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像雲像夢04

字數:6652   加入書籤

A+A-


    無愛不摧!
    何摧他們走了過來,問“聊什麽呢?”
    方顥澤眉毛一挑,沒正形地說“何摧,我說她是小嫩草她還不愛聽。你看看,她這不典型的去年二十,今年十八嗎?她往這兒一站,我還問‘這是誰家的姑娘’呢。”
    廖琪琪打趣方顥澤說“你這哄小姑娘的本事真是越來越高了。”
    方顥澤不甘示弱,說“廖琪琪,你再不嫁人就老了。”
    廖琪琪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向珠簾拱門走去,甩得珠簾在她身後嘩啦啦響。何摧搖頭笑了笑,說“方顥澤,你積點兒口德。”
    方顥澤則轉向葉書冉說“廖琪琪她剛才摔的那簾子可是白水晶串的,我都替老板心疼。”
    何摧見葉書冉撩起簾子,珠簾垂落在她的腕上,想起來曾經她的腕上也戴著這麽一串白水晶,纏纏繞繞,嘩嘩作響。他便問“你的那串怎麽沒見戴?”葉書冉一愣,不記得什麽時候戴過被他看到,難為他記得清楚。她嫣然一笑,說“我可戴的零碎東西多著呢,回頭給你看。”
    方顥澤吹了個口哨,從他倆身邊搖晃過去,說“給你倆空間先膩歪一會兒。”
    葉書冉紅了臉,低聲說“走吧。”
    何摧卻當真轉過身把她抱住。葉書冉不好意思地用手推了推他,說“人來人往的。”
    何摧低笑著說“你看見哪兒人來人往了?你剛才站在這裏,遠看著像這荷塘出水的荷花仙子。”
    葉書冉趁他不備癢癢他的腋下,何摧條件反射地往後躲,葉書冉從他懷裏鑽了出來,對著他做了個鬼臉,說“你見過會做鬼臉的仙子嗎?”
    何摧長臂一撈,就把她給抓住,然後拉著她的手,說“有空試試你怕不怕癢。做了壞事總是要有代價的。”然後帶著她去“色”。
    可是走到門前,葉書冉看著門上那個字,拉住何摧說“咱們走錯了。”
    何摧也沒理,徑自推開了門,果真廖琪琪和方顥澤都在裏麵,葉書冉方想這老板也新穎,雅間的名字還要打禪語。
    “你們倆膩歪夠了就趕緊落座,這都幾點了。”方顥澤按了一下牆上的按鈕,服務員輕輕地敲門進來,問“現在可以上菜了嗎?”方顥澤點了點頭。
    葉書冉坐在廖琪琪左手邊,何摧便挨著她坐下。這房間擺著幾個多寶閣,上麵擺著的全都是杯碗碟盤,匙叉刀箸,各形各色。
    見她如此有興味,方顥澤跟她說“可以去選自己喜歡的餐具。也以根據一會兒的菜式酒水,選自以為合適的。不過可得小心著,老板把這些東西愛若珍寶。”
    葉書冉當真站起來去欣賞那些東西。若說它們是餐具,恐怕已經不妥了,件件都像藝術品。架子上還有不少精致的小盒子,她拿起景泰藍的一個輕輕打開,裏麵竟然裝的是幾粒八角。掀開鴛鴦的首飾盒,裏麵裝的一格一格卻都是豆類。一個竹碗裏裝了一串掛件兒,拎出來看看,卻是曬幹了的蓮子串的,顆顆蓮子上還都有字,一時沒找到這串字從哪兒開始讀。
    正如尋寶一般玩得入迷,何摧叫她“書冉,過來。”葉書冉放下東西,一臉的興奮如孩童一般“這裏真好玩兒。”想起來自己還沒選餐具,便拿了一組青梅色的,一雙竹筷子,一隻竹匙。她見何摧的麵前已是一套陶製的餐具,其色如藕,倒也別致。廖琪琪的是一套螺形黃色紫砂的,跟何摧那套很像。方顥澤的是一套玻璃的。
    她坐到座位上,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東西五隻鮮綠的蓮蓬,蓮子滴溜溜地在蓮蓬四周打轉,蓮蓬裏塞滿了白肉,小箋上書“魚貴蓮香”。傳菜的美女介紹說這是據南宋的一道史載名肴開發出來的,白肉是鱖魚。蓮藕切成的薄片,有桂花、荷花、棗蓉、綠豆沙、紫芋的糯蓉鑲洞,澆著透亮的汁,真是繽紛,名為“落玉盤”。熱氣騰騰的荷葉一拆開,裏麵露出了香氣四溢的一隻雞,服務員揭開荷葉之後,端上一盤荷花、蓮花的花瓣,又麻利地鋪在雞的身上,很快這隻本不大的雞便被花瓣覆蓋。這道菜的名字叫“荷羽仙姬”。
    葉書冉噗地就笑了出來,餘下三人看了這名字也笑了。廖琪琪說“拔毛的鳳凰不如雞,插上毛的雞就能成鳳凰?不過,這叫‘仙姬’倒也合適,諧音了‘味道鮮美的雞’。”
    葉書冉拉低何摧的肩膀,趴在他耳邊說“我怎麽想起來剛才你說我像荷花仙子呢?”
    何摧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葉書冉更是笑跌在他身上,何摧順勢便攬住她的腰。旁人看來,這兩個人笑得莫名其妙。方顥澤笑吟吟地看著這一對兒,覺得何摧就應該有這樣一個女子來配,機靈調皮是她,穩重大方是她,清純淡雅是她,秀麗端莊是她。他都多久沒見何摧這樣開懷地笑過了呢?不對,是他們這些人有多久如此肆無忌憚地開懷笑過了呢?
    廖琪琪看著他們倆卻呆住了。此時的何摧於她完全是陌生的,頑皮得像個大男孩,他的笑聲就那樣有節奏地敲打著她的心。靠在他身上的那個女孩兒是誰呢,她是怎麽就突然地出現了,然後就跟何摧聯係到一起了呢?這一切,廖琪琪突然覺得不是真的。
    方顥澤說“你們倆別那麽旁若無人行不行?來,咱們得為了迎接小嫩草”他見葉書冉秀眉一蹙,便改口說“為了迎接書冉踏入京城寶地,咱們碰個杯吧!”
    葉書冉端起了酒杯站起來,說“方顥澤,漂亮的話我也不大會說,就實心實意的一句——謝謝你。”
    方顥澤忙不迭地站起來應了這杯酒,說“小嫩草你太鄭重了,都嚇著我了。”
    一杯酒喝光亮了杯底兒,而葉書冉笑了笑,跟著抿了一口。
    方顥澤皺了眉說“你還沒喝幹呢。”
    葉書冉為難地說“我不會喝酒,喝這種酒這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她低頭看向何摧,意欲求助。
    何摧並沒有抬頭看她,而是悠哉地用筷子夾著一顆蓮子,他的準頭可真好,滴溜溜圓的那麽一顆,一下子就夾住了。葉書冉用腳悄悄踢了踢他的椅子腿兒,示意他來解圍。何摧反而因為她這個小動作越發想笑,因為他想起來在g大那個燒烤店,葉書冉惱羞成怒抬腳踹上蘇英偉的椅子。他不想給她解圍,因為這個酒不太會醉人,而且是這麽小小的一盅。這種不會醉人的酒,她喝一點點,微醺一點點,他就可以實現聽她說甜言蜜語的願望。那次她喝了點兒啤酒,電話裏說“我想你了,很想很想”,那樣撩人心弦的溫言軟語,是他第一次對她除了想念,還產生了渴望的感覺。因此之後等待她的日子,變得更加漫長。
    廖琪琪和方顥澤把他倆這點兒互動看在眼裏,反應卻完全不同。廖琪琪冷眼看著他們,酒盅在掌心轉了一圈又一圈,此時的何摧像個玩遊戲的孩子,竟然那麽期待遊戲的繼續。她似乎看見何摧身上有慢慢複蘇的東西,那些漸漸被葉書冉挖掘出來的東西。方顥澤則在他的好兄弟眼神裏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笑意,一閃而過的戲弄,一閃而過的溫柔,一閃而過的灼灼,真是精彩,他打算配合著繼續玩下去。
    “書冉,就這麽一小盅你都不能喝幹,我覺得你的誠意是要打折的。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先幹為敬’嗎?於年齡,該敬;於情理,該敬。我都先幹了,你不能這麽敷衍我吧?”他一直手持空的酒盅,不肯落座,不肯罷休。
    葉書冉幽怨地看了何摧一眼,輕輕地伸出舌尖兒舔了舔唇,回味了一下剛才那口酒的餘味,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還有點兒餘甘。她這小動作,令正盯著她,想看她到底能耍什麽花招賴酒的方顥澤手一抖。幸好這時候其餘二人的注意力都沒在他這裏,不然他要被兄弟修理,要被廖丫頭笑話了。
    葉書冉心一橫,決定喝了。反正有何摧在呢,她隻管喝,不管後果。這麽想了,她一臉大義凜然地舉起杯,說“好啊,我喝就是了。”於是手腕一轉,酒就落入唇中。她忍著沒皺眉,氣定神閑地給方顥澤看了看空的酒盅。
    方顥澤不禁暗歎這酒喝得可真是漂亮。“書冉這麽給麵子,我也心滿意足了。咱喝過了一杯過交情的酒,以後有要我罩著你擺平他的時候,我肯定不手軟。”方顥澤抬手虛指了一下何摧。
    方顥澤看見廖琪琪小飛刀似的眼神射向他,裝作沒看見。何摧好笑地看著他,說“你這是給她當靠山呢?”
    葉書冉居高臨下地瞅著何摧,用手在他頭頂亂揉一氣,說“摧摧哥哥,我果真運氣好。”她忽然發現這樣的角度,做這樣的事情,挺有意思的嘛。何摧總是一絲不苟的發型被她給弄亂了,因此他擺出凶巴巴的樣子抬頭看著她,送她一副“你要怎樣”的表情,便把葉書冉給逗樂了。
    何摧拉著她胳膊讓她坐下,她失了重心,坐下的時候身體一歪,額頭就撞在他的肩上。他把葉書冉扶好,把自己的頭發用手弄整齊。指著服務員剛上的冰盤,說“趕緊吃點兒,解解酒氣。”
    何摧平日裏雖然不是那麽嚴肅的一個人,但是像這樣被葉書冉弄得沒脾氣的樣子,廖琪琪還是第一次見。她認識何摧這麽多年,有的時候會挎著他的胳膊或者靠在他肩上,但是她從沒想過跟何摧也可以開這樣的玩笑。因葉書冉的到來,她終於認識到自己與何摧之間一直沒有一種叫做親昵的感覺,所以關係一直停留在友誼上裹足不前。
    方顥澤真心地羨慕起何摧來。他這個人覺得愛情是個玄幻的東西,便從未認真地對待過它。身邊雖然有交往的各種各樣的女人,但是都沒有一個是可以稱之為“女朋友”的,也就沒有一個能夠讓他願意帶到最好的朋友們麵前,讓他們知曉,讓他們認可,讓他們祝福,也或者讓他們嫉妒。他看著俏然嬉笑的葉書冉,看著勃發著寵愛之心的何摧,覺得是應該找一個值得的女子,談一個值得的戀愛。
    葉書冉指著冒著涼氣的冰盤,說“大家趕緊吃,我一會兒要嚐嚐這個盤子。”若不是她這歡快的一聲,大概他們誰都沒發現房間裏已經安靜了有一會兒了。
    方顥澤哈哈大笑,說“你這是說我這做東的太吝嗇,吃的不夠,竟然還得讓客人吃盤子?”
    葉書冉擺了擺手,說“才不是呢。這盤子本身就該是這道菜的一部分。你看這道菜的名字是‘如翡如翠’,我琢磨一會兒了,是荷花梗跟荷花瓣一起做的。這倆菜吧,也就是借個顏色,這個盤子才是這道菜的主角呢,那麽晶瑩如玉,又透著翡和翠的顏色。”
    何摧說“趕緊都把菜分到自己盤子裏,滿足她咬盤子的願望。服務員,你給我們找個相機過來,得給她留念。”說著就夾了一筷子。其餘人也跟著動了筷子。
    廖琪琪說“這冰盤是為了給荷花梗和荷花瓣保持鮮脆、清涼的,你們別幹那牛嚼牡丹的事兒。”
    葉書冉細細品著這道菜,說“廖姐姐說的有理。這道菜真是如她說的那樣,鮮脆、清涼,如果盛到一般的盤子裏早就塌軟變色了。可是怎麽辦呢,我還是想嚐嚐盤子。”
    何摧說“好,讓你嚐。”還夾了團如蓮子的魚丸到她碗裏,說“中午沒吃什麽正經東西,這回好好吃點兒。
    服務員當真拿來一台照相機,放在何摧旁邊。方顥澤伸手拿了過去,對著桌子上的菜哢哢拍了幾張,說“老板真是無所不能。”
    葉書冉覺得自己身體慢慢開始變熱,細胞也躁動起來,她用手摸了摸發熱的臉,想必已經開始變紅了。她想,現在開始要多吃東西,少說話。所以她突然變得安靜,注意力都在美食上。
    何摧、方顥澤、廖琪琪開始聊天,誰誰誰的,她也不認識;什麽什麽的,她也不知道。不過聽了半天,她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她放下筷子問何摧“你們三個是一個班的同學?”
    她這一發問,輪到他們三個安靜了。方顥澤和廖琪琪都把目光投向了何摧。葉書冉把看了他們一眼,也看向何摧。原來,這個問題沒那麽簡單啊?她便更加好奇。不過她收回了視線,說“就當我沒問。”
    方顥澤說“沒那麽複雜,我跟你說我是怎麽回事兒吧。聽完了你別暈。我其實比他們
    早上一年大學的,第一年考的是公安大學。上了半年覺得沒意思,便重新參加高考,學了當時最熱門的計算機,跟何摧一個係,但不是一個班。不過因為琪琪跟何摧很熟,慢慢我跟何摧就鐵起來了,後來幹脆跟輔導員申請去了他們寢室。因為他們寢室有個得了肝炎休學的。”
    葉書冉又吃了兩顆魚肉圓子,抬起頭,對何摧笑了笑,說“廖姐姐是你女朋友的好朋友吧?”
    全桌的人都震驚了。竟然一猜就中!何摧眯了眯眼,凝著葉書冉半晌,說“聰明。不過這件事情呆會兒回去我跟你講。”他又看向廖琪琪,廖琪琪聳了聳肩,表示不關我事。
    那邊方顥澤發出了被水嗆的咳嗽聲,成功地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用手指著何摧跟葉書冉,又轉過頭咳嗽幾聲,說“不是吧,你們倆現在就住在一起了?”
    葉書冉的臉刷一下就紅了,囁喏著說“才不是。我是在何摧那兒霸占了個房間而已。”
    他想了想,問“你有地方住嗎?不然我給你找套房子吧,別的沒有,這東西我還是不缺的。”
    何摧說“不用了。她學校有教工宿舍。”
    廖琪琪說“方顥澤,你是不是太重色輕友了,嗯?我跟何摧現在還租房子住呢,你怎麽不說給我倆找兩套房子呢?”
    “你們倆開始租房子那會兒,我還在外麵呢自顧不暇呢。隻能說書冉是趕上好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