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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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李長鳴的傷勢還沒有好,許榮斌等人便和曹路寬一家一起在葉府住了下來,等李長鳴痊愈了再出發。
    葉淩鷹便趁著空閑,親自陪同許榮斌遊覽了淮河兩岸,這令緊緊跟隨的常強和許佳磊好一陣興奮!
    來的時候忙著趕路,沒機會遊覽沿途風景,這回不但能好好得飽了一下眼福,而且還有這麽大個人物葉淩鷹相陪,真是暢快,紛紛暗道:果然不虛此行啊!
    葉淩鷹也是心情大好,還與許榮斌乘一葉扁舟於瘦西湖內,暢聊古今,好不愜意!
    幾天相處下來,葉淩鷹更加欣賞起許榮斌來!便道:“賢弟呀,與其再到上海去辛苦創業,不如留下來,跟愚兄一起幹!你放心,但凡有我葉淩鷹一口吃的,就有你許榮斌的一份!”
    許榮斌道:“鷹爺盛情,榮斌心領了!榮斌如今雖已不是官身,但也明白,這販運私鹽非凡人能夠經營的,請恕在下沒那個能力!”
    葉淩鷹道:“兄弟這是怕惹火燒身吧?不是吹,我葉淩鷹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別的地方不敢說,單在揚州這塊兒,這私鹽的生意,他就不敢有第二家!就算是官府怎樣?他們也是要吃鹽不是?他們吃鹽,也要求我葉淩鷹!”
    許榮斌道:“鷹爺的威名,榮斌自是不會懷疑!販運私鹽,在下也不認為是件壞事。隻是人各有誌,在下之誌,不在於此,還望鷹爺海涵!”
    葉淩鷹豪笑道:“好,人各有誌,你能堅持自己的誌向也實屬難得!那你們就放心地在此地多住上幾日,等全都安排好了,再做打算也不遲!”
    許榮斌謝過了葉淩鷹的盛情,兩人又到了五亭橋。
    此時的揚州還是楊柳依依,路邊一片蔥綠。夕陽下的五亭橋更顯壯觀而秀美!直到天色已晚,一行人才回到葉府。
    第二天清晨,曹馨燕卻嬉笑著趕來,找到許榮斌道:“表哥,聽說你新娶嫂嫂了?”
    許榮斌笑道:“怎麽?我都這般年紀,成個親怎麽還成了稀罕事?”
    曹馨燕道:“就是因為你這般年紀,才稀罕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讓你這鐵疙瘩動心!”
    許榮斌哈哈一笑,掏出那晚穩兒繡的手帕,遞給曹馨燕,道:“這是我們臨行之時,你嫂嫂給我繡的,這花下的背影,便是她自己!”
    曹馨燕端詳著手帕,道:“嫂嫂的手真巧!單看這背影就這麽漂亮,人也定是非常漂亮的!”
    許榮斌似是調侃,又似自豪地道:“那當然,我許榮斌的女人,自然是我心中最漂亮的!”
    曹馨燕又仔細瞧了瞧那手絹,問:“這是什麽花這麽漂亮,是泡桐花嗎?”
    此時,許佳磊和常強也走了來,聽曹馨燕這樣說,便湊過來一起端詳那手帕。
    許佳磊道:“這當然是泡桐花!這種花可是我們那裏最漂亮的花了,代表著思念和眷戀。嫂嫂送大哥這手帕的意思,可能也是代表了他們的愛情吧!”
    曹馨燕蒲扇著大眼睛,道:“原來這花還有這層意思,怪不得表哥要隨身攜帶呢!”
    一句話,竟讓許榮斌紅了臉,大家看著他的窘態,都笑了起來!
    李長鳴借著這回受傷的機會,好好享受了一番!每日有人將好吃好喝的送到嘴邊,還時不時的有人問及他的冷暖,他感覺,即便是皇上,也無非是過這樣的日子吧!
    隻是,每當許佳磊和常強兩人到來,他們都會當著他的麵,提起各處的美景和他們遇到的趣事,這讓躺在床上的李長鳴是眼紅得要死!
    李長鳴有心堵起耳朵,裝聾作啞一番,可偏偏那二人卻更是提高了嗓門地在他耳邊說笑個沒完沒了!
    什麽三丁包子是何等的好吃,什麽瘦西湖的水是多麽的碧綠,哪裏的雜耍是多麽得精彩,尤其是哪個細丫頭多麽漂亮,聲音是多麽得動聽,身段多麽苗條……
    兩人直說得李長鳴都舍不得再捂起耳朵,鼻子裏都要留下鼻血!
    李長鳴本來就是個活潑好動的性格,如今整日趟在床上不能動,又聽說外麵這麽美好,他實在是無法再躺下去了,便起身到前院找許榮斌。
    李長鳴見到許榮斌,說道:“大哥,您看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們什麽時候再出去,是不是可以叫上我了?”
    許榮斌道:“你確定你的傷口沒事了?”
    李長鳴道:“我是說好得差不多了!要說是完全無事了,應該還差那麽一點點!”
    李長鳴是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傷口徹底好了,他還指望自己因為這回受傷再多享受點優待呢!
    許榮斌道:“如果沒有完全好,那你就再回去躺著去吧,直到完全好了才能動!”
    李長鳴一聽這話,傻眼了,趕緊說道:“不不,不用了!好了,全好了!”
    許榮斌微笑道:“果真是好了?”
    李長鳴點頭道:“真的好了,肯定好了!”
    許榮斌打量了一下李長鳴,道:“既如此,那我們明日就出發吧!”
    李長鳴睜大了眼睛,懷疑地問道:“我們出發?去哪裏?”
    許榮斌道:“當然是去上海了!”
    第二天一大早,曹路寬和葉淩鷹就帥眾人為許榮斌等四人送行。
    曹路寬道:“斌兒,如果在上海遇到什麽事情,可到江寧去找舅舅!”
    許榮斌點頭稱是。
    葉淩鷹為許榮斌準備了新的馬車和一匹好馬。並要親自將他們送出揚州地界。
    趁著此時沒人注意,常強卻悄悄來到曹馨燕的麵前,從懷裏掏出一塊折疊完好的手帕,靦腆地塞到她手裏,道:“送給你的!”
    不等曹馨燕說什麽,常強便扭頭向馬車跑去!
    葉淩鷹一直將許榮斌等人送出很遠。許榮斌再次停下馬車,下來對葉淩鷹道:“鷹爺,榮斌知你事務繁忙,就不必再送了!”
    葉淩鷹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那我們就此別過吧!你們到了上海安頓下之後,定要告知我。如有事需要葉某幫忙,也不要客氣!”
    許榮斌道:“多謝鷹爺!”
    兩隊人馬就此別過,葉淩鷹直等到許榮斌一行人看不見蹤影了,才返回揚州城!
    等許榮斌一行人走後,曹馨燕才打開手帕來觀看,隻見一棵開滿紫花的泡桐樹下,是一名女子清秀的背影。仔細一看,便知道,此人正是她曹馨燕!
    葉淩梅也湊過來,跟曹馨燕將頭靠在一起去看那手帕,喜道:“耶,這是那個常強繡的?瞧他五大三粗的,竟還會繡花,真是個文武雙全的人呀!”
    許榮斌等人與葉淩鷹分別以後,加快了步伐。車上,李長鳴問許榮斌道:“大哥,想好我們到上海後要幹什麽了嗎?”
    許榮斌道:“經過了這幾日,我心中已經有了雛形,此去不會盲目!”
    三個小夥兒聽許榮斌這樣說,全都非常高興!
    經過了葉淩鷹的指點,這回走起來倒是沒有走冤枉路,一路之上也平安無事。
    心情好了,感覺路途也平坦。眼見天色已晚,天空卻下起了瀝瀝小雨。許榮斌便在路邊找了一家小店停下來,幾人歇歇腳,讓馬也吃些草料。
    幾人在二樓的一個房間內安頓好後,想讓小二送些飯菜到屋裏,卻聽到堂頭的叫罵聲:“你個混賬東西,早讓你備下柴火,你卻弄了這些爛煤渣子回來,如何生火?!”
    這堂頭便是舊社會管堂倌的頭目。因許榮斌等人在進店的時候,與這堂頭說了幾句話,所以,能聽出他的聲音。
    伴隨著堂頭的叫罵,還傳出責打的聲音!
    許榮斌在屋裏坐不住了,他推門往外觀瞧。常強、許佳磊和李長鳴,正是好事的年紀,見許榮斌開門,他們也就跟了出去。
    店內一樓的一隅,一個店童渾身黑漆漆的低頭站在那裏,腳下放著一小堆碎煤。
    而那堂頭,正用一根木柴,邊罵邊抽打那店童。
    許榮斌忍不住下樓來到那老板跟前,道:“先生,出了什麽事情,您竟責打這麽小的孩子?”
    此時,許多房間的客人,打開房門往這邊看著。也有人說了一句:“什麽事不能等到明天,非要這個時候解決?”
    那堂頭見被問起,又有這麽多人在暗中觀察,便道:“客官有所不知,我店叫這斯來,就是叫他前來管理每日的柴火。沒想到,正是今日下雨,他卻沒有備下柴火。現在天色已晚,隻有這點爛煤,並且太碎了,根本沒法兒燒!連這頓飯都成了麻煩事,更不要說等到明天!”
    那店童哭著辯解道:“這些店裏都在找柴火,哪裏有那麽多!我就見有這麽多煤炭,就背了回來!”
    那堂頭更是怒道:“這叫什麽煤炭?!這是些沒人要的白煤渣子,你背這個回來有什麽用?!”
    許榮斌看著那些所謂的“白煤渣子”,竟慢慢蹲下身來,道:“這些渣子是哪裏來的?”
    堂頭道:“這些就是前頭路上,那些拉煤車上掉下來的碎煤屑,沒什麽用處,被人掃到路邊溝裏頭。沒想到,被這斯背回來充數,真是該打!”
    堂頭說完,又要打那店童,嚇得店童趕緊舉起雙手護住腦袋!
    許榮斌抬手,擋住了砸向店童的木柴,道:“且慢,誰說這些東西沒用處?這些是上好的燃料呀!”
    眾人全都疑惑地看著許榮斌。
    許榮斌道:“咱們平時都是用的土煤,一般來說,塊狀的土煤易於燃燒。但那種煤的熱量卻是不如這種白煤的!”
    堂頭道:“這些我們當然是知道的!可是,這些碎末不能燃燒,是沒有用處的!”
    許榮斌道:“剛剛進來的時候,我見你們店前有一堆焦土。”
    堂頭道:“是啊,我們這裏焦土有的是,那有什麽用?”
    許榮斌道:“不妨鏟一些進來!”
    許佳磊和那店童出去,不一會兒,抬著一筐泥巴進來。
    堂頭道:“你看,都成泥巴了!”
    許榮斌道:“要的,就是這些泥巴!”
    許榮斌說完,將這些泥巴跟一些煤渣混在一起,又攪拌均勻。又在土爐子上點著火,將這些混上泥巴的煤渣鏟到柴火上。
    許榮斌又在灶裏找了根鐵棍,將這些煤泥上捅上孔,火苗通過孔洞,竟使得煤泥燃燒了起來!
    眾人見到這種情景,全都發出一陣驚歎!
    堂頭也歡喜起來,叫道:“原來這樣也能燃燒!這些東西可是沒人要的廢料,快,快去告訴掌櫃的,把溝裏的這些都弄回來,要叫旁人知道了,會搶不到的!”
    堂頭顧不上對許榮斌答謝,就慌慌張張地下去安排他的事務了!
    許榮斌也不在乎這些,見那店童此時已經喜笑顏開,便起身準備回他們的房間。
    這時,卻從隔壁房間走來一人,來到許榮斌麵前道:“先生怎麽知道這白煤與焦土混合,可以燃燒呢?”
    許榮斌道:“我是北方人,我們那邊冬天的時候,也是燒煤炭的,隻是,我們那邊管這種白煤叫做大炸。所以,也略知一二這方麵的事情!”
    那人道:“剛好,鄙人就是個煤炭商人,正想著用這滯銷的白煤做些什麽,先生可否到我的屋裏一敘呀?”
    許榮斌打量了一下那人,道:“奧,您是?”
    那人道:“鄙人姓劉,名叫劉鴻生!”
    原來此人就是劉鴻生,民國時期的上海煤炭大王!
    通過這件事,劉鴻生看到了新的商機,建立了第一家上海煤球廠,而許榮斌就成為那裏的一個股東。當然,這是後話!
    許榮斌也覺得這位劉鴻生劉先生,是一個可交之人,便欣然應邀,跟劉鴻生到了他的房間。
    到了劉鴻生的房間以後,兩人是越聊越投機,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一直談到了天光放亮,他們在不知不覺中竟是聊了一夜!
    經過這一夜交談,許榮斌和劉鴻生互相佩服著,竟結成知己!
    劉鴻生給許榮斌留下了他在上海的地址,許榮斌也找到了他的事業方向!
    告別了劉鴻生,許榮斌見已經天亮,雨也停了,他與劉鴻生竟談了一夜,此時還十分興奮,沒有半分倦意!就不再休息,把三個小夥兒叫起來,一起整裝出發了!
    經過這一夜,幾個人全都精神飽滿,一路之上也是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晌午時,黃浦江上的汽笛聲高昂地傳來,大上海,就在眼前了!
    李長鳴和常強忍不住站在了車頭上,高聲喊喝著:“大上海,我來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