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虞禾然逃了。倉皇而逃。

    她跟林致說自己突然不舒服，然後匆匆逃回家。

    回到家，虞禾然在客廳呆坐了十幾分鐘，她默默聽著自己的心跳，腦子裏一片混亂，最後是窗外一聲小孩的尖叫打破了寧靜。

    虞禾然猛地回過神，接著她拿出手機搜索：人會喜歡毛茸茸嗎？

    搜出來的不是人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就是人喜歡毛茸茸的衣服。

    她又搜索：人會喜歡上動物嗎？

    這一次，還真有虞禾然想看的內容。

    有講人愛上動物的原因。這樣的情況算是跨物種的愛情，畢竟人類也是動物，愛上別的動物是有可能的。當人與其他動物之間有思想上的溝通，建立平等關係之後，會産生所謂的愛情。

    有世界各地人類跟動物結婚的報道。動物類型各種各樣，哺乳動物、兩棲動物、鳥類、魚類等等。人類都說跟動物十分相愛，希望能共度餘生。還有是動物主動對人類跳求偶舞，然後雙方結婚的。甚至有國家特意說明人類與動物結婚是違法的。總之就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

    不對！林致是人！

    虞禾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是瘋了嗎？搜這些奇奇怪怪的內容幹嘛？

    可是，在她眼中，林致確實是毛茸茸啊！她會愛上毛茸茸嗎？她能愛上毛茸茸嗎？愛情的愛。

    人類對毛茸茸的喜愛很好解釋，可對看起來是毛茸茸的人類的喜愛，太奇怪了，太荒謬了，荒誕無稽！

    她喜歡毛茸茸不假，麵對毛茸茸樣子的林致她也很開心，但是，她根本沒有辦法透過毛茸茸去喜歡林致，因為她隻看過一次林致真實的模樣，當時還挺不自在。

    最重要的一點，林致真的喜歡她嗎？喜歡的是真的她嗎？會不會是她自作多情？會不會是對方開玩笑在玩她？會不會是對方在測試什麽？會不會一切都隻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

    虞禾然忽地有些害怕。

    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太有必要認真考慮考慮，必須深思熟慮！

    冷靜！不隻是她要冷靜，林致也需要冷靜，所有事情都需要冷靜！所以，先保持距離，不要聯係，各自思考，不能被奇怪的東西沖昏頭腦！

    之後的日子，虞禾然不主動聯係林致。林致聯係她，她也隻是簡單回應，有時說忙沒時間，有時延遲很久才回消息。

    林致當然能感受到她在退縮，在逃避。聰明人之間不需要把事情挑明，互相心裏明白就好。

    於是，兩人的聯係越來越少，甚至斷了聯係。

    一個周六晚上，虞禾然正在吃晚飯，江以蕭打來電話。

    “你跟林致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電話一接通，立即傳出江以蕭焦急的聲音。

    虞禾然一時愣住。難道江以蕭知道了什麽？難道林致說了或者做了什麽？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嗎？

    “什麽什麽情況？”虞禾然有點心虛。

    江以蕭：“你們倆不是都發展到看小時候的照片和見朋……哎呀，你倆到底有沒有在一起啊？”

    虞禾然頓了一秒後平靜地說道：“沒有。”

    接著江以蕭頓了幾秒，然後才道：“那……你知道林致要回e國了嗎？”

    虞禾然：“……”

    江以蕭：“唉，你居然真的不知道。幸好我表姐提起這事的時候，我多問了幾句。你……要聽嗎？”

    虞禾然：“……”

    江以蕭：“算了，我直接說吧。林致因為工作被調回e國。以後……也許能回來，也許，不回來了。他家裏人還催他在e國結婚生子呢！哪國人都無所謂，隻要他喜歡，讓他別單著，緣分這種事要主動追求才能有。他家裏人都這麽說，那他很有可能不會再回來。”

    虞禾然：“……”

    江以蕭：“你說句話呀！”

    虞禾然：“我……說什麽？”

    江以蕭急了：“你倆到底什麽情況？”

    虞禾然：“沒什麽情況。”

    江以蕭：“真的？”

    虞禾然：“……”

    江以蕭：“我真的服了！不僅我覺得你倆絕對有情況！就連王赫承都說你倆有情況！但你倆卻……所以你倆到底什麽情況？”

    虞禾然有點驚訝：“王赫承？”

    江以蕭冷笑一聲：“嗬，當時他隨口一提說林致有情況，重色輕友，讓他寒心，大家還都當他是在開玩笑呢！我早該想到的。”

    虞禾然：“你……誤會了。我跟他……我真的看他是毛茸茸。”

    江以蕭：“毛茸茸就毛茸茸唄，你不是喜歡毛茸茸嗎？這不正好啊？”

    虞禾然：“他是人。”

    江以蕭嘆了口氣：“林致明天上午10點的飛機。你要去嗎？我可以陪你一起。”

    虞禾然：“我去幹嘛？”

    江以蕭：“你別後悔哦。”

    虞禾然：“我後悔什麽？”

    江以蕭：“萬一他真不回來了呢？”

    虞禾然：“那……那是他的選擇。”

    江以蕭：“我看你是死鴨子嘴硬，我就不信你倆之間完全……哎，你倆不會是還在曖昧期吧？欲拒還迎！瘋狂拉扯！”

    虞禾然：“……”

    江以蕭：“其實現在交通方便，你要想像電視劇裏麵那樣追去e國也不難。異國他鄉，浪漫邂逅，還挺有情調的。反正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你倆想怎樣就怎樣吧！有需要隨時叫我，可以當你倆的愛情保安，到時候免收我份子錢就行。”

    虞禾然：“……”

    江以蕭：“行吧，就這樣，拜拜。”

    江以蕭果斷地掛掉了電話。

    通話結束，虞禾然沒了胃口，不想再繼續吃晚飯。她離開餐桌，接了杯熱水，一手拿水杯，一手拿手機，走向客廳落地窗旁邊的椅子。坐下後，她茫然地望向窗外的天空。

    冬天天黑得早，窗外夜色正濃。

    林致要離開了，或許不會再回來。

    虞禾然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開林致的頭像，點進去。兩人的對話停留在半個月以前，她說她忙，有空再聯係，他說好。

    有空再聯係……

    有空再聯係這句話因人而異，可以是一旦有空就會主動聯係，也可以是委婉的拒絕，讓這個話題悄然過去。

    虞禾然的有空再聯係，林致是懂了。隻是如願的虞禾然沒想到這一冷靜可能就是徹底分別，天各一方。

    她隻是希望雙方都冷靜地思考一下兩人的關係，認真考慮以後是否該繼續，該怎樣繼續。可惜世事難料，總會有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

    也對，對方憑什麽傻傻等著呢？她直接逃了，都沒跟對方說原因，她的態度，她的行為，在對方看來極有可能就是拒絕的意思。對方沒有任何等待的理由。或許這也是對方用實際行動做出的決定吧。

    虞禾然驀然覺得心裏有點難受，她說不清為什麽難受，但就是難受，而且她不願承認難受跟林致有關。

    是她主動退縮，主動逃避的，她如願了，為什麽還要難受？咎由自取。

    好，往前看，一切都會過去的。

    實在不行，養隻毛茸茸吧。

    ……

    這晚，虞禾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她夢到毛茸茸的林致把各種食物給她，並且是悄悄給她，不讓其他人知道，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夢中，林致一會兒是熊貓，抱著一堆竹子竹筍、蘋果還有窩窩頭給她，讓她趕緊藏到她車的後備箱裏。等藏完後林致還讓她開車先走，自己留下斷後。

    林致一會兒是邊牧，嘴裏叼著大骨頭，手裏抱著肉幹、酸奶和餅幹，跑到她上班的公司裏，讓她先把東西藏在工位的櫃子裏，等下班就帶回家中好好藏起來。

    林致一會兒是卡皮巴拉，朝著她走來時頭上疊著個小箱子。待走到她身邊，將小箱子從頭上拿下來後小箱子就變成了大箱子，然後告訴她箱子裏是他存了很多年的糧，讓虞禾然趕緊把箱子悄悄帶走。

    林致一會兒是狼，站在她前麵護著她，而她懷中抱著一個盒子，裏麵裝的是吃的，兩人正被一群真正的野狼包圍著。野狼數量太多，看起來非常兇狠，於是她想把盒子給野狼們，然後和林致一起逃跑，但林致說沒有食物就活不了，讓她抱緊盒子，野狼交給他處理就好。

    一會兒林致是緬因貓，緬因貓抓起她的手，讓她摸摸他的頭……

    虞禾然從夢中驚醒，慌忙伸手從床頭櫃摸來手機，按亮屏幕，屏幕的亮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她趕緊移開手機，閉上雙眼。接著睜眼在黑暗中適應了一會兒後她再次拿起手機，首先調低屏幕亮度。

    一看時間，早上五點零六分。

    然而她已經完全沒了睡意，索性起床做早餐。

    虞禾然為了讓自己忙一點，準備做肉紹麵和雞蛋餅。炒肉紹、煎蛋餅，她以前一定會嫌麻煩，絕對不會在早上弄這些，但是今天，她卻覺得好像也沒那麽麻煩。

    忙碌了近一個小時，虞禾然吃上了肉紹麵和雞蛋餅。

    吃完早餐，再看時間，還不到7點。

    一時間找不到事情做，她縮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接著拿著遙控器不斷換臺。當把所有頻道都換過一次後，她放下了遙控器，然後拿出手機刷各個社交媒體平臺。

    半個小時後，虞禾然手中的手機響了，打電話來的是江以蕭。

    虞禾然接通了電話：“喂。”

    “已經起床啦？”江以蕭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早早就起床了的，“去嗎？”

    虞禾然明白江以蕭說的是去哪兒，她也懶得繞彎子：“不去。”

    江以蕭：“不去你起這麽早？”

    虞禾然：“我剛起床。”

    江以蕭：“就你這精氣神，我不信你是剛起床。”

    虞禾然：“反正我不去。”

    江以蕭：“為什麽不去？”

    虞禾然：“我去幹嘛？”

    江以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從你家到機場一個半小時，林致是10點過的飛機，現在過去正合適，再晚點，你想去都來不及。”

    虞禾然：“我真的不去，你別誤會……”

    “好！”江以蕭打斷虞禾然，“我也隻能幫你到這一步。你倆具體什麽情況我這個外人也不了解，你自己決定吧。”

    掛掉電話，虞禾然嘆了口氣。

    又不是演電視劇，即使她去，也無法改變什麽，還會尷尬。她和林致之間……大概是她太喜歡毛茸茸，而看人是毛茸茸這種事根本沒人相信，所以讓其他人誤會了吧。

    應該，是這樣的……

    虞禾然一直待在客廳裏，開著電視，胡亂翻著手機。直到10點，她放下手機，望向窗外。

    她正嘆了口氣，手機突然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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