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星期三，虞禾然非常努力地加速工作，因為她今天想要按時下班，然後去商場裏的一家快閃店買印象畫擺飾盲盒。

    前兩日，她在網上看到一個做創意擺飾的小衆品牌與博物館聯名出了幾款紀念版盲盒，其中就有印象畫款。想起曾經和林致一起去看畫展，林致很喜歡印象派繪畫，她決定買幾個送給林致。

    快閃店不僅需要預約，還需要排隊，虞禾然早早預約好了周三這天，剩下的就是去現場排隊購買。

    今天的工作還算順利，隻要沒有意外，她可以按時下班。

    快四點的時候虞禾然接到了江以蕭的電話。

    “今晚有空嗎？約個晚飯？”電話那頭江以蕭的聲音挺開心，“我剛跟律師溝通完之前碰瓷事件的後續，事情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碰瓷這夥人幹的壞事還真不少，哼！這次都給他們挖出來！上次幸虧有你和林致，今晚我請你們吃個飯唄！”

    “今晚？”虞禾然思忖片刻，實話實說，“我今天預約了一個快閃店買盲盒，人挺多的，要排隊，我按時下班過去的話，估計也得將近八點才能買到。林致……他今天下午有個重要會議，應該會弄得很晚，去不了。”

    江以蕭：“那林致以後再說，今天咱倆先約？我等會兒也還有點事要辦，辦完我可以先去快閃店附近的餐廳點餐，然後你買好盲盒我們就一起吃晚飯？”

    虞禾然；“好啊。”

    江以蕭：“哎，你買盲盒是要送給林致吧？”

    虞禾然：“啊？你……我……呃……這麽明顯的嗎？”

    江以蕭：“哈哈！我猜的！看來我的直覺超準！真好，戀愛的……酸臭味！”

    虞禾然覺得自己今天運氣真不錯，先是順利按時下班，接著路上也不怎麽堵，然後快閃店排隊的人沒有預計那麽多，最後她不僅買到了兩個印象畫擺飾盲盒，還意外買到了個隨機掉落的動物積木盲盒。

    從快閃店出來，一看時間，才七點半。剛看清時間，手機來了電話，來電顯示“a超大號毛茸茸”。

    虞禾然嘴角上揚，立刻接起電話，聲音柔柔的：“喂。”

    “你吃飯了嗎？我這邊會議結束了。” 林致的聲音稍微有點疲憊。

    虞禾然：“你不是說這次是跟e國那邊連線會議，會弄到很晚嗎？”

    林致：“e國那邊出了點小意外，今天提前結束，之後再開會。”

    虞禾然：“今晚江以蕭請我吃飯，本來她是想請你和我一起吃飯的，因為上次碰瓷的事進展不錯，但我想著你要開會，就……我和她現在還沒吃，要不我問問她，你一起來？”

    林致：“好啊。我後麵幾天工作忙，周末還要去外地出差，今天想看看你。你先問江以蕭，然後給我發消息？”

    虞禾然：“好。”

    林致的電話還沒掛斷，江以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於是虞禾然掛了林致的電話，接起江以蕭的電話：“喂，以蕭，我買好東西了。”

    “這麽快？”江以蕭又驚又喜，“我剛停好車，在等電梯呢！還說問問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那咱們一起去餐廳？”

    虞禾然：“林致公司的會議提前結束了，要不要讓他一起來？”

    江以蕭：“好啊好啊！注定咱們三今天要一起吃飯！待會兒我好好跟你們說說碰瓷那夥人的事，可精彩了！哦，還有……”

    虞禾然：“還有什麽啊？你別話說一半呀！”

    江以蕭：“還有……還有我從我表姐那兒打聽到的一些事……咱們當麵說！嘻嘻！”

    虞禾然笑笑：“好，那我先給林致發地址，待會兒見。”

    虞禾然給林致發完消息，準備從扶梯去樓上的餐廳，結果看到往下一側的扶梯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胡佳晗。

    胡佳晗眉頭緊鎖，眼睛紅紅的，她拿著手機在打電話，但仿佛對方沒有接聽，她又急又氣。

    “禾然！”胡佳晗看到了站在離扶梯口不遠處的虞禾然，她小跑幾步到虞禾然身邊，拉起虞禾然就走，“禾然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吧！我……我真的好亂！我一個人太……拜托你陪陪我吧！”

    “現在？”虞禾然滿臉茫然地跟著走，“我和以蕭約了在樓上吃飯，她已經到了。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我就去商場旁邊那棟樓看看……很快的，就十分鐘。”胡佳晗說話帶著哭腔，“我實在不想一個人……我好累啊……”

    “好，我陪你。”虞禾然見胡佳晗狀態不對勁，她實在放心不下，“我給以蕭打個電話，說一下情況。”

    虞禾然給江以蕭打完電話，胡佳晗已經拉著她走出商場，往旁邊一棟矮一些的大樓走去。

    “小晗，你要去看什麽啊？”剛才太匆忙，現在虞禾然邊將手機往包裏放邊發問，“你總得大概跟我說說是什麽事吧？”

    胡佳晗沒有回頭，依然拉著虞禾然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才小聲說：“我去找一個人，不確定是不是在這裏。”

    虞禾然驀然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此時兩人已經走進矮一些這棟樓的樓內，這邊的樓其實也是商業性質的，但相對雜亂，她四處看了看，皺眉道：“找誰？”

    胡佳晗拉著虞禾然往電梯處走，沒敢回頭：“我去找謝洲，他應該在這裏。”

    “謝洲？應該在這裏？”虞禾然將裝盲盒的袋子挎在手臂上，用雙手反拉住胡佳晗的手，讓對方停下了腳步，“小晗，到底怎麽回事？”

    據虞禾然所知，胡佳晗已經跟謝洲分手，胡佳晗明確說過要開始新的生活，虞禾然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沒完全斷掉。

    “禾然你就陪陪我嘛！我不想一個人……”胡佳晗滿眼是淚，淚水終於溢出眼眶，“他……他又有新的女朋友了……他他新的女朋友……給我……給我發照片……挑釁我……我……我……”

    “你清醒一點！”虞禾然放開胡佳晗的手，正言厲色，“他都那樣對你了，你何必呢？不要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也沒有對我不好，他隻是在跟我賭氣，這當中肯定有誤……”

    “上次在柳欣媛婚禮上遇到他那個前女友……還不夠嗎？”虞禾然是真的生氣了，艴然不悅，“你是覺得要他打你才叫對你不好嗎？你到底怎麽回事？明明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為什麽會在這種事上一退再退，退到毫無底線？”

    “不是這樣的……”胡佳晗淚流滿麵，“他……唉……人在每個階段是不一樣的，熱戀期他也是對我百依百順，但六年了，我們長大了，不再是單純的學生，要麵對的東西非常現實。所以，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沒有那麽多單純的感情……我跟他，六年了，我們已經融入彼此的生活。沒那麽容易結束……我愛他！”

    “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愛他。”虞禾然氣著氣著就平靜了，“你隻是舍不得這六年的付出。就像做實驗培育一個東西，花了六年的心血，最後發現那東西是個垃圾，你無法接受，想再努力努力，覺得它能變好。可是，及時止損吧！別因為垃圾把自己拉入深淵，不值得。”

    “不是的，你這個比喻不對，兩個人之間的愛情非常複雜，置身其中才能明白有很多身不由己，沒有東西可以比喻……”

    “不管我這個比喻對不對，作為朋友，我希望你愛自己，清醒一點。”虞禾然打斷胡佳晗，她盯著對方的眼睛，“這段感情已經讓你非常痛苦了，請你好好考慮考慮為什麽還要藕斷絲連？從六年的感情當中抽離是很痛苦，可是，你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沒什麽大不了的。”

    “禾然……”胡佳晗雙手握拳，委屈地看看樓上，又看看虞禾然。

    “作為朋友，我可以在這裏等你，但我不會陪你去深淵。”虞禾然非常堅定，“這是你的事，你自己做決定。”

    胡佳晗糾結了一會兒，當電梯到達一樓時，她邁步朝著電梯而去。

    虞禾然望著關上的電梯門，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後她給江以蕭打了個電話說清這邊的情況。她很生氣，卻也放心不下胡佳晗，畢竟是很多年的朋友，拋開現在謝洲這朵爛桃花，她們朋友之間的感情是很好的。

    虞禾然本以為今天隻是會多費些時間，然而，當她給江以蕭打完電話後，她聽到樓上傳來胡佳晗的喊叫聲。

    “啊——你瘋了嗎？滾開啊！快滾開！”

    虞禾然心裏一驚，雖然害怕，但還是連忙沖向電梯。運氣好，電梯剛好到一樓。她進了電梯，卻又不知道胡佳晗在幾樓，隻能憑著直覺按了四樓。

    上了電梯的虞禾然立刻給林致打電話，然而電話剛撥通，電梯到了三樓有人下，電梯門一打開，虞禾然就看到不遠處一個女的拿著把扳手在追胡佳晗，她便沒管手機，跑出電梯往胡佳晗的方向追去。

    “謝洲！你快攔住她！”胡佳晗邊跑邊回頭朝扳手女後方的謝洲喊話，“她瘋了！”

    跟在最後的謝洲在跑，也在攔扳手女，但總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並沒有認真阻攔。

    又過了一會兒，逃跑的胡佳晗沒注意到一處往下的階梯，一腳踩空，摔倒在地，扭傷了腳。接著，謝洲終於抱住扳手女，他再不攔，扳手女可能真的會拿扳手打胡佳晗。

    匆匆追上來的虞禾然趕緊上前關心胡佳晗：“怎麽樣？你沒事吧？”

    “我腳好痛，扭傷了……”胡佳晗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謝洲。

    謝洲卻沒管胡佳晗，一心哄著懷裏的扳手女。

    “別再鬧了！”虞禾然皺起眉頭，疾言厲色，“去醫院吧。”

    “謝洲，我受傷了！送我去醫院啊！”胡佳晗委屈巴巴地大喊，語氣中也帶著點憤怒。

    虞禾然非常無語，翻了個白眼，她真的很想站起來就走。這裏不需要她，她也不想再管胡佳晗了。

    “著火啦！著火啦！快跑啊！快跑！”突然幾聲喊叫伴隨著慌亂的腳步聲從旁邊傳來。

    虞禾然和胡佳晗所在的位置在一個巷道裏麵，看不見旁邊的情況，謝洲和扳手女在外麵，可以看到更多情況，接著兩人的表情明顯驚慌了。

    “謝洲快救我！我站不起來！”胡佳晗慌張大喊。

    可是，謝洲拉著扳手女跑了，毫不猶豫地跑了。繼而警報聲響起，有嗆人的煙飄來。

    “快起來啊！著火了！想死嗎？”虞禾然咬牙切齒地邊罵邊拉胡佳晗。

    胡佳晗被死亡的恐懼籠罩，雙手抱住虞禾然的手臂，努力站起身，可惜她的腳真的扭傷了，根本沒法走路，她頓時慌了神，驚恐萬狀：“禾然，我走不動！我不想死！救我救我！”

    “我背你！”虞禾然扔掉了手中的袋子，還好今天因為要排隊買盲盒，她穿的平底鞋。

    胡佳晗慌亂地爬到虞禾然背上，虞禾然吃力地背起胡佳晗。

    其實虞禾然也非常害怕，尤其是走出巷道，看到旁邊濃煙滾滾時，她真的嚇到腿軟，全憑意誌力咬牙堅持。

    然而，突然一聲巨響，有東西爆炸了。

    虞禾然隻覺耳畔一陣轟鳴，瞬間頭昏眼花，接著，她倒在了地上。她感覺渾身都在抽痛，像倒在荊棘之中，仿佛已經血肉模糊，她雙眼刺痛，呼吸困難，恐懼漸漸侵噬了她。

    絕望之際，視線中出現了一個顯眼的熟悉身影，模模糊糊，但，她可以確認是他。

    可是，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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