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愛不摧！
    飯後兩個人各自收拾準備出門，方顥澤看見葉書冉裝了一大包的東西，倚在門邊說，皺著眉說“你說最近都回來住的，怎麽還收拾這麽多東西帶走？”
    “那邊什麽都沒有了，幹淨的衣服沒有了，擦臉的護膚品也沒有了，髒衣服攢了好幾件，衛芬還不定說我多邋遢呢，這兩三天是真沒時間嘛。”
    “你秋冬的衣服也該寄過來了，當然，都重新買新的也未嚐不可。”
    “我媽又到下麵去義診了，一天排好幾台手術，顧不上我。這些事對我爸來說絕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家書啟更不要指望了。”
    何摧走過去，說“別動。”
    “哎？”
    葉書冉看見何摧走到自己身前，手心一張，瑩白玉潤的一枚吊墜從鉑金的鏈子上垂下來。她細看了一眼，是條雕刻得非常漂亮的小蛇，身體可愛地盤著，調皮地吐著信子。她伸手托住，說“這是送我的呀？”
    “嗯。幫你帶上。”
    葉書冉要轉過身去，何摧說了聲“就這樣”。
    他的手持著鏈子的兩端從她頸後繞過去，兩個人距離親密，葉書冉環住他的腰，說“真好看啊，這塊和田玉的質地屬上品了。你什麽時候買的？”
    何摧把鏈扣壓緊，說“記不記得有回我打電話給你，問給一周歲的小孩兒買什麽生日禮物好？”
    “記得。是熙熙吧？”
    “嗯。給她買禮物的時候相中了這個。”
    “這不是專門為我買的啊？”葉書冉有點失望。
    “應該說冥冥之中是專門為你買的。當時看了一眼而已，連喜不喜歡都沒想。但是那天睡覺的時候夢見你了，夢見你帶著它。”何摧看見葉書冉的眼裏含滿了笑，接著說“而且我到現在還記得在夢裏你對我說的那句話，你說‘何摧，我特別喜歡這條小蛇，戴上的時候它就像我的化身一樣，它有很神奇的力量，你感應得到嗎？’早上商場開門我就去櫃台上看它。當時我手心裏放著這條小蛇，好像能感應到你——純潔，溫和，又有點調皮。雖然我不確定這枚吊墜有機會送給你，但是很想收藏它，據為己有。”
    葉書冉低頭，伸手摸了摸吊墜，還有些涼，但是過一會兒就會變成跟自己一樣的溫度。她說“我非常喜歡，非常非常。真的很神奇。”
    何摧把自己的手撫上她摸吊墜的手，握住。夢裏也是這般。是的，很神奇，那個當時讓自己內心些微慌張的夢，如今變成了甜蜜的現實。他低下頭，接住葉書冉送上的那個吻。
    “謝謝你，我會一直戴著的。”葉書冉擁抱著何摧，內心不可抗拒地想這條小蛇讓我們在一起變成了現實。是不是隻要我一直一直戴著它，我們就會永不分離？
    兩個人膩著，意識到必須要出門的時候，時間過了好多。
    何摧替她拿著包，掂量了一下倒也沒多沉。出去之後剛鎖上門，他忽然想起來什麽，問
    “你帶鑰匙了沒有？”
    葉書冉愣了一下，說“帶了。但是錢包忘帶了，錢包在那個手包裏，沒電了的備用電池也在手包裏。”於是趕緊拿鑰匙開了門，把手包裏的錢包和零碎都裝到背包裏。
    再次關好門，葉書冉看見對麵廖琪琪的家，忽然就沉默了。
    何摧沒發現，正在鎖門邊念叨“忙歸忙，不要丟三落四的好吧？錢包、手機、鑰匙，出門前都檢查一遍。睡覺之前檢查一下手機電量，一定要保證一塊備用電池的電是滿的。”
    葉書冉走到電梯那裏，按了下行鍵，何摧跟了上來。
    “琪琪現在幾乎都不回來住，幹嘛這個房子還不退掉？”葉書冉問。
    “大概是給自己留一個獨立的空間。這麽大的人，總有不想在父母身邊，獨自呆著的時候。”
    “那是因為離父母太近了，所以想獨立。要是像我這樣離得遠，就恨不得總在父母身邊了。”
    上了車，葉書冉在副駕駛座拾到一顆扣子，四葉草形狀的，亮晶晶的。她拿在手裏，問“這是誰的扣子掉在你車上了？應該很難配的，你要知道是誰的就還給他。”她伸手放進前麵的抽屜裏。
    何摧看了一眼，說“最近除了你和琪琪，沒有人坐過我的車。如果不是你的，就應該是她的了。”
    葉書冉想起來廖琪琪的爺爺昨天住進醫院了，她看著何摧，問“你今天還去醫院嗎？”
    “嗯？哦，應該不去了。廖爺爺昨天做了檢查，會診之後治療方案已經出來了。現在是術前準備階段，要靜養，術前治療。手術的時候一定要過去陪著老人家。”
    葉書冉看見何摧眉頭微蹙，想了想，問“是情況不太樂觀嗎？”
    何摧謹慎地措辭，說“也不是，目前好壞的可能都是對半。隻是廖爺爺年紀不小了，手術本身對他而言就是個負擔。雖然他一直看著精神矍鑠、身體強健，可是衰老和機能減弱是不可抗拒的事實。”
    “琪琪和廖爺爺都很依賴你。”
    何摧沒馬上接話。葉書冉也沒想他回答什麽，這句話不是問句，隻是她的感想罷了。
    過了一會兒，何摧說“跟琪琪關係不錯，是因為她是我大學時女朋友的閨蜜，也是方顥澤的發小，方顥澤管琪琪媽媽叫幹媽。我們大學時候老去她們家打牙祭，阿姨做的菜特別好吃，又熱情，喜歡招待我們這幾個人——我，方顥澤、袁烈、陳晨、湘湘。湘湘是那個女朋友的名字。因為琪琪爸爸長期駐在蘭州，琪琪的大伯是烈士，廖爺爺很是寂寞，我們幾個調皮搗蛋的，就給他填了不少的樂趣。後來湘湘出國了，方顥澤出國了，陳晨結婚了，也隻有我和袁烈還常去廖家。袁烈這人你見過的，人是不錯，也孝順，就是比較悶。因此相比之下，廖家長輩都比較喜歡我。”
    葉書冉點了點頭，說“不光是廖家長輩，琪琪也喜歡你，我來北京參加招聘會的那一次，她在我麵前直言不諱。”
    “那時她不知道我和你是什麽關係才亂講的。”
    “她也不是亂講，喜歡你是真的。”
    半晌，何摧問“你很介意？”
    葉書冉笑，說“何摧，你當我沒心沒肺嗎？自己的男朋友被別的女人喜歡、惦記，我還一點都不介意？隻有一種情況下我不會介意，那就是我根本不喜歡你。”
    這裏真不是聊這個話題和真相的好地點。不過既然湊巧話趕話的說到這兒了，都說出來倒是心裏沒那麽堵了。
    何摧伸過手來，把葉書冉的手握在手心，仿佛是被噎住了一樣，半天竟然無話可說。葉書冉看著他的手，體會不到這一握到底是安慰還是堅定。
    幾乎開過一條街，何摧才說“我知道了，對不起。”
    葉書冉聽見何摧說這聲“對不起”，頓時覺得很委屈，就好像是自己心愛的東西沒打招呼就被拿走分享了，事後再說對不起也彌補不了被“搶劫”的傷害。幸好感情並不是一次性消耗的東西。
    不過葉書冉不想破壞好容易轉變過來的氣氛，她故作輕鬆地說“多給點機會，讓我宣布一下對你的主權吧。”
    “怎麽宣布？”何摧笑看了她一眼。
    “嗯，可以帶家屬的任何一個活動都帶我參加？我經常去接你下班？”
    “陪我參加活動、接我下班，我是樂意之至的。”
    “嘁，你還當真了。何先生，請你這個已經有女朋友的男士自覺保持感情世界的單純。”
    何摧摸了摸她的頭頂，說“我的心裏隻有你，這點毋庸置疑。時間不多，說一說你工作的事好嗎？”
    葉書冉也覺得轉移話題是最好的選擇，把事情前後組織了一下，說“曹校長不是跟我談話，希望我去後勤嗎？不知道他怎麽想的，竟然隻把話說了點皮毛。實際上後勤剛剛做了重大的改革重組，細分成了很多的部門，有資產與後勤管理處、校園建設管理處、產業管理處、北校區籌備和建設辦公室，大概還有別的。我選擇了北籌辦。”
    “北籌辦做什麽？”
    “我們學校按照現在的擴招合並現狀以及五年的院係建設規劃，需要在城北區建設一個占地麵積239萬平方米的校址，用於新院係建立和現有院係的分流。現在地已經拿到了，開始進入審批、設計、建設程序。”
    “昨天曹校長安排的？”
    “不是。我不是說了嘛，他根本沒有透露這麽多消息給我。是一個同事知道我要進後勤工作，恰好他知道這內裏的事兒，及時告訴我，還幫我分析建議了一下應該選擇哪裏。我覺得在北區籌建辦公室能有適合我的位置，就去找曹校長主動請職了。而且很巧，新部門的負責人就是魏主任。其實怪我最近和魏主任聯絡太少了，上周曹校長跟我談話之後，我應該第一時間去找魏主任谘詢，他肯定會提前給我建議，也免得我差點兩眼摸黑地被隨意安置。”
    “的確是大有可為的選擇。不過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這是一項非常艱苦的工作。忙起來的時候，恐怕不分日夜，每個假期都可能泡湯。”
    “一開始想得有點簡單，就是覺得自己或許在裏麵有用武之地。昨天方顥澤派人過來給我講怎麽做一個項目的流程和如何寫立項報告，我才發現恐怕麵臨的不隻是‘艱苦’。喬東——就是方顥澤派過來的那個人，拉著一行李箱的資料，我們倆坐在咖啡館一整天才粗略地了解一遍。要不是那些行政部門我常聽，也略有了解，真是要陷入水深火熱了。”
    “方顥澤派人幫你？我都不知道。”
    葉書冉想大家都過得兵荒馬亂的，你能知道什麽呀？作為現在身邊最親近的人，反而最重要的事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這之前，他哪有心思放在她的工作和著落上來著？淨替別人排憂解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