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枝江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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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江異聞錄!
    落絮遊絲三月候,風吹雨洗一城花。
    三匹快馬踏過雨跡未消的道路,兩匹在前並轡齊行,一匹在後緊緊跟隨。
    前麵馬上那二人皆是十七八歲年紀,其中一人身著勁裝,背挎雙刀,一對鷹目始終警覺地對著遠方。另一人穿淡青衫,麵容儒雅,若非腰間佩著一把武劍,幾乎讓人覺得他隻是一名書生。至於後麵那人則是身負刀弓,虎背熊腰,渾身散發著精悍之氣,一看便知是能征慣戰的軍士。
    此處書中代言,前麵兩名騎士正是京城少年項臨和宋飛鳶。
    這時距離宋飛鳶等人穿越已經過去兩年有餘。這兩年間宋飛鳶可沒閑著,明麵上他還是那個熱愛文學的官二代,平日裏該念書念書,但一到夜半無人之際,他便醉心於那神秘老者所傳授的“青蓮劍法”之上。
    宋飛鳶悟性與記性皆是上佳,白姓老者花了十二夜把約定的武功招式全部教授給他後,又有針對性地指導了他幾次,之後便不告而別。
    神龍見首不見尾,果然是絕世高手作風。
    老白授予宋飛鳶的內功心法是行走坐臥都可修習、不妨礙日常生活的類型。自此,宋飛鳶便每天日間暗暗積蓄內力,入夜便苦練劍術輕功,兩年下來已有小成,但卻自覺遇到瓶頸,始終難以摸到高手的門檻,無法發揮出這套劍法的十足威力。正尋思著要去何處再去尋找老白,結果項臨倒是先一步找上了他。
    原來項臨這年已滿十七歲,其父項大人便把他正式吸收進入了錦衣衛的機構,不過為了顯示自己沒有優親厚友,項臨隻是從最基本的小旗做起。為了盡快積攢功勳以求晉升,項臨主動接下了一個任務——送一個人到荊州的枝江城。
    這個人名叫符靖,也就是第三匹馬上的那位,關於他過去的經曆項大人沒有跟兒子提及,隻知他曾參與過璧朝當年對蒙古的作戰,後來不知怎地輾轉到了項大人手下。
    至於符靖此行去枝江的目的,乃是和那裏的一名正在執行秘密任務的人員交接,由符靖頂替他繼續這項任務。
    以上這些信息,項臨也告訴了宋飛鳶。
    沒錯,兩年間,這倆人成了朋友。
    自打那次被老白攪黃了的詩會後,這兩人便不時在一起交流文學和武學,有道是有緣千裏……啊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他倆發現彼此還挺聊得來,尤其在飲食一道上都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於是便成了時常出入飯館酒肆的饕餮二人組。
    這回項臨接下了去枝江的任務,正想起離湖北不遠便是天府之國四川,便第一時間想到邀請宋飛鳶同行前往,旅途中也有個照應。
    宋飛鳶上輩子就一直想去四川旅遊,無奈工作繁忙,外加一種病毒讓大多數旅行計劃全部木大,他便隻能盯著網上各種川渝美食視頻流哈喇子——說起來,要不是不讓跨省旅行,當時他們三個也不會坐一輛車去本市郊區自駕遊了,說不準也就不會遇到那陣迷霧了。
    加上宋飛鳶自打學了點功夫後,一心想著要去江湖上闖蕩,正巧哥們發來了邀請,自己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於是在稟明父母並得到同意後,宋飛鳶收拾好包袱行李,帶了把父親托關係搞來的精鐵長劍,便跟著項臨出發了。
    宋大人是從事外交工作的,宋母也是神經大條的類型,家教家風都比較開放自由。兒子主動提出要出門曆練,當爹媽的雖有些擔心,但一方麵看兒子病愈後一直注重鍛煉,身體早比先前壯健不少,正是可以去見見世麵的時候;另一方麵,同行的旅伴都有官方背景,且都身負武功,隻要規劃好行進路線,安全是不成問題的。基於以上原因,兩口子對宋飛鳶的這次出行可以說是全力支持的。
    閑話少敘,三人結束整齊,挑了個吉日便出發了。乘船自運河南下,到了揚州改走長江向東行,穿過ah進入湖北境內,最終在新河口(沮漳河注入長江之處)舍舟登岸。
    從新河口去枝江有兩條路,其一自然是走官道,既快且安全。但近來天氣反常,明明是暮春時節,卻連日暴雨,泥石流將官道衝毀,他們隻得另尋第二條路。
    那有人要問了,湖北是在江漢平原,哪來的泥石流?
    這一點正好和他們三人走的第二條路一塊解釋前文說過,這個世界的地理氣候環境與現實世界有所區別,其中一點就是在枝江——也就是我們故事中的重要地點——的西邊,多出了一條蜿蜒長達百裏的山脈,官方名稱是“越驊山”,意為若無驊騮一類的寶馬良駒是無法翻越的。
    衝毀官道的泥石流,就是來自越驊山。
    而這越驊山,正阻在了三人的去路上。
    先人開鑿的山路雖曲折漫長,卻避開了山勢險峻之處,在山腳下也還有人煙,因此來往的商旅也不時會走這條路。
    這一日,三人來到山腳下一處旅店,見天色不早,便準備在此歇息一晚。早有殷勤的店夥出門來幫忙牽馬拿行李,三人吃罷晚飯後各自住下。
    宋飛鳶在床上躺了一陣,將老白所傳內功運了一周天,渾身又湧起那熟悉的熱流來。
    出這趟門一路坐船,也隻是在揚州停留了一日,雖一直走的是物理意義上的江湖,卻對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江湖仍是沒有分毫接觸,不知日後到了蜀中能否一睹峨眉、青城等門派俠士的風采呢?
    想到此處,外麵突然傳來嘈雜聲,聽上去是項臨和那個店夥。
    宋飛鳶推門而出,但見那二人正在店門口爭論些什麽,忙跑下樓去問個究竟。
    原來項臨是愛馬之人,此行所騎的馬是新河口官驛的,他有心善加照料,吃完飯後便想去馬廄看看坐騎們的食宿條件。結果一看,三人的馬被隨意拴在同一根木樁上,可憐巴巴地嚼著幹草,頭頂隻有半截延伸出來的屋簷勉強遮雨——再看一旁的馬棚裏,正有青黃赤白四匹純色高頭大馬悠閑打著響鼻,食槽裏堆滿了黍米、蘿卜和菜葉,邊上還有清水,跟自己的馬明顯就不在一個檔次。
    項臨見狀當時就急眼了,直接衝到店裏,揪起店夥的衣領就要理論。
    “馬棚裏那四匹馬是什麽人的?我等也未曾短了你銀錢,為何吃食比我等好出這許多?難道他們的馬是馬,我等的馬就不是馬了麽?”
    “人……人家是先來的啊,特地囑咐要喂精米菜蔬的,小店平時也接待不了多少客人,馬棚就那麽大塊地方,實在沒地兒了,官爺您幾位多擔待。”
    “胡說,我這可是官驛的馬,你們這般照料不周,不怕被抓去抽鞭子不成?”
    宋飛鳶在旁邊聽了個七七八八,大概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正要上前勸阻,卻聽得樓上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大晚上的這麽吵還讓不讓人睡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