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夜色漸濃。

    虞禾然、江以蕭和徐一行三人一起坐在客廳邊吃東西邊看電影。吃的東西除了灌湯包，還有徐一行順路買的油炸小吃拚盤和飲料。

    多麽日常溫馨的朋友小聚。

    兩個朋友興致勃勃，虞禾然實在沒法拒人於千裏之外。她想好了，等吃完灌湯包和油炸小吃拚盤，她就發消息給林致，讓林致給她打個電話，然後她裝作工作上有事，要出門，這樣聚會隻能先散去。

    雖然這麽做有點對不起江以蕭和徐一行，但林致更是無辜委屈呀，隻能說造化弄人。輕重緩急，先救林致，不能讓人悶出問題。至於江以蕭和徐一行，她以後會再請兩人吃飯當補償！

    “我今天去確認公司采購的東西，那裏的保安……”徐一行說起今天的事就氣，她翻了個白眼，狠狠咬了一口已經喝完湯汁的灌湯包，“我不是負責采購的，我隻是去確認下東西的類型，結果有個保安居然讓我給好處！死纏爛打跟了一路，也不直接要，就各種暗示。”

    徐一行拿起飲料喝了一大口，冷哼一聲：“哼！其實基本算明示了，特別煩人地一直說什麽沒煙抽了，外麵便利店就有他們常抽的煙，煙癮犯了，可是不能隨便出去。哼！我才沒那麽容易欺壓呢，我就裝聽不懂。然後對方就給我甩臉色了，還說別家公司的人怎麽怎麽樣。拜托，跟我有關係嗎？我來工作，你個保安一直跟著我……煩死了！”

    “反正你又不是負責采購的，直接跟保安翻臉得了。”江以蕭向來是不願意受氣的人，也不希望朋友受氣。

    “我也想啊！我在心裏已經罵那人一百遍了！唉……”徐一行無奈地搖搖頭，“可我始終是公司的員工，有時候不得不低頭。哼！跟你們講哦，那個保安後來……”

    徐一行跟江以蕭聊得起勁，虞禾然卻聽不進去，她在擔心林致。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桌上的吃食卻沒少多少，平日裏和朋友邊吃邊聊邊看電影是相當幸福的事，但此時她覺得度秒如年，時間漫長無比。

    被關在衣櫃裏的林致必定更加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待在黑暗裏，又悶又熱還緊張，想想都難受。

    明明今天多虧林致相救，結果又是讓對方濕漉漉地送她回來，又是讓對方穿奇怪的睡袍，現在還被關在衣櫃裏，虞禾然莫名有種自己在恩將仇報的罪惡感。

    “禾然，你說對不對？”江以蕭突然扭頭跟虞禾然說話，結果發現虞禾然心不在焉，她伸手在虞禾然眼前揮了揮，“你在想什麽呢？怎麽出神啦？”

    “啊？”虞禾然回過神，她完全不知道另外兩人聊到了哪裏，索性承認自己在走神，但走神的真正原因不能說，“哦，我突然想起今天工作上有個問題……事情有點複雜，我就……走神了。”

    “我懂，社畜非常理解。”徐一行剛吐槽完工作上遇到的奇葩，因此對工作對人的摧殘感觸頗深，她夾起一塊雞米花，一臉悲傷樣，眼中似乎還泛起淚光。

    江以蕭的眸光動了動，她抿了下嘴後對虞禾然說道：“那不聊工作上的事了，說點別的。你知道林致回國了嗎？”

    虞禾然當然知道，不僅知道，對方現在還正待在她臥室的衣櫃裏，就一牆之隔！她瞬間瞳孔地震，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沒握筷子的那隻手緊緊握拳，手心冒冷汗，指尖一片冰涼。她想回答江以蕭，但喉嚨像被凍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江以蕭見虞禾然沒說話，以為對方不知道，於是頓了頓又說道：“我聽我表姐說的，是因為工作調動，本來計劃要五月，也就是這周末回來，但好像有點急事，已經提前回來了。”

    “林致是誰啊？”徐一行看到江以蕭跟虞禾然兩人有些微妙的反應，特別好奇。

    “我表姐的堂弟。”江以蕭嘴角一彎，微微挑眉，“一表人才，事業有成，我是很想介紹給禾……”

    虞禾然慌張地拉了一下江以蕭的手，打斷對方說話。一是她害羞，不想提起此事，二是林致雖然在臥室的衣櫃裏，也有電影的聲音擋著，但萬一對方能聽到客廳裏的談話，那多尷尬。

    江以蕭隻當是虞禾然害羞，越發想拿虞禾然打趣：“別害羞嘛！你們倆都相親過了，現在……”

    “快點吃東西吧！涼了就不好吃了！”虞禾然搶過江以蕭的筷子，夾了一個炸洋蔥圈往對方嘴邊塞，再次強行打斷對方的話。

    然而，江以蕭閉了嘴，徐一行又驚訝道：“都相過親啦？結果怎麽樣啊？成了嗎？哎，有沒有照片啊？我想看看！”

    “哎呀，你們好好吃東西嘛！怎麽說著說著扯我身上了？”虞禾然端起徐一行用的小碟子，“你這個灌湯包都冷啦！被浪費食物，快點吃吧！”

    “邊吃邊聊嘛！”徐一行接過虞禾然手中的碟子，嘴角上揚，“所以你們是發展得還不錯嗎？我看到了你的羞澀！”

    “我覺得他倆在明明對對方有感覺卻偏要死鴨子嘴硬的曖昧期。”江以蕭拿著碟子，夾起一個灌湯包的同時看向虞禾然，“你別碰我哦，我在吃灌湯包呢！亂動會燙著的。”

    “曖昧期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最讓人心動了！想觸碰又不敢觸碰，稍微觸碰就心動，成年人能有這種純愛可太珍貴了！”徐一行也夾起一個灌湯包，用眼神示意虞禾然別碰她，然後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江以蕭的背，“人家小情侶喜歡，這叫情趣，你個外人看破別說破啊！”

    “你說得比我更直白吧？”江以蕭眉飛眼笑，“不過你說得對！”

    “我要喝熱水！”虞禾然感覺自己的臉燒呼呼的，她猛地站起身往廚房走。聊天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要立刻給林致發消息，在鬧出更多意外前，必須結束這場聚會。

    當虞禾然拿著熱水走出廚房的瞬間，她的手機響了，接著，按照她的計劃，她假裝公司有事，然後，今天的聚會隻能提前結束。

    徐一行想吐槽的事已經說完，江以蕭也是在附近買灌湯包，就想跟虞禾然一起嘗嘗鮮，因此兩人現在離開倒也無所謂，至於虞禾然跟林致的事，以後再八卦也不遲。

    離開前，虞禾然還催促兩人再多吃點，盡量把買的灌湯包和油炸拚盤吃完，不能浪費食物。

    隨後，三人一起出了門，但虞禾然最終沒能進電梯，她以要開電腦找點資料為借口，讓江以蕭和徐一行先走。

    虞禾然的借口挺正常，因此江以蕭和徐一行沒想太多，就先離開了。

    虞禾然又獨自回到了家裏，她慌慌張張直奔臥室，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衣櫃，萬分憋屈的林致終於重見天日。

    “阿嚏！”林致額頭全是細密的汗水，被悶得皮膚發紅，雙眼發渾，整個人看起來難受而虛弱。

    “你快出來吧！”虞禾然著急地伸手去扶林致。

    林致頭昏腦漲，他一手撐著衣櫃的側壁，一手被虞禾然拉起。然而剛站起身，他又猛地栽了下去，整個人撲到虞禾然身上，兩人一起摔向旁邊的床上。

    林致蜷縮在衣櫃裏太久，腿麻了，他站起來的一瞬間，雙腿似被萬千隻螞蟻啃咬，完全不受控製。倒下時他很努力用手撐住，不讓身體壓到虞禾然，隻是兩人體型有差距，他的身軀還是覆蓋住了對方，一時間親密得可怕。

    “我……抱抱歉……我腿麻了。”林致手忙腳亂地想站起身，可惜腿麻得厲害，根本不聽使喚，他隻好慌亂地往旁邊爬，往床下爬，全靠雙手爬，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如此狼狽。

    “沒……沒事……”虞禾然趕緊從床上站起身，避免將氣氛弄得更加曖昧，她能清晰聽到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跳聲，“你……你身體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腿麻了。”林致索性坐在地上，他平視看著衣櫃的方向，訕訕道，“我坐會兒就好。抱……抱歉……”

    “那你……坐著歇會兒吧。”虞禾然也沒敢看林致，“對了，你的衣服……衣服還沒烘幹，我去看看！”

    虞禾然說完跑出了臥室，兩人需要各自靜靜。

    出了臥室，虞禾然直奔烘幹機，她重新啓動了烘幹機，接著呆滯地盯著烘幹機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回到客廳默默收拾茶幾上的食物殘渣。

    她收拾得很慢，因為收拾完東西她就找不到事情做了，而她現在必須有事做才不會胡思亂想，所以她恨不得茶幾上再亂一點。可惜剛才三人吃東西時皆很小心，收拾起來並不麻煩，於是，她又拿了毛巾慢慢擦拭茶幾。

    兩人久久待在不同的房間裏，盼望著曖昧的氣氛快些散去。然而，兩人始終在一處，有些事情躲不過。

    最後是林致先走出了臥室，畢竟他一個男性長時間待在女性的臥室不太好。

    “你今天看我是人，那讓你看沒看過的我的照片，會是人還是毛茸茸呢？”林致走出臥室前想好了說點什麽打破尷尬，他剛和虞禾然對視，急忙開了口。聲音微微有點顫，不似往日那般從容。

    虞禾然看到林致，頓時緊張而害羞，她本想錯開眼神，但聽到對方提問，感覺氣氛沒那麽糟糕，於是努力讓自己放輕鬆：“對誒，我們還沒試過這樣！你有新的照片嗎？”

    林致鬆了口氣，一邊點頭一邊拿出手機翻照片，翻到後舉著手機給虞禾然看。

    看著照片上幾個青春洋溢的男生當中有個手拿籃球的毛茸茸，虞禾然的嘴角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是兔子！”

    “這張照片是高中跟朋友們出去打籃球，其中一個朋友的姐姐幫忙拍的。”林致收回了手機，“看來你看我以前的照片始終是兔子，即使人類模樣的我就在你麵前。”

    “我可以拍張你人類模樣的照片嗎？”虞禾然突然想起自己忘記林致人類模樣的事，因此脫口而出，但說完她就後悔了。然而世上沒有後悔藥，她隻能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準備再說點什麽掩飾自己的窘迫。

    林致愣了一秒，然後頷首道：“可以。”

    既然林致都答應了，虞禾然也不能再扭扭捏捏，於是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給林致拍照。她拍得很快，本來這個請求就透露著奇怪，早點拍完早點跳過。

    “拍好了……還是人類的模樣……”虞禾然將手機緊緊握在手中，她感覺自己的解釋有點欲蓋彌彰，她垂眸看著照片，拍完照片她又不知道該幹什麽。

    “你的身體現在怎麽樣？沒有任何難受的感覺吧？”林致仍然記得虞禾然今天落水的事，他要確保虞禾然無礙。

    “沒事的。”被關心的虞禾然感覺心裏暖暖的，“我……今天我應該更多的是被嚇到了。我不會遊泳，小時候學過幾次，但實在怕水。”

    “阿嚏！”林致突然側身低頭打了個噴嚏。顯然虞禾然雖沒事，但林致有事。

    “你先坐會兒，我給你倒杯熱水。”虞禾然匆匆去倒水。

    將熱水交到坐在沙發上的林致手上後，虞禾然又打開櫃子找藥：“我家裏有感冒藥，你吃一顆吧，今天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萬一感冒加重就不好了。”

    林致還沒來得及說話，又打了個噴嚏，接著，藥就遞到了他麵前，於是他乖乖接過藥吃下。

    給林致拿完藥，虞禾然又回臥室拿了薄毯來，她將薄毯遞給林致：“披上，保暖很重要。”

    “好。”林致笑著點點頭，接過薄毯披在身上。

    兩人都逐漸變得放鬆，氣氛愈發融洽。

    忽然覺得，不是毛茸茸模樣的林致，好像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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