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消防員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火勢沒有變得不可控，大樓裏的所有人最後都獲救了，不過受傷的人不少。

    幸虧林致來得及時，倒地的虞禾然沒有受重傷，但是，林致卻被掉落的店鋪招牌砸到了頭部，之後陷入昏迷。而虞禾然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一點。

    被救出火場的虞禾然是昏迷著的，她在醫院躺到次日上午才醒來。

    她傷得不算重，但醒來後仍然需要好好修養，不能受刺激。因此守在她身邊的父母雖然知道林致昏迷的情況，卻也沒敢說出來，就連之後虞禾然主動問起，他們也隻說所有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全部在治療中，具體情況暫時不了解。

    盡管火災中的記憶有些模糊，可虞禾然能確定林致到了她身邊，竭盡所能保護她，現在沒看到林致的身影，父母也沒有提起他，必然是因為他也受傷了，也在治療。她很擔心林致，她要聽到林致的聲音才能安心，於是她向父母要自己的手機。

    就在這時，江以蕭來探病了。

    “禾然你醒啦！”江以蕭三步並作兩步走到病床旁邊，“太好了！幸好你沒事，真的是嚇死我們了！”

    “林致呢？他的情況怎麽樣？”父母知道得不多，虞禾然不好問，但江以蕭一定知道更多情況，“他進火場來找我了，對不對？他現在怎麽樣了？”

    “嗐，連你都昏睡了一晚，林致吸的有害氣體比你多，當然還睡著呀！”江以蕭盡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輕鬆，這些話她在腦海裏構思修改了好多次，“當時受傷的人挺多，被送去了不同的醫院。林致在另外一個醫院，有人照顧他，放心。”

    “他還沒醒嗎？”虞禾然眉心蹙了蹙，“醫生怎麽說？”

    “也是在等他蘇醒吧，都差不多的。”江以蕭清楚話題不能一直放在林致身上，不然一定會說漏嘴，她扯開了話題，“胡佳晗昨晚最先醒來，但之後又陷入了昏迷。唉……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無語！”

    “都沒事就好。”虞禾然若有所思。

    “戀愛腦使不得啊！你也是勇，唉，無妄之災。”江以蕭搖搖頭，“早知道我就不先去餐廳，跟著你們一起了，我非罵醒她不可！”

    “當事人要考慮的東西太多，沒那麽容易的。”經歷了這些，虞禾然的心態愈發平靜，“隻是一切都在向前，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每走一步都要慎重，盡量不要後悔，不要有遺憾。”

    “你這話……好有老者感嘆人生的感覺。”江以蕭笑笑，“好啦，你現在要多休息，別想太多，爭取早點出院！”

    “好。”虞禾然雖醒來，卻也覺得疲憊，多說幾句話還真有些累，於是她不再多說。

    虞禾然知道林致受傷昏迷不醒是在她醒來後的第二天上午。

    如果是不嚴重的傷，昏睡兩晚怎麽也該醒了，可周圍人閉口不談林致的情況，林致的手機也一直關機，虞禾然便明白情況不妙，於是她態度強硬地從江以蕭那裏問出了林致的真實情況。

    當天，虞禾然堅持去了林致所在的醫院，見到了昏迷不醒的林致。

    躺在病床上的林致是人類模樣，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呼吸很微弱，整個人透露出一種脆弱感，仿佛風大一些都能把他吹散。

    虞禾然記得沖進火場的林致是毛茸茸，雖然她想不起具體是什麽毛茸茸，但那顯眼的身影讓她有種安全感。而如今，救她的林致卻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對於林致來說，這才真的是無妄之災。

    怎麽就這麽巧地遇上了火災？情況還變得如此嚴重！

    造化弄人。

    虞禾然沒有大哭大鬧，就安安靜靜地陪在林致身邊。其他人知道虞禾然跟林致需要獨處的時間，都默默離開了病房。

    窗外是燦爛的陽光和青翠欲滴的大樹，生機勃勃，歲月靜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靜靜坐在床邊的虞禾然終是流下眼淚，她伸出雙手握住林致的手：“你醒來好不好？”

    她很想說對不起，可林致一定不希望聽她說對不起。

    “我遇見你，真好。可你遇見我……”虞禾然哽咽了，她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眼淚，“你醒來，告訴我，你覺得遇見我也很好，好不好？”

    病床上的林致依然一動不動。

    虞禾然心中一沉，她將臉埋在林致手臂邊小聲啜泣：“我們還有好多事沒做，我們……我們說好要一起去旅行，一起養毛茸茸，一起看日出和日落，一起……你在我眼裏，本來的模樣越來越多，你就是你，真實的你。我……我不要毛茸茸了，隻要有你就好。”

    “你真的，很好很好……”虞禾然泣不成聲。

    忽然，被握著的手動了動，淚眼汪汪的虞禾然驚訝地擡起頭看向手的主人。

    林致緩緩睜開了雙眼，十分虛弱，卻也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他的開心是發自內心的，虞禾然沒事，他也沒事，兩人都沒事，真好。

    “你醒啦！”虞禾然一時間難以置信，“真的嗎？不是我在做夢吧？”

    林致吃力地張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他頓了頓，第二次才說出話來：“我今天是什麽？”

    聽到熟悉的問題，虞禾然淚如泉湧，她欲言又止，抓著林致的手，五味雜陳，最後哽咽道：“你就是你啊！”

    “看來我今天是人。”林致說話還是有點吃力，但順暢了一些，笑容也自然了不少。

    虞禾然微微垂眸：“以後……我們都不要做危險的事了。”

    “這是意外，沒有誰能預料到的。別怕，不是沒事了嗎？”林致很想擡手摸摸虞禾然的臉，可惜四肢無力，擡不起來，“你沒事就好。”

    “你真的太好了。”

    “你也……”林致的話沒說完，被虞禾然突如其來的吻打斷了。

    這是一個蜻蜓點水的吻，虞禾然的嘴唇隻輕輕碰了一下林致的嘴唇，然後她轉身邁步往病房門口去：“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窗外陽光燦爛。

    虞禾然沒幾日就恢複得七七八八，生活回歸正軌。林致一直在醫院裏治療，沒有大礙，在慢慢恢複。

    虞禾然每天都會去看望林致，很神奇的一點，十日裏有五日林致都是人的模樣。兩人覺得應該是隨著相處時間變多，虞禾然看林致人類模樣的時間就也會越來越多。如果以後兩人住在一起，朝夕相處，說不定林致就會完全變成原本的人類模樣。

    愈發期待。

    星期六，虞禾然陪了林致一整日。

    今天林致是人，但比狗狗還粘人，粘了虞禾然一整日還不夠，虞禾然準備離開時，他拉著虞禾然要親親。

    “你現在變狗了，真的。”虞禾然一本正經，“我親狗的嘴巴，不好吧？”

    “我突然變狗了？”林致顯然不相信，“怎麽個突然變法？聽起來好驚悚！”

    “也……沒有很……驚悚。”畢竟是撒謊，虞禾然不由自主多了些肢體動作，她揮著手比劃，“就……我看了一眼窗外，再轉回頭看你，你就變邊牧了！”

    林致看著虞禾然，微微左右偏頭。

    “真的！毛茸茸的，好可愛。”虞禾然摸了摸林致的頭，“狗狗乖，明天給你帶盲盒。桃子幫我在s市的快閃店買到的，明天快遞就到啦！”

    林致乖巧地擡眸看了看虞禾然，接著抓下虞禾然摸他頭的手放到臉旁：“我剛才又是左右偏頭，又是露眼白，我要真是邊牧，你絕對不是現在的表情。”

    虞禾然愣了一瞬，接著撅起嘴，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你也太狗了吧？”

    就在虞禾然用力收回手時，林致像是突然頭痛，整個人猛地戰栗了一下，繼而用手摸住頭。

    “怎麽了？”虞禾然嚇得聲音都有點顫抖，“頭痛嗎？我去叫醫生！”

    “沒事，就稍微痛了一下。”林致拉住虞禾然。

    “不行，這不是小事，一定要讓醫生來看看。”虞禾然說著往門外去。

    隨後，醫生來了，一番檢查後確認林致沒有大礙，虞禾然這才放心。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過，林致不希望虞禾然太晚回家，自然不再粘人，叮囑虞禾然路上小心。

    虞禾然是想親一親林致的，但護士還在場，她隻好揮揮手，跟林致說明天見。

    這晚，虞禾然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被電話聲給吵醒了。

    虞禾然很困，眼睛根本睜不開，她伸出手摸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後迷迷糊糊地接聽了電話：“喂。”

    “禾然，林致出事了！快來醫院！”電話那頭傳來江以蕭驚恐的聲音。

    “什麽？”虞禾然瞬間從床上坐起身，“怎……怎麽回事？”

    可惜，電話掛斷了。

    她慌慌張張地起床，一個不小心，將床頭櫃上的盲盒碰落到地上。不詳之感更加濃烈，她感覺自己呼吸困難，四周如褪色一般黑白一片，恐懼瞬間蔓延開來。

    不行！她不能因為恐懼而倒下，林致還在等她，她要立刻去醫院！

    不會有事的！

    起床後的虞禾然匆匆忙忙去開車。然而，車子卻怎麽也無法啓動，她試了又試，急得滿頭大汗，實在沒辦法，最後隻能手忙腳亂地打車去醫院。

    沒想到的是，當她到達醫院時，林致正被宣布死亡。

    虞禾然頓感天旋地轉。不可能！怎麽會這樣？昨晚醫生不是說一切正常嗎？她渾身發軟，撲倒在地，無力地望著不遠處的病床。

    不可能！林致不可能死！

    可床上的林致一動不動。

    她感覺心好痛，心如刀絞，痛不欲生。周圍鴉雀無聲，漸漸被黑暗吞噬。是她看不見了嗎？還是心痛到窒息了？

    林致不能死！

    虞禾然猛地從夢中驚醒，她大口大口地喘氣，躺在床上的她竟然淚流滿麵。

    還好是夢。

    她撐起身體，坐在床上。

    遮光簾關著，屋內一片黑暗。

    心髒“咚咚咚”地猛烈跳動，驚魂未定。她就這麽坐著，坐了很久很久。腦袋起初一片混亂，之後漸漸平靜，最後全是她和林致在一起的回憶。

    虞禾然在床上坐了快半個小時，起床後她先打開了窗簾。

    窗外旭日東升，晴空萬裏。

    望著天空深呼吸一番，虞禾然突然好怕一切全部都是夢，她拿起手機準備給林致打電話，但解鎖手機後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相冊，快速翻找跟林致有關的照片。

    手機相冊裏有她和林致一起去看星星時的照片，兩人依偎在一起，身後是廣袤無邊的星空。

    有她拍的林致學生時代的相片，當時她覺得兔子模樣的林致特別可愛，就對著照片拍了一張留作紀念。

    有林致開車的照片，她對林致狼的模樣印象深刻，因為她真的被帥到了，念念不忘。

    有和林致一起吃飯時的合照，一人滿臉是跟毛茸茸合影的喜悅，一人竊喜卻有些拘謹。

    還有很多視頻聊天的截圖。

    ……

    虞禾然潸然淚下，一滴眼淚落在手機屏幕上。

    所有照片都在，而照片裏的林致全部是原本的模樣。

    想見他，想要快點見到他！

    虞禾然洗漱完，換好衣服就開車去醫院，連早飯都沒吃。

    滿心歡喜，一路小跑。

    打開病房門，林致正站在窗邊，穿著白色衣服的他站在陽光裏，身後是一片鬱鬱蔥蔥，像畫一樣美好。

    虞禾然小跑上前，一把抱住林致。

    林致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喜悅，他擡起手摸了摸虞禾然的頭。

    虞禾然抱了林致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滿眼珍愛地望著對方：“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流程了，確實非常重要。”

    林致雙目顫了顫，嘴角帶笑：“你知道了？”

    “我喜歡你。”虞禾然盯著林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林致，我喜歡你。”

    這一次，林致不僅是雙眸顫了顫，連心都顫了顫。他攬住虞禾然，低頭深深吻住懷中人。

    暴風驟雨，陽光燦爛。

    我喜歡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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