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章 緣起人間隱隱報 果然鬼域層層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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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遺錄!
    “我就不信,這魂園隻有從大門才能進。”左無橫一言剛出,就有幾個迅捷的身影從黑壓壓的人群中跳出,兔起鶻落,幾個提縱,已經從魂園高牆上飛過。
    空牙靜坐不動,隻輕輕瞥了一眼那些飛過頭頂的人,進而幹脆閉上了眼睛,看都懶得再看。
    幾個人進去之後,不過少頃,隻見幾個黑咕隆咚的物件兒從魂園深處被拋了出來,咕嚕嚕滾到場地中間。
    “人頭!”眼尖的人喊了出來。
    剛才越牆而入的幾個族人,就這樣被人鮮血淋漓地“請”了回來。
    魂園深處自然種著魂樹,從那兒到魂園牆外,距離足有百丈之遙。
    幾個族人在那兒被殺,還輕飄飄就割下了人頭,精準無比地拋回來,這是何等樣談笑間殺人的修為?
    左無橫哼了一聲“拾遺族總共不過千餘人,魂樹花粉毒殺一半,再被你這守園人想殺就殺,手指頭一動就又少了幾個。剩下的,也是沒有血脈之力,或是沒有魂乳魂箋可用……”
    他頓了一下,閉上了眼睛,突然猛睜開,大吼道“那這個苟延殘喘的拾遺族留著還有什麽意思?”
    “你棘山能殺人,難道我左無橫就不能殺人?”
    話音未落,左無橫右足猛踏地麵,地表暗紅色的土壤寸寸皸裂開來,一團熱浪以左無橫為垓心往四周蔓延開,幾名來不及退後的族人衣物都被點燃,狼狽不堪。
    “棘山你殺一個,我就殺兩個;你殺十個,我就殺一百個。你和冬陽玉那個老家夥想要讓拾遺族滅絕,那我就幫你殺得快些,這麽溫吞吞的老子看不慣……”
    一邊說著,左無橫一邊隔空一指彈出,一粒火星激射而出,落在空牙身邊一個女祭司身上,瞬間爆燃起來。這名女祭司在恐怖的哀嚎中往前奔跑了幾步,化作一具焦臭的屍體撲到在地,幾縷青煙在烏黑的屍體上繚繞,幾處殘存的火苗還貪婪不休地啃咬著。
    在場族人都被這恐怖的一幕震懾得無言以對。
    岩牙和心牙站在左無橫身後不遠,彼此對視了一下,均為伐師赤炎功的境界感到震驚。
    內蘊五行,自成天地。
    這是人間尋常高手的境界。達到這境界之後,可調和五行氣息,在體內周流不止。氣息發諸於外,能打破現實的五行法則,改相生為相克,或逆相克為相生。
    當初“事不過三”在岷山夜戰中,用樹枝斷鍾慧眸鋼刀,以木克金,算是初窺此道。
    左無橫身居拾遺穀伐師之位數千年,乃是族內公認僅次於大族長冬陽玉之外的強者。數日前看他的修為,也是需要全力施為,才能外放體內烈火之氣,焚土灼石,從而逆火生土之律,行火克土之實。
    赤炎功,乃是拾遺穀諸般武道絕學中最霸道的功法,數千年修煉才能到此境界,可見其艱難。而剛才,左無橫隻是一彈指,就能舉重若輕以火星流焰殺人,這境界隱隱已經超出人間範疇,堪比妖神。
    地族、人族兩位族長正在內心唏噓,這邊左無橫袍袖又是一揮,一道更為霸道灼烈的氣息呈扇形鋪開,襲向坐在最前排的幾名天族祭司。這道凶猛無匹的氣息將所經之處的地麵都燒成了焦黑。
    然而,這些凶如猛獸的熱浪,卻在祭司眾人之前一尺遠的地方如刀割般止住了,難有寸進。
    一道近乎無形的氣牆,從空牙所坐位置悄悄升起來,將這些火氣阻隔在外,像無法吃人的饑餓野獸一樣,狂暴地咆哮著。氣牆泛著淡淡金輝,無數的符文在上麵閃爍明滅。
    這跟當初冬陽玉在向鍾慧眸釋放拾遺秘典的時候所發出的氣壁完全一樣。
    “你居然會黿甲氣壁?”左無橫失聲叫了出來。
    麵前的空族族長空牙,此刻麵色蒼白,顯然剛才他奮起平生功力發動的黿甲氣壁,與左無橫隨意一擊的赤炎功力相抗衡,還是完全落了下乘。他感覺體內精氣隨著剛才這一招交錯,已經被傾瀉一空,說不出的疲憊,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然而,他心中此刻的激蕩,並不比左無橫要弱多少。
    黿甲氣壁,乃是拾遺族中唯有大族長冬陽玉才會的一門奇功。
    這門功夫,可將體內精氣外放成壁,是世間防禦之道的極致。練至巔峰,萬兵萬法不得破。冬陽玉出事前,已經練到第三十六層,實屬亙古未有的奇才。
    然而,這門功夫練起來極為緩慢,最難的地方在於積累體內精氣過程慢如蝸行,施放起來卻又往往一泄而空。據傳,秋知葉年輕時曾玩笑說,隻有大族長冬陽玉這種老烏龜性格,才耐得住學這玩意兒。
    然而,數十年前,大族長冬陽玉卻將這黿甲氣壁的功法秘密傳授給了空牙,除了讓他發誓保密之外,沒有說任何理由。
    空牙本不是武道一途的天才,也不知道冬陽玉究竟作何打算。但他平生有一項心性最為牢不可破,就是持重。
    於是,他把這件傳功的秘密,當作所有其它不該說的大事小事一樣,默默隱瞞了幾十年,每天按大族長冬陽玉的傳授,吐納積存,勤勉地習練著黿甲氣壁,無人知曉。
    直到今天,他的氣壁才練到第九層。
    然而,也是在今天,他終於證實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想。
    這黿甲氣壁的本事,乃是冬陽玉留下來,專為赤炎功而設的一道屏障。
    赤炎功,自然就是左無橫。
    難道幾十年前,大族長冬陽玉就已經在為今天的事做籌謀?難道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預見到左無橫如今的做派?
    空牙一念至此,反而更是淡然和篤定。大族長冬陽玉,既然能夠算到這種細節,更不會在大局上有所遺漏。
    他能做的,就是執行大族長的命令。
    左無橫說他是條狗,但他真的不介意。
    然而,左無橫自己卻有些介意。
    左無橫突然覺得,自己恐怕是幾個老怪物中秘密最少的那一個。
    他想起了秋知葉。這個老成了精的家夥這次沒有跟自己一起來魂園。因為他在魂樹開花之後為了尋找解毒的法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割得滿身是傷,此刻正在醫館中靜養,同時為數百名染病的族人調配方劑。
    左無橫尊為伐師,也是在魂樹花開,夢醒之後,才知曉花粉之毒,也才聽說棘山修煉有《虛實經》一事。
    然而,作為三師之一,為何秋知葉知道的事,而他左無橫卻不知道?
    從典籍中查到?左無橫不禁暗自冷笑,秋知葉這假話也未免太看低了眾人。
    不過,這些雞零狗屁的所謂秘密,知不知道都已經不重要。左無橫行事,就跟他赤炎功的火一樣,是不需要、也不屑於講什麽道理和籌謀的。
    多年來,他一直有個強烈的願望,或者說宏偉的理想,為了這個想法,他不憚於把擋在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障礙全都毀掉。
    管它冬陽玉也好,還是魂樹花也好,還有那撈什子的洗脈、轉生,都不是問題,即便是這拾遺穀,這千裏岷山,若要困住他,他也會用上天賜給他的這滿腔烈火,將其盡數燒成飛灰。
    拾遺族,乃是天選一族,千年積澱,文武無雙。豈能被這彈丸之地的畸餘山穀困住不得施展?出了這穀,天下之大,哪裏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