，不像別人那樣拿著東西邊走邊吃。給她一把零錢，她一會兒就給花完了，最後那碗奶酪，她是從自己包裏翻出來的零錢。
    “早知道這裏有好吃的，早上就少吃點兒了。我這麽能吃，你不會笑話我吧？”
    “你現在問我會不會笑話你，是不是晚了？咱倆在一起的時候，你大多數都是在吃吧？g大吃烤串四個人你吃的最多，吃完方便麵還要用湯泡饅頭，馬迭爾的冰糕酸奶吃了三份兒，京濱飯店你早餐吃黃油抹饅頭……”
    葉書冉毫不客氣地捂住他的嘴，忍著笑地看著何摧，問“你是不是把我當豬小妹了？”
    何摧就著她的手心吻了一下，說“我隻是想，愛吃的女孩子，運氣一定不會差。”
    “古龍原話應該是愛笑的女孩子運氣都不會差吧？”
    “你愛吃又愛笑啊。書冉，你笑起來很好看。”
    葉書冉翹起腳，揚起下巴，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說“我愛聽。”
    何摧摸著被她親過的地方，好笑地看著她“羞不羞啊。大庭廣眾的。”
    “哎，情難自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