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看到林致，虞禾然沒想太多，滿心歡喜地直奔對方而去。

    “你怎麽來s市啦？”虞禾然一路小跑，跑到林致麵前時差點剎不住車，身體往前傾了一下才站定。

    王赫承胡編亂造給林致說了好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林致心裏清楚王赫承肯定誇大其詞甚至憑空捏造，但他發現確有陶子程這麽個人後還是忍不住在意，忍不住胡思亂想。

    然後，他就到達了s市，再然後，他就到了虞禾然的宿舍小區門。在寒風中等了許久。

    其實一開始他是生氣的，但等著等著，氣消了，變成無奈與自嘲。他跟虞禾然之間的關係，頂多是他對對方有好感，而在對方眼中，他就是個毛茸茸，就算有喜歡，對方喜歡的也是毛茸茸，不是他。

    他甚至都沒有辦法讓虞禾然看到他真實的模樣，跟他真實地相處，然而他卻會因為對方的一些事情而心神不寧，沖動行事。

    他仿佛在跟自己置氣，幼稚而可笑。

    現在看到虞禾然的笑容，林致所有的氣都煙消雲散。果然是他想太多，但麵子還是要的：“有個客戶在s市，我過來辦事。晚上順道路過這裏，就來看看。明天一早就要回去。”

    “哦。”虞禾然的笑容收了些，然後說道，“我遇到王赫承了，本來還想著晚上回去跟你說呢。”

    這時，陶子程走了過來，他邊指著小區裏麵，邊小聲道：“小然姐，我先進去了？”

    “嗯，好，你先回去吧。”虞禾然朝陶子程點點頭，然後看向林致，“他是我小時候鄰居家的弟弟，十多年沒見了，我都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他，好巧的。今天他帶我逛了逛s市，去的都是當地人喜歡的小衆去處！”

    “哦。”林致木木地點頭，虞禾然說了挺多，他一時不知道該先回複什麽。

    “你今天是大熊貓模樣哎！圓滾滾的，超級可愛！前段時間你是有努力心理暗示自己要變大熊貓嗎？”

    “對。”

    “哇！那成功了？說明心理暗示真的有用？好神奇！我們要不要再試一次，確保真的是心理暗示起的作用？”

    “好啊。”

    “那這次暗示什麽毛茸茸呢？”虞禾然特別興奮，腦海裏湧現出各種各樣可愛的毛茸茸，“要不要試試你沒變過的毛茸茸？哎……但是萬一沒變過的毛茸茸心理暗示就沒用的話……可能繼續嘗試以前變過的毛茸茸會更穩妥些，你覺得呢？”

    “要試試變人嗎？”林致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直直盯著虞禾然的眼睛。

    “啊？”虞禾然懵了一瞬，接著她似乎從林致圓圓的眼睛裏看出了一些東西，接著不由得避開對方的視線，“也……也行吧。”

    “好。我會努力的。”林致的聲音輕輕的，比風還輕。

    虞禾然的雙眼盯著林致的熊貓爪爪，她努力想別的話題：“對了，王赫承今天看到我跟鄰居家小弟在一塊，又胡說八道，他……應該是偶遇，他……他不會幹什麽討厭的事吧？”

    “別擔心，我會聯係他，一定解決好這次的事。”

    “嗯，小弟有喜歡的女生，我今天見到了，他們倆人挺配，千萬不能弄出麻煩事破壞別人的緣分。”虞禾然突然想起林致來s市是見客戶，“我好像話有點多。你今天應該很忙很累，時間挺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還好。”林致說完這話就意識到時間不早了，虞禾然也該休息，便立即又說，“我上次跟你提到過的那個畫展20號結束，你多久能回a市？”

    “我十五六號就能回去，回去我們就約畫展？”

    “好，等你回a市。”林致頓了頓，“那……我先走了。”

    “嗯，a市見。”虞禾然點頭微笑，“路上小心。”

    “你也快些回去吧。晚安。”

    “晚安。”

    兩人各自離去。

    林致走了幾步後悄悄回頭，接著默默看著虞禾然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真正離開。

    虞禾然走了幾步後也想回頭，但她心裏想著萬一對方也恰好回頭，豈不是有點尷尬？於是她克製住了自己。不過挺遺憾，她邊走邊自言自語：“啊——今天是大熊貓唉，我都沒能再摸一下，摸摸手也是好的啊！遇到熊貓多不容易啊！看得到摸不到，痛苦死了……”

    “小然姐你在嘀咕什麽呢？”陶子程沒先回宿舍，時間太晚，他決定還是等著虞禾然。

    “嚇我一跳。”虞禾然捂著胸口，“你怎麽還沒回去啊？”

    “我一直站在這裏啊，你一進小區門口就可以看到我的。”陶子程委屈巴巴，“大晚上的，你一個女生走夜路不安全，我帶你去出玩，也要安全帶你回來嘛。”

    “你真是個好人。”

    “你朋友這麽晚來找你，我還以為你們會再多聊會兒呢！”

    “時間太晚了，他順道過來的。”

    “可是他看起來等了很久唉。”陶子程說這話的時候還往小區門口望了一眼。

    “啊？”虞禾然疑惑道，“怎麽看出來的？”

    “他耳朵都凍紅了，而且動作看起來也有點僵硬，明顯是在小區門口吹了太久的冷風，凍成那樣的嘛。”

    聽到這裏，虞禾然驀地心裏一顫。在她眼中，大熊貓的耳朵是黑色的，全是毛毛，她根本看不出對方耳朵凍紅。加上大熊貓擁有大大的黑圓圈，根本看不出對方的疲憊，就算看出，她可能也會覺得是對方見工作太累……

    虞禾然再也聽不進陶子程在說什麽，她思緒萬千。

    之後的十幾日虞禾然認真工作，她決定一切等回a市再說，現在先全心全意完成工作。

    然而，倒數第三天，卻發生了意外，在s市的工作時間要延長， 20號是沒法回a市了。

    這樣一來，原本計劃好的事情被打亂，虞禾然也亂了。

    虞禾然其實很期待這次約會，因為她漸漸感受到一些和以前不一樣的東西，她覺得這次約會或許能讓她看清一些事情。而且看畫展這件事她跟林致早早就約好，林致來s市還提過，後來對方也發過消息說過已經買好票。

    如此多的準備，她卻突然去不了……

    她莫名覺得，如果這次錯過，她錯過的將不止是一場畫展。

    虞禾然糾結了一日，最後還是決定把情況如實告知給林致。她因為工作的原因確實去不了，早點告訴林致，喜歡看展的對方也好早做打算。

    虞禾然沒敢打電話，發了個消息告訴林致她這邊的情況，同時表示遺憾和抱歉。

    林致大概在忙，晚上挺晚才回複。幸好對方沒有說太多，表示理解，最後說有機會兩人再約一起看展。

    林致的回複挺輕鬆，虞禾然稍微鬆了口氣。她心裏盤算著，這次的畫展是在私人展館展出，所以展出時間相對較短，她可以查查公立博物館最近有些什麽展，如果有合適的，等她回a市就主動約林致，盡量補上這次的遺憾。

    之後，虞禾然繼續努力工作，但她心裏總掛念著看展這件事，時常幻想事情再度出現轉機，讓她能夠在20號之前趕回去。不過想歸想，哪裏能有這麽巧的事，回到現實，還是好好工作最重要。

    有的時候，幻想還是可以成真的。

    十八號晚上，工作上的意外成功解決，如果後續一切順利，說不定20號可以趕回a市。虞禾然十分驚喜，但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林致，因為並不能保證20號可以回去，而且萬一對方已經去看了畫展或者決定這兩日去看，她沒必要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情況打擾對方。

    由於希望再度出現，虞禾然工作特別有勁兒，她恨不得加班完成，而其他同事也渴望早點完成工作回家，於是衆人齊心協力，真的在20號上午完成了工作。

    工作順利結束，負責人是會請大家好好吃一頓的，但虞禾然想試一試搶時間，打了個招呼後就獨自匆匆離開。

    她早就看好了航班，下午飛a市的那班飛機如果不晚點，她可以在下午四點半回到a市，如果路上不堵車，她可以在停止入場前趕到藝術館。

    一路上虞禾然欣喜而期待，當她到s市的達機場，過完安檢後，她終於拿出手機給林致發消息。

    “工作提前完成，我現在在機場，如果航班不晚點，我四點半能到a市。你今天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虞禾然沒有直接說去看展的事，雖然喜歡看展的人會重複去看一個展，但她怕林致今天有事，或者對方就是不願再跟她一起去，畢竟後來這些日，兩人聯係非常少，她不確定林致現在的態度。

    發完消息虞禾然忐忑不安，沒想到的是，消息發出去不到一分鐘，林致就回複了。

    “有空。要去看展嗎？今天最後一天，我來機場接你。”

    “好。”發出這一條消息，虞禾然長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

    然而，其他的事卻不太順利。

    飛機晚點，虞禾然五點過才到達a市。路上堵車，虞禾然跟林致到達藝術館的時候，莫說停止入場了，已經是閉館時間。

    “抱歉，讓你這麽忙，結果還是沒能趕上。”虞禾然遠遠望著最後幾個從藝術館裏麵走出來的人，嘆了口氣，“早知道該直接去吃飯的，白在高架上堵了那麽久。”

    “沒白堵，有認識的朋友可以幫忙，走吧。”緬因貓模樣的林致朝虞禾然笑笑，然後往藝術館門口走去。

    今天的林致沒能變成人的模樣。

    林致本以為今天可以用人的模樣跟虞禾然相處，因為這些日他非常努力心理暗示自己，可惜沒能成功。看到虞禾然見到他第一眼時的笑容，他就知道失敗了，他不想掃興，沒有表現出任何失望。之後兩人還樂嗬嗬地討論，或許心理暗示不一定能成功。

    “你不早說！”虞禾然驚喜地跟了上去。

    “我想著如果能趕上，就不麻煩別人。”林致側頭解釋，“知道你不喜歡麻煩人。”

    虞禾然笑笑，她徹底放鬆下來。

    “您好，請問是林先生嗎？”守在門口的保安很禮貌。

    “對。”林致頷首。

    “您可以直接從這邊進。”保安指向快速通道，“兩位請。”

    “多謝。”林致道謝後跟虞禾然一起進入了場館。

    偌大的場館裏隻有林致和虞禾然兩個人。

    大片大片的白牆，柔和細膩的燈光，再加上一幅幅精美的畫，漫步其中，能清晰體會到藝術家所構造的夢境，仿佛一場跨時空的相遇，又仿佛進入了奇妙的異世界。

    兩人看展期間很安靜，偶爾聊上幾句，隻有在兩人都挺喜歡的一幅畫麵前，多聊了幾句。

    或許喜歡的原因不一樣，但喜歡的感覺是相似的。

    ……

    從展館出來，心滿意足。各種意義上的心滿意足。

    “剛才有一副林間風景畫，看第一眼的時候，我還以為看到了一隻小貓呢。”虞禾然先開了口。

    “小貓在你旁邊！”林致心情好，聽到虞禾然的話後不禁開了個玩笑。

    虞禾然轉頭看向林致，路燈下的毛茸茸分外可愛，她情不自禁地問道：“我可以摸摸你嗎？”但說完沒幾秒她就後悔了，她這話說得實在突然，這個行為也極其唐突，於是她趕緊移開視線。

    “哇！下雪了！”虞禾然的視線往上看，正好看見天空中飄灑而下的雪花，接著她欣喜地看向林致。

    當虞禾然的雙眼對上林致的雙眼，林致伸出手抓住虞禾然的手腕，同時稍微彎腰，然後抓著虞禾然的手，摸上了他腦袋的右側。

    雪花紛紛揚揚。

    他記得她曾說過的關於毛茸茸的話。

    她摸到了喜歡的毛茸茸。

    雪夜格外安靜，安靜到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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