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遺世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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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江異聞錄!
一般來說,平行世界之間的壁壘是無比森嚴的,但在極少數的情況下也會出現裂隙,這便會導致“穿越”這一現象的發生。
很顯然,車上的三名旅人就很幸運地遇到了這檔子事,這也導致他們原本計劃的假期短途旅行直接升級成了跨越時空的漫長旅程。
至於他們在這場旅程中會遭遇什麽人、什麽事,就留待後文分說了。
讓我們把鏡頭對準他們穿越到的那個世界……
這是個與天朝古代似是而非的世界,中原大地正被一個名為“璧”的王朝統治著,當今天子睿宗在位已曆七年,時局姑且算是河清海晏,上無弄權的奸臣,下無傷民的天災。近年來全國發生過最大最惡劣的事件也就是兩年前皇太後北上祭祖之時險些被一名蒙古流亡武士一箭射殺,導致睿宗龍顏大怒禦駕親征前往討伐蒙古,結果因為北地苦寒,南軍凍餓而死者甚眾,而蒙古部落早就化整為零散入茫茫草原,最終無功而返。
璧朝作為一個傳統的封建大一統王朝,政治製度和行政區域劃分大致和明代類似,隻不過這個世界的地理氣候環境與我們的世界有所區別,另外存在著某些現實中不應該存在的事物。
故事的開端,就發生在荊州府枝江縣……附近的一個與世隔絕的,名為“石硪”的山村。
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山村,四麵環山,明麵上唯一的出入口也是極為險峻崎嶇的山道,因此絕大多數村民終其一生都未曾離開這片土地。
既然我說了是“明麵上”的出入口,那就意味著還有其他“隱秘的”出入口,但這條秘密通道隻有極少數人知道,而這通道也和村子的秘密有重大幹係。
當時車子副駕上的徐姓壯漢,便是穿越到了這個石硪村一戶普通農家裏。
這一世他的名字叫“徐北玄”,在他恢複意識的時候便已經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擁有這具身體之前的記憶,但模樣和體格卻是和自己當年一模一樣。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原本是個沒有名字的孤兒,後來被人帶到了這個山村裏,並由村人收養,才有了“徐北玄”這個名字。
恢複意識後,徐北玄第一反應是胃裏如翻江倒海般的絞痛,他滾下床來,鞋都不穿便奪門跑出,把那些一湧而上的流體全吐在了門口的菜地裏,足足吐了十幾秒方才舒坦一些。
嘔吐物湧出了體外,記憶卻湧上了腦袋。
要吸收這些記憶並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很是花了一些時間,好在他大吐特吐時尚未破曉,沒有人會來打擾他。
……是的,目前這個家裏也隻有他一人,他的養父母也早在三年前就已經怒領便當了。
初步冷靜下來後,徐北玄點起蠟燭環顧了一下這間陋室,發現桌上供著一尊不知名的木刻神像,造型無甚出奇,底座上刻著“恩濟萬姓”四字;放農具的牆角處還躺著一對石鎖,看來這個被他奪舍的家夥之前除了農活外還時常打熬氣力;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屋外用籬笆圍了一小塊菜園,沾上露水的葉子青翠欲滴。除此以外,家中並無什麽特別之處。
“沒有書籍信件,記憶中的原主也僅僅是能識幾個大字的文化水平,而他這麽多年也壓根沒出過村,看來是沒法弄清目前所處的時代了啊……”徐北玄對自己的處境有些擔憂,畢竟如果想要回歸原本世界,還是得先弄明白當今是個什麽樣的世界才行。
就在這時,隔壁突然傳來嬰兒的哭聲,徐北玄在腦海中略一搜索,想起是隔壁李家的娘子今日臨盆,眼看天色將明,他索性開門走出,試圖借向鄰居道賀的機會套取一些情報。
“李哥,恭喜了。”徐北玄剛一見到這位新任奶爸,便滿臉堆笑著向其抱拳祝賀,“嫂子可還好?是公子還是千金?”
徐哥本人好歹是正規二本畢業,加上看過不少古裝言情劇,和古人客套一番還是能章口就萊的,反倒是李哥對鄰居這突如其來的文縐縐的問候有些驚訝,不過喜得貴子的激動心情還是壓倒了一切,也對著徐北玄一拱手道“是閨女,我家那口子累壞了,剛睡著。”
徐北玄接著又問道“名字可取好了?”
李哥打了個哈欠道“嗨,小徐你睡糊塗了吧?咱們村裏新出生的孩子不都得村長親自取名嗎?”
村長?哦對,村長名叫餘庚福,今年四十有六,村裏一切大事小情都是他說了算,同時也是村裏最博學的人,從而理所當然地擔任起與村人信仰的神明“蕭公”——也就是徐北玄家中那尊木像所雕之神——溝通的責任。另外,確如李哥所說,石硪村所有新生兒的命名權都是歸餘村長所有的。
這時,產婆已將女嬰的身體清洗幹淨,用繈褓包裹妥當,交到了李哥手中。李哥看著女兒的臉,眼中有無限的慈愛。同時又聽得門口處傳來一聲“是男是女?”,循聲望去,正是餘村長到來。
“村長。”
“村長。”
屋內幾人當即施禮,餘庚福擺擺手,但在看到徐北玄時,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仿佛這個人不應該在此出現一般。而這個不自然的細節也被徐北玄捕捉到了。
二人目光交接了一瞬,村長隨即轉過臉,從李哥手裏接過嬰兒。
“又是女孩嗎……”餘村長麵無表情地逗了逗女嬰,隨後還給其父,又從懷裏掏出一張折好的紙給他,“姓張名萌,弓長張,萌芽的萌。”
“是,多謝村長。”李哥一手抱女兒,一手展開紙張,果見那紙上用毛筆寫著繁體的“張萌”二字。
徐北玄可納了悶了,疑問脫口而出“咦,老子姓李,女兒為什麽姓張?”
他也不是沒考慮過隨母姓的可能,但李家的嫂子分明是姓劉的。
此話一出,屋內眾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
“誰說孩子的姓氏必須和父母一樣?”
“這不村長說姓什麽就是什麽嗎?”
“村長取的名字可都是從蕭公處求得,可保一生平安順遂,怎可隨意?”
“唔……”徐北玄一時語塞,這才想起村裏確實很多這種情況,甚至包括原主的父親也不是姓徐的、李哥的親弟弟也不姓李。
村長的“命名權”不僅包括名字,甚至包括了姓氏。
同時他也注意到村長看自己的眼神閃過一抹冷色,好像是他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一般。
“啊哈,哈哈哈。”徐北玄忙裝憨撓頭,“一定是我睡糊塗了,方才失言還請各位別見怪。”
村長拍了拍徐北玄的肩膀道“北玄,你今年已經十五,再過一年便要加入護村隊,我前日傳你的心法須得勤加習練,若是明年考校不過,莫要怪我不留情麵。”說罷拂袖而去。
……
距離天亮尚有一段時間,徐北玄返回家中,再度躺下,竭力回憶起這個世界的每一個細節。
對於原主而言,整個世界無外乎就是整個石硪村,每天的生活幾乎也都是一成不變的走流程,因此徐北玄需要消化的信息量其實並不多。
“嗯,看起來,子不必隨父姓並不是此地的一種風俗,而是這兒的土著心中根深蒂固的觀念,他們打心底就認為這件事很正常,就像太陽東升西落一般。”
念及此處,東方已漸漸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