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像雲像夢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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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愛不摧!
    葉書冉心情大好。她說“雖然我有教工宿舍,可不一定會一直住那裏啊。何摧知道的,我這人不大喜歡校園。畢業之後還在校園裏住、還吃食堂、還有一個室友,是很方便卻並不令人歡欣的事情。我倒是很想出來住的,可是我家人不許。真可恨這麽多年自己沒攢夠私房錢。”
    何摧聽了,心裏很不舒服。她從來沒有表示過不願意住在學校裏。雖然他跟她的家人一樣的想法,學校是方便又安全的地方,但是不表示他不尊重她的意見,幫她創造條件出來住。她沒跟自己提過的事情,卻輕易答應了方顥澤的幫助。
    “書冉,住在校外這件事情,我們還要再商量一下。”
    葉書冉歪著頭看他,緩緩眨了下眼睛,對他笑了,說“我又沒說馬上就要從學校教工宿舍搬出來。啊,不對,我還沒搬進去呢。我肯定需要以那個小小伊甸園為□□,適應我在這裏所有的一切。也沒準我家母後大人錢包一開閘,給我買一套呢。”她又對方顥澤舉起小小的酒盅,說“方顥澤,到時候你要給我大大的優惠。”
    方顥澤看何摧一副鹹吃蘿卜淡操心的樣子,壞笑著也舉起杯,說“要什麽優惠呀,白送你算了。”
    那廂廖琪琪的聲音冷冷地響起,說“認識你二十多年,怎麽不見你這麽爽快地送我一套房子?人家的女朋友,你這殷勤大放送的也太廉價了些。”哼,葉書冉啊葉書冉,這跳板一塊一塊地踩,還真是……真是“天真無邪”啊。
    葉書冉看了廖琪琪一眼,深深地歎了口氣。憑什麽呢?憑什麽就得容忍她在自己旁邊一味地冷嘲熱諷、充滿敵意?就憑她是何摧的故交摯友?是啊,也隻不過憑她是何摧的故交摯友。
    何摧沉了臉,方顥澤連忙收了壞笑。
    葉書冉把酒杯湊到唇前抿了一口。說“真是,關於我自己是何摧女朋友這一點,廖姐姐倒是比我還有深刻的意識。”
    何摧拿下了葉書冉的酒杯,說“這酒喝著香甜,有後勁兒呢。要是喜歡喝,我現在就把酒瓶子收了,咱們帶回去有空再喝。”
    “怕我喝醉?”
    “有點兒。”何摧對她一笑,繼續說“我對你的酒量沒有底兒。”
    “不會那麽沒分寸的。我也隻是一點兒一點兒地抿著喝,無礙。這一桌子的東西配這一盅暖酒,無與倫比。你別管我好不好?”
    葉書冉伸胳膊去夠那個冰盤子,裏麵的菜品都被何摧跟方顥澤分光了。她當真把冰盤子放到嘴邊,舔了舔,細細地回味,放下開心地說“這個冰盤子真是有味道的。至少是加了雪碧。”
    方顥澤舉著照相機樂,說“回頭把你這張饞貓樣的照片留一張,看誰還笑話我是‘吃主’。”
    “那可不行。何摧你負責幫我把照片和底版都拿回來。”
    何摧伸手拿過方顥澤放在桌邊的照相機,說“走吧,趁著天還沒黑,去外麵荷塘給你拍照片。膠片用完了,我直接卸下來。”
    葉書冉欣然同意,被何摧拉著小臂站起來,一直拉到外麵的荷塘邊上。紅豔豔的紗燈已經點亮,絲竹聲聲似自荷葉上淩波微步般踏來。
    葉書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說“這裏的主人好雅致啊,無一處不透露著心思。”
    “這兒的老板是個男的,也不是那麽雅致的一個人。隻不過他有一個……嗯,愛人喜歡,所以就弄了這個地方,這地方叫傳奇,也被他們叫做‘西宮’。”
    葉書冉“嘁”地哼了一聲,轉身趴在紅磚矮欄上,說“愛人、西宮?就算天底下隻有這麽一個好男人了,就算我愛他愛得要死,也不會把自己放在西宮的位置。愛情可以不公平,但是不可以沒有尊嚴。”
    何摧對著她的側影拍了一張照片,走過去攬著著並肩趴著。“方顥澤沒有不喜歡你,這回你放心了?”
    她撫了下吹散在臉頰的發絲,說“看在你的麵子上而已。”
    “不是吧,僅僅看在我的麵子上,他剛才不會自告奮勇宣布做你的靠山。”
    “那是……那是他念在我初來乍到,勢單力薄。這麽說,我還真的要好好地感謝他。”
    “不用了。剛才你說打算搬出教工宿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那裏也隻能作為一個過渡的住處。我所向往的生活,不是端著飯盒、背著書包在校園裏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春夏秋冬。”
    “書冉。”
    “嗯?”
    “凡事多和我商量,可以嗎?”
    “凡事?那好吧,何摧先生,你覺得我們在這樣的花前月下接吻怎麽樣?”葉書冉轉過臉,笑嘻嘻地看著他。
    聽到“接吻”這兩個字,何摧的心裏咚咚敲了兩下。這麽直接的字眼從她那裏說出來,他方知詞語也可以性感的。
    何摧用行動告訴他,可以。
    方顥澤跟廖琪琪就站在窗前,看著窗外你儂我儂的一對兒。
    方顥澤抱胸而笑,說“廖琪琪,你死了心吧,別摻和他們倆了。葉書冉比你更適合何摧。你在他身邊6、7年,卻不抵他們倆認識6、7個月,也許連6、7天也沒抵過。”
    “你讓我怎麽甘心呢?我喜歡了那麽多年的男人,以為下一秒或許他就開竅能把友情轉換為愛情的男人,你讓我就這麽放手,把他給一個或許隻是一時迷戀,甚至隻是把他當做人生轉折期的跳板的小女生?”
    方顥澤看著外麵那對兒吻得如畫一般的兩個人,說“廖琪琪,你輸在太自以為是。你憑什麽就認為葉書冉是那樣的女孩呢?雖然兩情相悅,其實何摧追她追得比較辛苦一點兒,而她喜歡何摧更多一點兒。她不是什麽稀罕把別人當做跳板的女孩兒。怎麽說呢,如若何摧他們家講究政治聯姻,門當戶對,葉書冉也是不二人選。不驕不縱正是她的優點。而她另一個讓你望塵莫及的優點便是沉得住氣。如果我沒猜錯,你不僅暗諷她,還明著說過你對何摧勢在必得。她對你戒心十足,卻還算有風度。廖琪琪,就算你不放棄,也別輸得太掉價了。”
    廖琪琪心又涼又沉。窗外那對攜手歸來的身影,深深地刺著她的眼。轉身回到座位上,瞥了一眼方顥澤,她說“剛剛你不還說以後會罩著她嗎?怎麽,玩起虛情假意來了?嗬嗬,有權有勢人家的女兒,的確值得你們花點兒心思。”
    方顥澤看著外麵那個笑得無比純淨的女孩兒,說“何摧一時跟你拉不下臉,不代表他可以一直縱容你們倆間的這點兒暗湧。我想,你是很了解他的,甚至比我更了解他,他真心地把你當做人生中重要的一個朋友。你不要到後來連這點兒情分都留不住了。”
    “嗬嗬”,廖琪琪斟了一盅白酒一飲而盡。“朋友啊?你可以是我的朋友,袁烈、陳晨、湘湘都可以是我的朋友,唯獨他,我寧可不要。到了你說的後來,我該多絕望,怎麽還可能做朋友?”
    葉書冉跟何摧挽著手進來。
    再回到飯桌上的葉書冉依舊很認真努力地吃東西,幾乎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夾過,唯獨沒碰那道“仙姬”。
    “小嫩草啊,我還沒有女朋友呢。等你上班了,給我物色個啊。”方顥澤笑眯眯地說。
    “要不你8月底去我們學校做迎新的義工吧,從新本科的女生到研究生,從小教工到老教授,隨你啊。”
    方顥澤“咳咳”假咳兩聲,說“我不能給葉老師添麻煩。”
    廖琪琪又伸手去拿酒,等她斟完之後何摧先拿了過來,問葉書冉“還想來點兒嗎?”
    “這酒外麵買得到嗎?”葉書冉問。
    “買不到。早年的蓮花白配方已經失傳了,如今這酒是她自稱蓮花白,也不知道跟早年的蓮花白有沒有淵源。”見她把杯子端了過來,何摧又給她倒了一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們會喝酒之人的口味,我是覺得這酒還行,不辣口。我爸爸就愛嚐酒,下次他來,我也請他來這兒吃飯。”
    “叔叔來了,我做東就是了。”
    廖琪琪不可聞的低聲一笑,還是被敏感的葉書冉聽到了。葉書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廖琪琪挑了挑眉。這個表情,跟何摧還真是像。
    借著之前方顥澤說房子的問題,他們談起了方顥澤的公司。他現在基本上是閑差,雖說是太子,可是上麵還有老子和以方夫人自稱的香港女人。他們對他說的最多的話是“你還還要多曆練”“這些我們會考慮一下”。“除了他們倆老的,公司大部分人竟然開始以那女人的侄子馬首是瞻,我的存在難道是個笑話?”
    葉書冉特別認真地看著方顥澤,她有一個和睦的大家庭,沒有人爭權奪利,他們說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家”這盤棋。但是方顥澤家裏這樣的,她也沒少聽說。她見過真正的意氣風發、真正的玩世不恭,所以她分辨得出他眼睛裏還有一種叫做“受傷”的情緒,像個小孩子。在葉書啟小時候,他每每覺得家人偏向於姐姐而傷心鬧情緒時便是這樣的。
    方顥澤發現葉書冉看他好久,說“小嫩草,我這麽艱難,你都不打算幫幫我?”
    葉書冉一笑,說“我也沒那個本事,還不夠給你添亂的。我要是有廖姐姐能耐的三成,也許還會鬥膽一試。不過你還是要分清情感上的受傷和事業上的受挫。你看看現在自己十指交握的姿勢,何摧、廖姐姐你們倆不妨也按照平時的習慣做一下這個動作……你看,你們倆都是右手的拇指壓著左手的,說明你們倆是感性的人,而方顥澤你是左手的拇指壓著右手的。這表明你是一個理性的人。而你說的話都好像是小朋友鬧情緒一樣,顯然是不太理性的。”
    何摧說“書冉,你的這個動作跟方顥澤一樣。”
    葉書冉說“我這個不算數,所以我剛才說了一個前提是‘按照平時的習慣’。我練習了好久把左手拇指壓在右手的上麵,現在這樣反而成了習慣。”
    在座的其餘三個人都低頭擺弄自己十指交握的姿勢。葉書冉在想一個問題像他們這樣職場上的人精,是不是總是用後天錘煉的理性來博弈有時候不太適宜的感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