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深夜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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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生!
    兩人走了許久,終於回了園裏,剛進園子門口,映夏遠遠的看到程曦便迎了上來,道“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碧菱醒過來了。
    ”
    “真的!”程曦與梧璃同時驚喜道,這個消息,無疑衝淡了所有不快慰之事,忙往碧菱的房間跑去。
    來到碧菱的房間,隻看見安兒一人守在床前,而碧菱依舊趴臥在床上,雙眼緊閉。安兒忙上前低聲道“小姐不必擔心,碧菱已經醒過一次,喝了些湯藥,現下又睡著了,梁禦醫說她已經沒事了。”
    程曦聽了這話,才放心的呼出了一口氣。
    “梁禦醫呢?”程曦問道。
    “他亦是一夜未合眼,便叫他去隔壁睡會兒,小姐要叫他過來嗎?”
    “不必了。”
    安兒點了點頭隨即說道“現在已是午時了,我去給你們熱飯,小姐您和梧璃先換身衣服,用過飯後也休息一下吧!”
    程曦未應,隻把手放到碧菱的額頭試探,果然燒退了不少,便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間的程曦立刻癱坐在榻上。
    從昨夜到現在,都未曾坐下過,走的路更是數不勝數,兩條腿既脹又木,仿佛已不是自己的。而發生的一樁樁事情,更令她淩亂不已。
    梧璃去裏間給程曦拿了一身衣裳,遞給程曦道“穿這件吧,這件衣服顏色素淨,估計也是時候穿了。”
    程曦換過衣裳,草草喝了些米粥。因為沒什麽胃口,幾乎沒怎麽動菜,便靠在榻上睡了過去,這一覺便是將近兩個時辰……
    程曦醒來,見房內極暗,便問守在一旁的梧璃“天黑了麽?”
    “還沒,是天陰了,怕是要下雨了,不過也快天黑了。”
    “碧菱醒了麽?”
    “又醒過一次,但現在還是睡著。”
    程曦穿上鞋走下地,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接著問道“還沒傳來消息麽?”
    “國公叫人傳話了,大夫人畏罪自殺,府內稱暫時秘不發喪,不讓對外宣揚。”
    “那賀勇鴻呢?”程曦轉頭看著梧璃。
    梧璃搖了搖頭“還沒消息,估計屍體還未被發現。”
    程曦歎了一口氣“天黑之後,他們還未見到賀勇鴻,便會派人查找了,估計很快就會被找到。”
    程曦頓了頓“園裏的另外兩名暗衛還在吧?”見梧璃點頭,便繼續道“留下一個便應足夠。另外那個,讓他拿上醫治孩子的藥袋和幾張銀票,讓他去表哥那送給趙阿紅,她一直呆在那裏不是辦法。”
    賀府耳目眾多,不能給表哥沾惹麻煩。
    梧璃點頭應了,又道“剛才梁禦醫來說,天色已是不早,既是碧菱已無性命之憂,他便回去了。”
    “也好。”免得姐姐對碧菱的狀況不知情,不能安心。
    程曦本還有話欲問,可就在這時,突聽安兒大呼小叫的跑過來“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程曦神經立刻崩了起來,忙出口問道“可是碧菱出了什麽事情?”
    安兒使勁的搖了搖頭,喘著粗氣“不是,是大爺!我剛才去庫房領碳的時候,聽一個奴才說,大爺被發現溺亡在花園的池中了,說是口中酒味甚濃,加之沒有外傷,所以推測八成是喝醉之後,不小心掉到池裏給淹死的。”
    程曦與梧璃相視了一眼,總算放下心來。
    程曦在賀府最不受待見,一般消息都是最後才被通知,所以比這些個下人還不如。
    “行了,知道了,別的你且先不用管,專心照顧好碧菱便是!”
    見安兒應了後,走遠了去,程曦便回身對梧璃道“雖然我知你是為了我才出手,但這般魯莽又怎使得?府中人員眾多,難保哪個就會不巧看到,到那時,我們又該如何脫身!”
    “小姐說的是,是我魯莽了。”梧璃低下了頭。
    程曦也不是真的怪她,隻是此時心情太過複雜。
    雖早已將除去這些人當作自己的任務般對待,可是這一天的到來,卻並沒有讓自己的獲得一絲愉悅,反而是徒添無盡的糾結與迷茫。
    看著梧璃低頭認錯的樣子,程曦便又覺不忍,於是便道“好了,不說了,既已經發生了,就由著它去吧!你快去弄些吃的,我們需快些進些食物,今夜怕是要去守靈的。”
    梧璃點頭應了,出去片刻便端了餐盤進來,於是程曦與梧璃便食不知味的吃了起來。
    事情果不出程曦所料,與梧璃剛剛放下筷子,便接到來人通知去正廳大堂守靈。
    程曦未有耽擱,立刻便與梧璃動身前去。
    路上,隻見下人們來回穿梭著布置賀府,顏色但凡豔麗之處便用白布遮蓋,賀府一日之間已然驟變。
    去到正廳的的時候,靈堂已是大致布置完畢,而賀家眾人早已在內哭成一團。程曦與梧璃亦是找了角落跪了下,嚶嚶的學著他人哭了起來。
    這一跪便是許久,轉眼間便又到了後半夜。
    賀家的女人們早已各個疲憊不堪。賀勇鴻的幾名妾氏之中還哭暈過去兩個,她們的傷心是發自肺腑,本想著隨著大夫人的慘落,便有機會等得正室之位,掌管偌大的賀府,哪料想,還未高興上半日,丈夫竟然也意外身亡,這可便成了實至名歸的寡婦,一切希望都成了泡影不說,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也隻有伴隨青燈古佛度過餘生了。
    而賀銘泰的六名妻室中,曾氏身亡,正室席位亦是空缺,餘下之人,除了程曦便還有四人,而對於她們來說,此時正是表現的機會,一旦成為正室,那麽掌管賀府內宅大權的便是她們了,於是有的便更加賣力哭泣,以表孝心,其中聲勢最明顯莫過於二房和三房。
    二房楊氏的情緒還未從被設計流產的苦痛中走出,而自己向來依仗的娘家親戚大夫人,又在此時獲罪歸了天,這對她的牽連亦是不小,對於本來勢在必得的正室之位,現在的她沒有半分底氣,也隻能賣力演出以博好感。
    而三房張氏不必多說,自是奔著正室之位去的。現在唯有她育有一女,便自認為贏麵最大,該表現的時候自不甘落後。
    而程曦比較關注的卻是四房和六房。
    六房尹氏看似與自己一樣,都隻是裝裝樣子。
    可是照比自己,她的哭相更挑不出錯處,仿若她天生便不會有太極端的情緒,嬌弱的嚶嚶啜泣,看著便讓人心生憐意。程曦猜測,這正室之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是非她莫屬,但憑賀銘泰對她最為寵愛這一點,便多了六成勝算。
    而四房丁氏,則更讓程曦關注。
    因為她的表現太過淡然,隻低著頭,即無聲音亦無淚容,整個人的感覺就如平日一般淡淡的,仿佛已經脫離凡俗,再無事物能惹她悲喜。程曦不禁猜想,莫不是是她生下的奇怪死胎對她打擊甚重,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欲望?如若這般,那她也太過可憐,畢竟哀莫大於心死,怕是她這一生都不會真正的快樂。
    而從始至終,程曦並未發現國公和老夫人的身影。大夫人病重不能下床,可賀國公又哪裏去了?難不成是不忍看兒子棺木,所以連麵都不露?
    想想倒也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之事,饒是一生經曆大風大浪的賀國公亦無從接受吧!
    程曦正這般想著,突聽外麵傳來一陣碎亂的腳步聲。便抬眼瞧去,卻見賀國公與賀勇誌走了進來,後麵跟著的還有被轎攆抬來的老夫人。
    程曦心下疑惑不已,現已接近寅時,再過一個時辰天都快亮了,這些人怎麽會在此時前來?
    與程曦同樣疑惑的,還有在場的眾女眷,一個個麵色不解的停下了哭號,安靜等待賀國公發話。
    眾人隻見幾個下人搬來三把椅子,供三人落座。賀國公和老婦人是並排正位,而賀勇誌則坐在一旁側位。
    老夫人的麵色極差,滿是皺紋的眉眼周圍隱隱發黑,嘴上亦不見一絲血色,仿若已是一具屍體,令人不敢端看。
    而賀國公看上去亦佝僂了許多,隻眼中厲色不減,依舊令人生畏。
    至於賀勇誌,他是賀國公最小的兒子,亦是賀銘泰的三叔。他年歲看上去三十四五,程曦隻見過他幾次,對他還不甚了解,但亦是氣度不凡的高貴之人。
    三人落坐定,卻都沒有開口講話。
    安靜了好一陣子的眾女眷不知如何是好,此時,也不知道是誰,居然先帶頭哭號了起來,其他人聽了亦連忙跟著放聲大哭,比先前更為賣力,生怕比別的聲勢低了去,於是一時間,整個靈堂的哭號,聲震屋瓦。
    “都閉嘴!”三爺賀勇誌這一聲怒喝極是響亮,居然蓋過了一屋女眷嚎聲。
    眾人一愣,忙噤了聲,小心的抬起淚眼瞧向那座上三人,雖不明所以,但亦隻能乖覺聽從。程曦亦是暗地裏瞧著。
    隻見賀國公麵上多有不耐煩之色,眉間亦有不薄的怒氣。程曦不禁心中略有忐忑,莫不是他們已經對賀永鴻意外之死產了疑心?亦或者他們已經掌握了某些證據?
    但轉瞬程曦又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這樣,不然早把自己捆了,但這三人的怪異之舉,又必不會毫無由來,一時令程曦疑惑不已。
    正待程曦胡亂猜忌之時,一個下人跑了進來“稟國公、老夫人及三爺,人已經抓來了。是否現在帶進來?”
    “帶上來吧!”說話的依舊是三爺賀勇誌。
    見那下人行禮走了出去,程曦心中更加不解,這又是鬧哪版?這被抓來的又會是何人?難不成便是因為這個人,所以才會在深夜靈堂鬧這般陣仗?
    程曦的疑問並未多久,不消一會兒,便看到下人們推搡著一個被捆綁的身影進來,待看清那人的麵孔時,程曦瞬間瞪大了眼睛!怎麽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