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聽到林致叫“爸媽”，虞禾然當然知道了眼前這兩人的身份。

    她內心無比慌亂，她很認真在思考要不要裝作鐘點工。可是她今天的衣著一點都不像鐘點工，誰家鐘點工會穿淺色長裙來幹活啊？太不專業了！再說剛才門開著，屋內的說話聲肯定傳出去了，就是不知道林致的父母聽到了多少。

    唉，肯定聽到了不少，不然兩人不會麵帶驚訝。

    光看外表就能看出林致的父母都是搞事業的厲害人士，飽諳世故，什麽場麵沒見過？她還是別掩耳盜鈴地裝鐘點工了，老實點吧，省得更丟人。

    隻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剛才兩人的對話又甚是親昵，有些事情肯定是解釋不清了。她不可能跟林致父母講毛茸茸的事，如此匪夷所思的情況，好一點可能會被當做害羞，強行解釋，壞一點會被直接認定是腦子有病。

    算了，認命吧。

    門裏門外的雙方都很驚詫，林致趕緊上前解圍，他看向門外：“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昨晚聽你的聲音不對勁，我有點擔心。”站在前麵的林母先開了口，語氣溫和中透著擔憂，“你這蒼白的臉色，哪裏是小感冒？”

    昨晚林致跟母親通話時說自己是暫時水土不服，就像幾個月前去e國也有點小感冒，不嚴重，過幾天就好了。他以為母親相信了，完全沒料到父母今天會來，還剛好撞上了虞禾然在他家。

    “我好多了……”林致有點心虛，硬著頭皮解釋。

    接著空氣安靜下來。

    一安靜，虞禾然更加忐忑不安，不過怎麽也得有禮貌，於是她麵帶微笑，小聲打招呼：“阿姨好，叔叔好。”

    林母林父看出虞禾然的拘謹，也知道這種情況下突然見麵確實相當尷尬，因此他們隻客氣地打招呼，沒有問別的，神情亦從容平靜，並沒有過多地打量虞禾然。盡可能讓氣氛變得輕鬆一些。

    之後，林致明白如果讓虞禾然留下來跟他父母相處，即使隻是很短的時間，對方也一定萬分拘束，於是他以虞禾然要買東西為由，讓虞禾然先離開。

    虞禾然本來就已經穿好鞋準備出門，現在離開也不算沒禮貌，她當然願意順著林致的話先離開。

    而林致的父母非常有眼見力，亦善解人意，沒有刨根問底，沒有指指點點，用得體的微笑讓虞禾然先離開。

    電梯門關上的剎那，裏麵的虞禾然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她依然有些焦躁。

    誰能料到會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見到林致的父母？林致的母親看過她的照片，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認出她，上次的相親可不怎麽愉快，她的形象一定爛透了，而這次……

    這次她是以什麽身份呢？朋友嗎？這朋友顯得不太單純了吧？女朋友？可兩人應該不算確定了情侶關係吧？要真是女朋友，遇見男朋友的父母，她這麽匆匆離開，太不禮貌了……

    她跟毛茸茸之間真的沒那麽複雜，感情挺純粹的。

    虞禾然忍不住胡思亂想，同時她又瘋狂阻止自己胡思亂想。

    買菜的時候虞禾然又糾結鬱悶了，今天家裏會有幾個人吃飯？難道她要跟林致的父母一起吃飯？難道林致的父母要吃她做的飯？跟陌生長輩一起吃飯，想想都災難，她恨不得立刻逃離，越遠越好。要不……她就不回去打擾林致一家人了吧？

    虞禾然正想著，林致發來了消息，說他的父母已經離開了，問虞禾然開始買菜了沒？

    看到消息，虞禾然長舒一口氣，煩躁不安的心總算平靜下來，終於不用再糾結。她回複消息說自己已經開始選菜，隨後很快按照計劃買好了菜。

    再次回到林致家中，虞禾然略微有點不自在，但還是開始洗菜做菜。她堅持讓林致休息，最後林致隻好搬了把椅子，坐在不礙事的地方相陪。

    林致的坐姿有些調皮，他反坐椅子，雙手和腦袋搭在靠背最高處，修長的雙腿半彎曲著朝前伸，有點像在騎玩具小馬。

    而在虞禾然眼中，穿著一身黑的隕石邊牧反坐在椅子上，前爪搭在椅子靠背上，下巴輕放在爪爪上，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她，像是在等著她一起玩。

    啊啊啊啊啊啊——邊牧賣萌，簡直萌死啦！好想rua狗頭，摸狗耳，親一口，再抱著猛吸，把臉埋進軟軟的毛毛裏麵，瘋狂蹭蹭，肯定幸福死啦！毛茸茸的太治愈，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虞禾然內心激動地想著，表麵還是得鎮定。

    林致看似百無聊賴地東瞧西看，實際他一直注意著虞禾然，等虞禾然開始擇菜時，他緩緩開了口：“我沒想到我爸媽會來我這裏，今天是他們第一次來，真的！從小他們給我的個人空間就很足，我成年後他們很少幹涉我的生活，這房子完全是我自己選的，他們隻是知道有這麽個地方。”

    “而且就是因為以前他們是‘放養’我，我……”林致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些，“我……向來戀愛方麵是隨緣，所以就……我回國後我媽覺得還是該操心操心，於是，才有了我們兩人的相親。”

    “哦。”虞禾然點點頭，語氣很平淡。她也不知道自己信沒信林致的話。

    林致上一次回國待了四五個月，應該就在這個家中住了四五個月，要說這四五個月他父母都沒來過，也不是不可能，一般都是子女回父母家，而且如果真是“放養”型父母，確實不會管太多。

    至於林致母親操心他婚事這點，父母再“放養”也是有尺度的，會關心孩子的婚姻大事在情理之中。

    林致的父母看起來……隻匆匆見一麵很難確定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不過應該不是特別難相處的人，不然虞禾然可能無法順利離開。當然，也多虧處在中間的林致能夠恰當地應對。

    “我爸媽向來有自己的興趣和誌向，我也隻是他們生命中的一部分。”林致眨巴著眼睛，“我們家的人有親情羈絆的同時都是獨立的個體，一向如此。所以，真的，你放心，今天這事不是事兒，他們還說……”

    林致說到一半閉了嘴，但虞禾然卻被勾起了興趣：“他們還說什麽？”

    林致埋頭一笑，再擡頭，他微微偏了偏腦袋：“他們還說……好像也不用太擔心我。看起來有人會心疼我，他們來反倒打擾了。”最後一句他是將嘴埋進手裏說的，嘟嘟囔囔，虞禾然都沒聽清。

    “看起來什麽啊？”虞禾然擇菜的手停了下來，很想聽清。

    “沒什麽。”林致露出嘴巴笑了笑，“看起來我還好。”

    “你今天精神好了些後倒是變得有點活潑，和以前好不一樣。”虞禾然感覺邊牧林致腦袋一擡一放倒是挺可愛，像在跟她躲貓貓，加上林致說的話的確又寬慰到她，於是她的心情逐漸變好，憂慮逐漸散去。

    “那你覺得是以前的我好還是現在的我好？”林致心情開朗是有原因的。雖然剛才父母沒有直接跟他談論虞禾然，但話裏話外都表明父母挺開心。

    “啊？”虞禾然本來繼續開始擇菜，這下又愣了愣，“你就是你啊，隻是現在比以前活潑了點，情緒是會有變化的嘛，你人又沒變。等等！你不會發燒開始說胡話了吧？”

    “沒有。”林致抿了抿嘴巴，嘴角上揚，“你可以摸我的額頭，沒有發燒的。”

    虞禾然真放下了手中的菜，拿紙巾擦幹淨了手，然後走向林致。接著，她的手摸上了林致的額頭。

    “確實沒有發燒。”虞禾然摸完林致的額頭後也想皮一下，她將手往邊牧林致的頭上方移動，隨後邊摸頭，“摸一摸狗頭，萬事不用愁！”

    林致瞪大了雙眼，哭笑不得：“所以我今天是邊牧？”

    “對啊！”收回手的虞禾然雙手抱臂，繼續開玩笑，“我特地買了大骨頭，給你燉湯喝。你不是說第一次見麵，我摸你的頭，你有特殊的感覺嗎？狗狗就是喜歡被摸摸頭啊！那說不定你也會喜歡吃肉骨頭！”

    “好，今天我一定好好品嘗你做的肉骨頭。”林致將下巴搭在椅子靠背上，擡眼看虞禾然，據說狗狗這樣看人的時候會露一點眼白，格外惹人憐，“我是狗狗的時候，你就敢摸我的頭，我是貓咪的時候你就不敢嗎？”

    虞禾然呆住了，她知道林致是什麽意思，上一次林致讓他摸貓貓頭何嘗不是一種告白？可惜搞不清自己內心的她退縮了，逃避了。林致再次提起，是想弄清她的心意吧？畢竟她都提出試試了，而現在兩人的關係確實已經超出普通朋友關係。

    其實她很想邁出這一步，但這一步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她忸忸怩怩，勇氣始終不夠。於是她心虛地微咬嘴唇，背起手，眼神往上瞟，企圖蒙混過關。

    林致見狀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委屈巴巴地有感而發：“你真的很喜歡毛茸茸誒。”

    “對啊！”虞禾然幹脆厚起臉皮，說得理直氣壯。她從不掩飾對毛茸茸的喜愛，也掩飾不了。至於對人的喜愛，由於害羞，總想隱藏。

    “你看我是毛茸茸……”林致驀地又心動，他頓了頓，雙眼深情地注視著虞禾然，“那你喜歡我嗎？”

    虞禾然自然是怔住了，剛才那點厚臉皮的得意勁兒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浮上臉龐的羞澀與緊張。

    委婉的問題變得直接，盡管是撒嬌開玩笑似的問出來，但顯然對方很希望得到答案。借著開玩笑問出，是為了不給她壓力，她是有退路的，如果她不願麵對，可以再次逃走，借著玩笑話逃走。比如回答“我喜歡毛茸茸的你”，話題可以輕鬆結束。

    但是，兩人走得這麽近，喜歡這種發自內心的感情，彼此之間是能夠感知到的，也是因此，林致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虞禾然忽然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深吸一口氣，盯著林致漂亮的雙眼：“好像，有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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