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刹那永恒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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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愛不摧!
    第四章
    自打從北戴河回來,葉書冉一直就住在何摧這兒,隻有一天晚上在附近吃了晚飯,她回去取了趟東西。遇到對門的白楠,還留了個電話給她。白楠問她怎麽總不見回來,是因為家在北京?她說“這陣子常住在親戚家裏。”
    這兒到底是比宿舍舒服,隻是早上去昌平太費勁,都是倆人早起,何摧送她去長途汽車站。平白地多了這麽個事出來,葉書冉覺得何摧太辛苦。可是每每說要回學校去住,何摧都有各種理由讓她留下來,而她每天跟他分開的意誌力也越來越薄弱。
    那天晚上在亞運村那邊的私家菜館吃了飯出來,她還在勵誌地琢磨著周末試一試做那種奶香小饅頭,還跟何摧說她比較喜歡學校食堂的哪一道菜;在學校的東門發現了哪家館子還不錯;今晚吃這麽多,明早食堂的一碗白粥就可以打發早餐了。
    何摧說“今天不回學校吧。”這口氣也不是商量的意思,可是葉書冉沒聽出來。
    “我都好幾天沒回去了,該回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桌子椅子等著你陪呢?”
    葉書冉側頭看何催,那時車外淋漓著小雨,車窗上的雨滴將窗外的燈火折射得如煙花一樣耀眼、絢爛。而璀璨煙花影中的他,清亮的眼睛閃爍著流光。一下子,她就心疼起他來。就像她一個人在異鄉努力地適應、生活,時而被孤單襲擊得內心不堪,他又何嚐不是一個人。而此時的他們倆,應該是在這兒彼此最親的人了。“最親的人”,這四個字瞬間盈滿心房。葉書冉知道,自己完全投降了。
    她願意和他在一起,在他不想和她分開的時候。
    媽媽說,如果她不懂得潔身自愛,就把她揪回去。媽媽隻是告訴她要保護和愛惜自己。可是何摧他已經在努力地保護和愛惜她了。
    如果何摧晚上沒有事情,他們倆就出去約會,西單的啤酒節、王府井的夜市、三裏屯的酒吧、高檔的餐廳、藏得很深的私家小館,兩個人換著地方吃喝玩樂。
    這個周末,吃了早飯葉書冉說哪兒也不想去,就想一會兒去買幾張光盤回來,看電影閑呆著。何摧想了想,說“帶你去練車。”
    葉書冉趴在沙發扶手上,說“不練。我不喜歡開車,駕駛證都沒帶過來。”
    何摧坐在她身邊,把她的手放在手心裏玩兒,說“練一練吧,買輛車,這樣你上下班、出去玩兒就可以開車。你看你才來多久,又瘦了。”
    葉書冉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還好吧?我擔心每天跟你吃飯店什麽的會長胖呢。再說回車,你買車給我,我是不同意的,我自己買不起,估計我那點工資養車也捉襟見肘的,所以車的事別提了。我也不會老是往昌平那邊跑,目前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待到8月份開學,我也就不會再去那邊了。”
    “我也不是要給你買車。我早就想換一輛車,那天我去車行給這車估價,賣了也沒幾萬塊錢,還不如給你這個新手開著呢。就算不跑昌平,你上下班地鐵加公交回來也要一個半小時以上,等車也煩,人擠人的也煩。”
    “我不是大部分時間住學校教工宿舍嘛,所以……”
    沒有所以,何摧用一吻封住了她的嘴。
    他喜歡極了她每次在接吻結束之後,那滿眼的水光瀲灩,麵若桃花,唇似紅晶。他不禁又低下頭去在她的唇上細細地用舌去描摹,說“我們做love一定會非常和諧,試一試,就試一試好不好?”
    這樣說著,還沒等書冉給予任何回應,他隻要腦袋裏想著這檔事兒,便血脈噴張起來,吻得便重而迫切,手下也不老實。
    葉書冉被他壓在沙發上,阻止他的力道便使不出來,但是何摧的熱度和急切讓她幾乎要抵擋不住,等她的唇被放過,便氣息不穩地說“試……試一試?不行的話,要……換貨嗎?”
    何摧一頓,在她頸側咬了一下,葉書冉“啊”地叫了一聲。
    “換貨?換哪個?”何摧盯著他,那表情凶凶的,仿佛她說的要換哪個,他若不滿意,就要吃了她似的。
    葉書冉著惱又膽怯地看著他,說“也就是,一急就胡說了。”她悄悄滴拉起自己的肩帶,一副知錯就改可憐兮兮的樣子。
    “有些話不能信口胡說,知道嗎?”
    “知道。可是你也不能隨便張口就咬,剛才咬疼我了。”
    何摧瞟了一眼被他稍用了力氣咬過的地方,清晰的牙印,一團紅。手指輕輕撫上去,猶嚴肅地說“力氣是大了點。”起身,把葉書冉順便拉了起來,還攏了攏她略顯淩亂的頭發,歎了口氣,說“你啊!”
    何摧的電話響了,他看了一眼顯示,是他母親大人。自打葉書冉來了北京,她老人家打過來的電話越來越多。有幾次她要和葉書冉講話,何摧覺得葉書冉肯定會不好意思的,便說不行。
    葉書冉見何摧張口叫“媽”,笑微微地,比了個“問阿姨好”的口型,走回自己的房間。那株小仙人球總不見長大,也許可以添幾盆綠色葉子植物,看著它們開枝散葉,花開花謝。
    過了會兒,何摧收了電話進到葉書冉的房間,她正坐在桌前看書。那本《法理學》是她大一時候的課本,她總是翻,上麵有舊的波浪線、直線,還有大概是期末複習時隨手記的題目,娟秀漂亮,又不屬於任何字體,時日已久,圓珠筆的油漬都暈開。他問過怎麽總是看這本書?她說“當時沒大學懂。現在回頭來看,每看一次,領悟到的東西就多一些。”她不在的時候,他也曾坐在這裏看過這本書,很純粹的法學理論。
    何摧走到她旁邊,靠在桌邊問“要不今年複習考研吧?”
    葉書冉夾好書簽,合上書,拉著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撫摸著她拇指那裏的剝繭,說“今年律師資格和研究生都不想考,我要給自己放一個長長的不學習的假期。這一點你千萬別和我媽站在一條戰線上。”好像忽然想起來什麽,她睜大眼睛問“不會是梁阿姨也希望我考研吧?”
    何摧笑了,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我媽不會把手伸這麽長管那麽多的。”
    “那你呢?”
    “我?你怎樣都好了。不過在學校裏不繼續深造有些可惜。你同學進事務所的多嗎?”
    “留去了南方的同學幾乎都進了事務所。”
    倆人都沉默了一會兒。葉書冉知道,何摧覺得她現在做的工作沒什麽意思,隻是安穩,好在繼續進修方便罷了。
    “去買花吧,我想在窗台上擺幾盆綠葉植物。”葉書冉晃了晃他的手。
    “好,你開車帶我去。”
    葉書冉無可奈何地翻了翻眼睛。相處這麽久下來,她是知道何摧想做的事情,是想方設法總要達成的。要不要用他這輛舊車子再說,練車這事兒他已經說了好幾回了。她委委屈屈地看著何摧,說“好吧,那你要去衛生間方便好了,我換身衣服。”
    何摧笑說“放心吧,我不是邵文帥,那麽糗的事情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
    他看著葉書冉開衣櫃,不禁蹙了眉。她來的時候就帶了一箱子的衣服,也隻有這一季可穿的,還有少部分在學校那邊。她又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樣樂於逛街購物,實際上很多女孩子樂於做的事情她都不怎麽去做,所以衣櫃空蕩蕩的。每次看見衣櫃裏寥寥的衣服,他總覺得她像一個旅者、過客。何摧決定花一點時間,跟她一起把這個櫃子填滿,裝滿四季。在梳妝台那裏要放一個首飾盒,三層的,裝上她的那些零碎、奇怪又不怎麽戴的飾物。
    哪裏有花店何摧也不知道,又何況初來乍到的葉書冉。不過葉書冉比他聰明嘴甜,在小區花園那裏拉住一位大嬸,打聽哪裏有花卉市場。何摧見她聽得一愣一愣,還假裝明白的樣子就想笑。大嬸說的都是哪條路、東西南北,她這個不熟路更不分東西南北的人,怕是暈了。果真,她道謝之後,轉過身就問他“你記住了嗎?”
    “你說呢?”
    “你肯定記住了。我發現啊,對於任何方位你腦袋裏麵是一張地圖,我腦袋裏麵就是點對點的線。我也認真看過北京地圖的,還是不行。所以衝不認路這一條,我沒法開車。”
    何摧聽出來她是又找到一個拒絕開車的機會,假裝沒聽懂,說“沒事兒,就是上了西直門立交橋,我也能把你給找回來。”
    葉書冉開著何摧的車倒沒覺得怎麽不順手,因為來北京之前家裏事務繁忙,她也硬著頭皮獨自上路開了幾回車,車後保險杠的凹痕是她出發來北京前一天葉書啟剛修好的。行駛的時候發現手刹沒有鬆到底,儀表盤上的指示燈是紅的,可她做了個錯誤的動作,拉著手刹往上一拉,車子“哐當”停住,後車“哐當”撞了上來。好在當時在一條兩旁停滿了車的單行道上,她的車速壓得很慢,才沒有撞得太狠。她是典型的馬路殺手,不光葉書啟,她自己也這樣評價自己。
    何摧找了一條路寬車少的路,葉書冉坐在那裏點火、掛檔、鬆手刹一氣嗬成,瀟灑利落。他放了不少的心,起碼不似那一回手忙腳亂的。
    “你幫我看著點右邊。”葉書冉說。
    何摧無奈地說“書冉,行駛過程中勤看後視鏡、兩側反光鏡,判斷自己周圍的車況、路況是最基本也最必要的,咱們今天重點就解決這個問題。駕駛的時候不能總是隨車攜帶觀察員吧?”
    “哎,你別總是走這一條車道,前麵那輛車,超了它。”
    “摧摧哥哥,我爸爸說開車的時候盡量占著一條路,不要超來超去的。”
    “那是對你不放心的情況下教你的笨方法。這條路限速80,你現在才開到40。”
    葉書冉聞言打左燈,看了眼左側的鏡子準備超車。等她開始打右燈回到剛才那條道的時候,隻聽何摧說“看車!”她才發現後麵的車離自己很近,司機憤怒地鳴笛。
    “你怎麽超車並道時不看與後車的距離?”
    “我不是說了讓你幫我看著嗎?”
    “我不是讓你自己練習觀察路況嗎?”
    “我不是好久沒開車,有點不習慣嘛?你這是要跟我吵架?”葉書冉輕飄飄地瞄了他一眼。
    何摧被她這句話給噎得結結實實地閉了嘴。
    葉書冉看著後車又超了她,速度提到60。
    “你心裏素質倒不錯。”何摧幽幽地說。
    “嗯。狀況多了,就適應了。這路上比我技術差、反應慢的也不多。你不放心我,也該放心別人。我家書啟說,隻要注意避讓女司機就沒什麽大風險。”
    何摧心想這姐弟倆還真是一個脾氣。
    這一路,葉書冉幹了不少次占著轉彎道直行的事兒,自打何摧教她識別左轉彎待轉區之後,她就堂而皇之地在直行、左轉都是紅燈的情況下,開進了待轉區,大咧咧地停在十字路口的中間。
    何摧撫了撫額,說“直行燈變綠,左轉燈還是紅燈的時候才開進待轉區,你現在幾乎等於闖紅燈,扣分、罰款是必須的了。”
    葉書冉往車後一看,不好意思地說“那後麵那些司機是不是都在笑話我?”
    何摧想後麵的司機恐怕都知道這是個不折不扣不管不顧的新手了。他忍了忍,說“沒事兒,他們也理解你是女司機。”
    開了40來分鍾的車,何摧見她感覺越來越好,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坐車比開車累的感覺,這還是第一次。他想起來陳晨說過的一句話“老婆開車的時候不要坐副駕駛,裝修房子的時候不要對老婆的意見說不。”
    葉書冉的手機響,何摧問她要不要接,她說“不著急”,車子開到方便的地方停了下來。手機鈴聲停了之後又響了一遍,她打開雙閃,然後才接了電話。何摧真心佩服她的紋絲不亂。
    “哎,小姨,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什麽?又要去香港?好啊好啊,幫我帶些衣服吧,從內到外,我的size你知道的哦。”
    “當然要全都換新啦,我可是新入職場,以前那些衣服穿出來跟學校裏的學生沒什麽辨識度嘛。”
    “我一個月的工資也抵不上你一條褲子,何況現在我還是吃老本,一分工錢也沒拿到手。你是不是又數錢數到手抽筋?”
    “討厭啦,我才不剝削他。且不說他願不願意,我媽知道了又要說我的。你不是要從北京過去?到時候再說,我在外麵,不方便跟你再聊了。再見,我親愛的雲鳳女士。”
    收了電話,葉書冉解開安全帶,說“換你開,我不練了。”
    何摧重啟動車子,問葉書冉“剛才是小姨的電話?她要來北京?”
    “她都是取道北京去香港。”
    “什麽時間?我跟你一起去接她?”
    葉書冉這才想起這一層來,拍了拍自己後知後覺的腦袋,說“天,我怎麽忘了這茬兒?憑什麽,我媽還沒見過你,就讓她先相看呢?你不要去見她。”
    何摧笑說“我就那麽拿不出手,你小姨來了我還得遮遮掩掩的?”
    葉書冉十分認真地說“那倒不是。隻是我希望我們家裏第一個正式見到你的人是我的爸媽。我不希望別人的主觀評價讓他們對你有先入為主的想法。”
    何摧騰出一隻手,握了一下葉書冉的,說“隻是怕小姨怪我失禮。你若堅持不讓我們見麵,我也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