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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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手指和另外一個重要地方同時受創,那男人痛到連話都說不出來,臉色發白,一時間竟然是痛暈過去。
等警察趕到,很快確認了這人確實就是之前踩點的人,將他押送去派出所,等待他醒後再進行審問。
至於他昏迷原因,群衆們十分熱心地佐證,說陸觀止這是正當防衛,在抓捕試圖逃跑的犯人時,沒注意地上石頭,才不小心造成犯人受傷。
證人這麽多,看了監控後也確實是意外情況,警察將這件事記成正當防衛,叫兩人去派出所錄口供。
證據確鑿,那男人在審訊下也承認自己尾隨,被判了十天拘留。
拘留前,那人強烈要求要看男科,出於人道主義關懷,警官拘著他去了醫院。
另一旁,秦音茫然地從派出所出來,轉眼看到身旁高大的陸觀止,勉強有了些實感,從今晚飄忽忽的感覺中沉澱下來。
“要是沒有你,都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謝謝你。”她終於是回過了神,慢慢地和他說道。
“秦音。”他語氣淡上幾分, “你有沒有想過,保護你的安全,是我身為丈夫的義務。”
她低著頭,說不太出話來,一瞬就知道他是在介意什麽。
他介意她明明昨晚已經知道被踩點,還打了電話給他,卻不和他說這件事。
“對不起。我也是昨晚才發現的,那時候太晚了,要和你說的話,你會很麻煩。”
兩人停在了車子前。
他將她抱進懷裏,手臂漸收緊,低低地嘆了聲。
“無論你有什麽事,在我這裏都不是麻煩。比起這些,我更害怕你出事,而我甚至還一無所知。到現在,我都還覺著後怕。”
鼻息間是淺淡溫暖的清茶香,秦音終於恍過神來,心跳一下又一下地緩慢加速,眼裏酸澀。
原來他也會後怕。
她仰起頭看他,鄭重而認真地承諾道: “不會了,以後有什麽事,我都會和你說的。”
“乖女孩。”他輕吻她的額頭, “上車吧。”
車內,司機安靜地開著車,依舊有輕柔的音樂流淌。
“我新買了房子,離你學校車程十分鐘,我們明天搬過去那邊住。”
秦音略微遲疑, “那應該離你公司有點遠吧。”
“距離不是問題。”他眉心微蹙, “你現在住的小區不安全,尤其是物業安保,對人員管控太過於鬆懈。”
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也不想拒絕。
“好,那我明天聯係房東退房,下午找搬家公司幫我把東西搬過去。”
“我幫你聯係,到時候陪你一起。”他看了眼行程安排, “明晚六點,可以嗎。”
“可以。”
對話結束,秦音望著窗外發呆。
他們要搬去的房子,絕不可能是今天才剛買的。
更大概率的可能是,早在一兩周前他就籌備買了,隻是可能要更換裝修軟裝,花了些時間。
難怪那天他們分別時,他有種很快就要見麵的篤定感。
秦音內心裏騰起了愧疚。
他為了他們這段婚姻做了這麽多,那她呢,她能為這段婚姻做些什麽?
回到婚房,她第一時間去洗澡,冷靜一天下來混亂的思緒。
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她躺在床上,手碰到他手臂,忽地察覺到異樣。
借著微弱的床頭燈,她看到他手臂上蜿蜒著一條豎劃痕,殷紅的。
她緊張地起床開燈,又看向了他的手臂, “你受傷了?”
“無礙,一點小傷而已。”
秦音搖著頭, “不行,你傷口處理過嗎?”
望著她那寫滿實質擔憂的眼神,陸觀止改了口, “還沒有。”
於是她立刻下床去拿藥箱,棉簽沾上雙氧水,小心地點在他傷口上,冒出了細小的白泡。
一看便覺得很痛,她又湊近了些,動作放得極輕。
“太太。”男人懶散笑了聲, “你這跟貓撓癢癢一樣。”
秦音擡眼看去,嗓音清亮, “我怕你會痛,雙氧水很痛的。”
凝眸落到她認真的臉上,頓了幾秒,他才狀似漫不經心地答: “承蒙太太憐惜。”
上藥的動作依舊是那樣謹慎小心,塗了雙氧水後又用生理鹽水清洗,最後才上碘伏。
她這就像是在照顧稀世珍寶,全然不知他小時候就是摔著長大的,後來還練習格鬥,早糙得不行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覺得他會痛。
弄完這些,已經過去了快要二十分鐘,秦音收拾好藥箱,跑去洗手,這才重新回到床上。
這次,她沒再鑽進他懷裏,反倒將自己和陸觀止的距離拉得老遠。
他手臂一伸,將她撈到懷裏。
“你小心點,我怕碰到你的手。”她低聲說著,想要推開他。
“不會。”他抱緊她,嗓音稍啞, “我現在就想抱抱你。”
她不再動了,就任由他抱著。
兩具身體貼得很近,溫度交換著,氣息也交換著,呼吸漸漸輕緩而規律,沉入了另一個世界。
秦音回到了學校附近的住處,迷茫地張望四周。
驟然的,門響起重重敲門聲!
越來越重,仿佛下一秒就要敲碎脆弱的門。
他來了。
他又來找她了。
她害怕地躲在門後,搬來餐桌餐椅堵門,慌亂地拿出手機想報警,但信號格卻顯示著一個叫人絕望的叉。
打不通。
明明沒信號也能報警,可就是怎麽也打不通。
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門被破開,握緊手裏拿著的刀子,死死咬著唇。
可門後的,根本不是人。
是小山般高的怪物,漆黑的身子上隻有眼睛和嘴。
他瞧見了她,布滿血絲的眼死死地盯著她。
而後,烏紫的嘴緩慢咧開——
“找到你了。”
秦音猛然驚醒,張嘴重重地喘著氣,艱難地呼吸著,額上出了一片冷汗。
身旁睡著的男人睡眠淺,察覺到她的驚醒,手掌輕拍她的背,知道她肯定做噩夢了,放緩聲線安慰她道: “都結束了。”
她埋在他的頸窩,鼻尖酸澀,喃喃地道: “要是我再小心一點就好了。”
隻要她再小心一點,就不會被盯上。
他再一次地放輕了語氣。
“不是你的問題。小心雖然能使風險降低,但隻要有人想犯罪,依舊有風險。”
“那我還能怎麽辦。”她很迷茫,仿佛陷入泥淖,緩慢地窒息,四周是漆黑,不見任何光亮。
難道這麽多年來的小心翼翼,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她能怎麽做,到底能怎麽做。
他指腹抹去她眼尾的淚光,掌心捧著她的臉,與那雙惶然的眼對視,一字一頓地道: “拿起武器,保護自己。”
隔日,秦音上完課,收到了來自同學們的問候。
有個同學和她住在同一個小區,昨晚那事兒在小區傳遍了,因而那同學也知道了這件事。
“我沒事,人抓到了,警局裏待著呢。”
同學放下心來,打趣道: “我可聽說了,昨晚還是英雄救美呢,當場狠狠地教訓了人渣,聽得我結節都通暢了。”
沒想到這事兒也跟著一起傳出去了,秦音大方承認了這件事。
很快,許項學長也不知道從哪也知道了,來畫室找她,問現在情況,不經意地提出如果以後她回住處晚,他可以順帶送她。
秦音謝過許項的好意,禮貌地拒絕說: “不用了,我搬地方住了,有家裏人陪著我,很安全。”
他放心下來,沒再提這件事。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秦音心生奇怪,在想他之前的態度,腦子裏浮現一個猜測。
很快,她又自己推翻猜測。
許項的熱心在係裏是出了名的,對誰都很好,大家都很喜歡他,說他是他們係的男媽媽,估計這樣提議,也僅僅是出於同學情。
今天早上和下午都是課,秦音抽著間隙的時間聯係房東,和房東說了實情。
房東大概有從別人口中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也沒太為難她,利落答應她退租。
秦音上完一天的課,收到了來自蘇淩玉的電話,她說話的聲音壓抑著激動。
“我宣布你就是最牛的!你猜怎麽著,這些天下來都太魔幻了你知道吧。我們不僅重新拿到了項目績效和補貼金,而且方宛檸和我那破領導都被開除了,人事部還發了通告,公示這次調查結果。”
“我還聽說,今天陸總開了重要會議,據說要對監管督查製度大動刀,你這到底幹了啥驚天動地的事兒。”
幾天來難得聽到好消息,秦音情緒放鬆了不少,笑著將那天在晚宴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蘇淩玉。
“為什麽我不在現場,我真的,這麽久來憋著的氣終於狠狠出了,要不是明天還要上班,我現在就去開香檳慶祝。要不,今晚我們去吃烤肉吧?”
“改天吧。”秦音說道, “我今天要收拾東西搬家,陸觀止在附近買了房子。”
蘇淩玉沉默兩秒,咬牙切齒地說: “我和你們有錢人拚了!”
秦音樂得直笑, “不聊了不聊了,我要回去收拾東西。”
路上,她買了個麵包隨便對付一下,回到住處收拾東西。
雖然陸觀止說要找人來收拾,但她不太想讓別人碰自己臥室,打算把臥室提前收拾出來,客廳裏的東西就無所謂了。
房子住了兩年多,生活痕跡很重,就算她經常清掃,也堆了不少東西。
將臥室裏的東西打包好,已經到下午六點,陸觀止打電話過來,叫她開門。
他身後跟著好幾個人,是專門負責收納搬家的。
秦音側身給他們讓出位置來,簡單地說了些注意事項。
她自己也沒閑著,該丟的的東西都得丟,比如那被她交替放在門口鞋櫃的兩雙男鞋,還有陽臺上掛著的男性衣物。
陸觀止望見了,隨口問道: “這些是?”
“從網上學的獨居小妙招。”
秦音掰著手指頭,一條一條地給他數了起來。
“門上安監控門鈴和阻門器,門口鞋櫃輪流放男鞋,陽臺掛男士衣物,外賣上要寫x先生,備注不要寫‘謝謝’,不要表現得太禮貌,讓外賣員直接把東西放門口,等人走了再去拿,有維修工的時候要開門站在門邊……”
如數家珍,幾乎不需要思考就能脫口而出。
他嘆道: “你很有警惕意識。以後可以放下心,不用再做這些了。”
把不要的東西一並丟進垃圾桶,她終於還是沒忍住,說出一直以來徘徊在她心間的疑惑。
“有時候我也會在想,為什麽獨居女性安全成本會這麽高呢,為什麽非要我們來承擔這些?憑什麽?”
說著,她感到了失落,自發為這一無解的疑問做了結尾, “希望未來有一天,這樣的情況會變好,所有女性都不用膽戰心驚地生活。”
“在這一天實現之前,你得好好學習防身術。”他低下了頭,將她臉頰邊沾上的一道灰抹去, “雖然我想保護你,但真正能無時不刻保護你的,隻有你自己。”
昨晚秦音答應了他,隻要以後沒有晚課,就得跟著他學防身術。
秦音本性偏懶,隻會主動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有做普拉提瑜伽的習慣,是為了放鬆肩頸也腰部,以此更好地畫畫,而且這個做著也不會太累,還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至於學習防身術,在陸觀止提及之前,她更是從未動過這樣的念頭。
“知道了,陸教練,為了我自己,我會好好學的。”秦音眼眸彎起,笑著回答。
來收納的工作人員很專業,效率也高。
陸觀止工作上有些事,到外麵接電話去了,秦音就站在一旁跟著收拾,順便告訴他們哪些可以丟。
八點多,東西被運到車上,運往新住處。
秦音坐上了陸觀止的車,去看車窗外的路。
她很好奇新家在哪裏,是什麽樣的,這些她都還沒來得及問他。
車子穿過小區大門,肉眼所見是繁茂的綠化,以及一池造景講究的瀑布。
這是玉庭府。
她立馬反應過來,是那個一平方就要十來萬的小區,以前她和蘇淩玉盤算要賺多少錢才能在京市買房時聊到過。
她暗自咋舌,隨著陸觀止乘電梯抵達所在樓層。
“電梯有三部,有一部是保姆電梯,他們居住的地方和我們隔開,平常不會出現了,你可以放心。”他隨口道。
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住那次醉後她無心的一句吐槽,隨著電梯“叮”的一聲,她的心重重地跳動了一下。
這是複式大平層,總平方米大概有七百多,還配有遊泳池。
就連裝修也是秦音喜歡的複古風。
不過有一個房間被鎖上了,陸觀止說這是秘密,暫時完沒還工,不能給她看。
夜晚,秦音給陸觀止重新上一遍藥,睡在香軟的被子上,深切地感受到婚後同居的變化。
她不用再在家裏放莫須有的鞋子,不用擔心有人突然敲門,點外賣時也不用處處注意,睡前也不用再懷疑自己是不是沒安好阻門器,不得不下床確認一遍。
這天晚,她睡得很好,新家的被子很軟,他抱著也很舒服。
她以前一直堅信,自己跑去學畫畫,拜魏如老師為師,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遊輪上與他邂逅,和他結婚——
是她第二個最正確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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