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手鐲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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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言又不好意思了,低頭笑著,心裏樂開了花。
    “停哪裏被拖的?”勇哥掏出手機問。
    “華村那邊,嘉華大橋底下。”歐陽言說。
    “他跑那裏去做什麽,沒事找事。”勇哥嘴裏說著就撥了個電話出去。電話接通後,他簡單的跟電話那頭的人閑聊了幾句,然後告訴了對方車被拖走的地點和車牌號,就掛斷了電話。
    “妹妹,沒事了,等他出院了叫他來找我拿車就行了。”勇哥撩起圍裙,將手機重新塞回褲兜裏。這時那個阿姨從廚房出來了,見歐陽言還沒走,又是一臉的不高興,“小勇,我先回去了,你沒事早點回來。”
    勇哥笑著點點頭,目送阿姨出了門才對歐陽言說:“我丈母娘就這脾氣,我老婆最近生病了在家休息,店裏缺了人手她忙不過來心情不太好,你別生氣。”
    歐陽言連忙笑著說:“沒事沒事,確實是我打擾你們了。”
    “喝點茶,去去暑熱,這個天你還在外麵跑真是辛苦你了,我要不是太忙了,接電話不方便說,我也不會叫你過來,真是抱歉。”勇哥還突然客氣起來了,歐陽言更是靦腆了,滿臉堆著笑的搖頭說沒事。
    “勇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了,早點回去休息。”歐陽言站起身,準備離開。
    忽然勇哥看到了什麽,那憨厚的笑容不見了,他一把抓住了歐陽言的右手,“請問這位妹妹,你這手鐲哪裏來的?”
    歐陽言嚇了一跳,愣住了,不知道怎麽眼前這人變得這麽快。
    “你說話呀!”勇哥竟提高了嗓門。
    “勇哥勇哥,怎麽了?這個手鐲是別人送我的,你有什麽事嗎?”歐陽言趕緊回答他。
    “誰送的!”勇哥的臉看上去有些生氣了。
    “我不知道是誰送的,快遞寄來的,這個手鐲有什麽問題嗎?”歐陽言實在不解事情是怎麽變化的。
    “你是姓薑那家的嗎?”勇哥又問。
    “什麽姓薑的?我不姓薑啊。”歐陽言摸不著頭腦。
    “你要見到那個姓薑的,叫他最好自己來認錯,要是被我找到的話,我一定不會輕饒了他,”勇哥的眼裏充滿了怒火,嚇得歐陽言不知道如何是好。
    “勇哥,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真不姓薑,你會不會認錯了什麽。我們才第一次見麵啊。”歐陽言說。
    “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但是你那隻手鐲我絕對不會認錯的,而且我相信你這個手鐲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勇哥放開了歐陽言的手。
    “勇哥,你真認識這個手鐲?”歐陽言聽了勇哥的話很驚訝。
    “那是當然,雖然當時我還小,但是我絕對不會記錯,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勇哥的眼神裏充滿了一種憤恨。
    “勇哥,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手鐲你之前是在哪裏見到的?”歐陽言問。
    “那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戴這個手鐲的人是我的仇人。”勇哥恨恨的說。
    “你的仇人?勇哥,你說曾經戴這個手鐲的人是你的仇人,你能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嗎?我自己也是在找這個手鐲的來曆,說不定有了你的信息,哪天我就能把這手鐲弄清楚了,還能幫你找到你的仇人。”歐陽言說。
    勇哥緩了一下,稍微平息了一臉的怒氣,沉默了。
    天黑下來了,剩下的幾個客人也陸陸續續的吃完走了。勇哥始終沉默著,他眉頭緊鎖,看來這件事很讓他為難。歐陽言靜靜的坐著看著他,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想離開,因為關於這手鐲的事,也一直是她心裏想知道的。
    “確實,我找這個手鐲找了很多年,一點線索都沒有,如今它到了你的手上,如果從你那裏想辦法,或許能有出路。這件事情呢,它是我到處去找人打聽來的,雖然我也懷疑它的真實性,但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說出來的經過都是一樣的,所以我相信這就是真的。”勇哥終於開口了。
    “那是1978年冬天發生的事情,當時全國的上山下鄉運動已經停止了,好多下鄉青年都在準備回城的時候……”
    寒風呼嘯著,屋裏靜靜的,一個姑娘在窗邊小聲的哭泣著。這時門開了,進來一位駝背的老人,姑娘趕緊擦幹眼淚,慌忙擦了擦臉,站起身來,“媽,我馬上就來做飯。”老人走到她身邊,用幹枯的手摸摸她的臉,並替她擦幹臉上未幹的淚痕。
    姑娘頭低低的,扶著媽媽從屋裏出來,卻看見堂屋裏坐著另一個人。那人見姑娘出來了,也站了起來,“小梅,我帶了點臘肉來,今天可以做點好吃的了。”
    姑娘看見她並不開心,“徐阿姨,不是叫你別來了嗎!”扔下一句話,姑娘就進了廚房。
    徐阿姨望著小梅的背影,再回頭看著梅媽媽,臉色有些尷尬,但是她並沒有離開,而是跟著走進了廚房。
    “小梅啊,你也知道我是幹什麽來的,我也不跟你說別的,你也知道現在的政策,知青馬上全都要回城了,那小薑也馬上就要走了,他是不可能把你帶走的,他更不可能留下來。你家就你跟你媽,你媽什麽事都做不了,還說不了話,你這個條件,有幾個婆家能接受的?人家小穀喜歡你這麽多年了,我們村誰不知道,就憑他爹是村長這一點,一年去他家說媒的姑娘都不少,可他都看不上,為這事他爹跟他幹了多少架了,可他還是心裏就想著你一個。”徐阿姨看小梅頭也不抬的燒著柴,就幹脆蹲下來好能跟她麵對麵,“小梅啊,你好好想想你媽吧,一年就沒幾天不生病的時候,藥錢出了飯錢都沒幾個了,你一個小姑娘,每天掙的工分哪裏夠開銷的?你嫁到穀家去,能省多少力,你媽至少不怕沒錢看病了吧。你看看你們家,快過年了,家裏連塊臘肉都沒有,這年怎麽過?”
    “不吃臘肉就不能過年了?我才不信。”小梅燒著火,灶膛裏的火光映得她的臉通紅。
    “你不要好話不聽不識抬舉,你要是不願意,明年村長就讓你去西邊的堰塘挖泥巴,那個活都是男人在幹,你一個小姑娘根本做不下來的。”徐阿姨語重心長的說。
    “徐阿姨,這是你在威脅我,還是穀安來在威脅我?”小梅放下了手裏的柴,盯著徐阿姨。
    “我哪裏有這個權利喲,肯定也不是小穀說的,他心疼你都來不及哪裏可能做這種事。這都是村長說的,村長說那個活工分高,你要養活你媽做那個就比一般勞動分多些嘛。”徐阿姨忙解釋。
    “那不是挺好的嘛,要真給我分一個工分高的活做,我還要謝謝村長呢。”小梅臉上帶著笑。
    “嘿,你這閨女怎麽好話聽不進去呢?那挖堰塘哪裏是女人幹得下來的,累就不說了,還潮濕,你以後不落一身病才怪,你怎麽還以為那是好事?”徐阿姨有點生氣了。
    小梅站起身去洗菜,邊洗邊笑,“漲工分還不是好事嗎?我能讓我媽過得好點還不高興嗎?”
    “你這閨女太不聽勸了!”徐阿姨氣得一跺腳就出去了。她來到堂屋,拉拉正在做針線活的梅媽媽,“你這閨女就是個死心眼,你不勸勸她,我看你以後就守著她哭吧!”梅媽媽抬頭看著她,然後咧嘴笑了笑。
    “我走了,那塊臘肉是村長給的,你自己看著辦!”徐阿姨扔下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開大會,村長宣布村裏來的三個知青都將在第二天回城。小梅坐在會場的後麵,心不在焉的低著頭。這時,一個紙團打到了她頭上,她撿起來打開看,“晚飯後在老地方等我,不見不散。”沒有落款,但從這熟悉的字跡和語句,她知道是誰。
    小梅這一整天都很興奮,想著能和心上人單獨見麵就讓她無比的開心,但心上人馬上就要離開了,這又讓她特別的難受。
    早早的吃過晚飯,小梅出門了,去他們約定的老地方。
    可等了好久,都沒看到心上人的影子,天黑透了,竹林遠處射過來一束燈光。小梅警惕的站了起來,因為小薑是不會讓電筒這麽亮的,太亮會讓老遠的人都知道竹林裏有人。
    “梅姐姐,梅姐姐。”來人用稚嫩的聲音喊著。
    “妹妹?”小梅問。
    “是我。”一個小女孩走到了麵前。
    “你哥哥呢?”小梅問她。
    “他叫我給你帶了東西來。”小女孩遞過來一個布包,鼓鼓囊囊的。
    小梅借著手電光打開了包裹,裏麵是一封信和一個散發著草藥味的紙包。
    她打開了信,熟悉的字跡讓她的心砰砰直跳。
    “梅兒:
    很抱歉我的離開,國家政策我不得不遵守,而且你知道村長視我為眼中釘,即使我想留下,他也是不會答應的。
    請原諒我今晚不能來赴約,我怕我受不了這分離的痛苦,會做出什麽讓大家後悔一輩子的事來。你的情意我都收藏起來了,我會一輩子都記得你的好。我現在回城漂浮不定,沒有個落腳的地方,等我的工作落實了,我會給你寫信的。
    這個紙包裏,是你和阿姨的藥,係著紅線的那包是你的。多喝水保護嗓子,我還想有那麽一天能再聽到你的歌聲。
    願
    你永遠快樂!
    永遠記得你的人
    1978年冬月”
    小梅淚如雨下,默默的流著淚,沒有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