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擰巴的楊時易二）

    叢萱有時候神經是真的很粗，自上次聚會回來後，楊時易找叢萱說話的時候就少了很多，但她一直沒察覺有什麽不對的，隻以為是對方忙著考試，沒空看手機。

    轉眼兩天過去，楊時易所有的專業課考試都已經結束，什麽時候回家也進入了他們的下一步計劃中。

    叢萱躺在床上看著手機裏的日歷跟楊時易商量， “直接就明天回去嗎?要不要在市裏再玩幾天?”

    楊時易嗯一聲， “等兩天吧，不著急回去。”

    “那你打算這兩天幹嘛呀?感覺市裏都要玩遍了。”叢萱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不知道還能去哪玩。

    “去……”楊時易頓一下， “去你的高中母校看看吧。”

    “嗯?!”

    叢萱一骨碌翻了個身，有些驚訝， “去那兒幹嘛呀，你想看?”

    “嗯。”

    楊時易淺淺應一聲，他的聲音低了些， “想看看。”

    這三個字一出，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叢萱垂眸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自己的手指頭，大概猜到了楊時易的想法。

    當初，他們是約定好一起來市裏上高中的，可後來上了市裏高中的人卻隻有叢萱。過去事與願違，現在想起來，算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遺憾。

    “好。”叢萱想明白後沒猶豫，直接點了頭， “到時候我帶著你參觀!”

    楊時易聽著叢萱的聲音，淺淺一笑， “嗯。”

    去辜寧市第一中學的那一天，正好是星期六，學生們都放假回了家。

    叢萱在值班的門崗那裏和保安說了好久，才被同意進去看看。

    一進校門，緊接著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座四層樓的寬大建築，牆上刷著白棕相間的油漆，二樓和三樓的欄杆上還綁著紅色的大字條幅。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叢萱看著那熟悉的字眼，彎眸笑了一下， “還是這些老掉牙的話。”

    她的眼裏帶著單純的懷念，這副神情被她一旁的楊時易精準捕捉，楊時易眼眸微沉，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心緒沉浮間，垂落在身側的手被人抓住，叢萱側首看向他，笑道: “走，我帶你去看看我之前的教室。”

    腳步微轉，楊時易跟著叢萱去了一樓的某個教室。叢萱推開後門，掃視了一圈教室裏，拉著楊時易走到中間挨著過道的一個座位坐下，開始講起當初高中時的事情:

    “我們那一屆運氣好，高一來的時候教室被分到了一樓，後來高中三年就一直在一樓，不用每天爬樓梯，去食堂吃飯時也能比別人快一步，每次食堂裏上了什麽好吃的，我們總能趕上頭一份……”

    叢萱的語速不疾不徐，楊時易就坐在她旁邊認真地聽著，透過她的講述，仿佛能親眼看見她當初在這裏上學時的場景一樣。

    操場上跑步的叢萱，食堂裏吃飯的叢萱，教室中學習寫作業的叢萱，一幀幀，一幕幕，鮮活生動。

    這些場景裏，本該也有他的。

    楊時易的神情淡了下來，眼皮垂下視線落在身前的課桌上，情緒被隱藏在眼睛裏，眼睫擋著，難以讓人察覺。

    他想起前幾天叢萱參加的那場高中聚會，想到當時在電話裏聽到的那個男聲，眼神微動，他狀似隨意般的開口: “那你高中時候，有什麽玩的特別好的朋友嗎?”

    頓了頓，又補充: “男生女生的。”

    楊時易的神情淡得好似隻是隨口一問，也並不在乎叢萱的答案一樣，可在無人注意的地方，被遮擋住視線的課桌下，他的雙手卻在慢慢收緊。

    那是一個充滿忌憚和警惕的動作。

    “女生有一些，男生就沒了。”

    叢萱的回答一出，楊時易眼裏風雨欲來的情緒頓時散了。

    他側頭看向叢萱，叢萱正對著他笑，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樣，略有深意地道: “我當時隻想著好好學習呢，沒空想某些人想的那些。”

    楊時易一僵，轉而無奈地笑了。

    “某些人是指我嗎?”

    “哼哼，指誰誰知道呀。”

    叢萱揚起下巴，明豔姣好的臉上是嬌縱又得意的模樣。

    就算有時候神經粗，可該敏銳的時候她也是很敏銳的。

    叢萱伸個懶腰，然後轉身麵向過道動作自然地後仰，直接靠進楊時易的懷裏。她擡手握住楊時易攬在她腰側的手，纖細的手指就在他的手心裏畫圈，語氣像哄又像是在怪: “楊十一呀楊十一，你的小心思真的是多的很。”

    “要是哪天我沒猜到你的小心思，你就什麽也不說了嗎?”

    楊時易感受著懷裏的溫軟，似有若無的“嗯”一聲。

    “猜不到就不說了。”

    叢萱沒想到他居然還真的這麽說，瞪起眼來，正想生氣就聽見楊時易湊到她耳邊小聲呢喃的下一句話:

    “等到了床上，再新帳舊帳一起算。”

    “……”

    叢萱猛地甩開楊時易的手，從楊時易懷裏蹭地就坐，臉頰帶著耳根處紅了一片，她死死盯著楊時易，又羞又惱: “你，你!”

    “臭不要臉!”

    就這麽一句話，算是把叢萱得罪了個徹底，出了教室之後，好幾次楊時易走到叢萱身旁想牽她的手，都會被人用力甩開。

    楊時易也不惱，被甩了幾次之後幹脆就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嘴角始終勾著一絲似有若無的淺淡笑意。

    出了高中學校校門，打的車還沒來，叢萱也不理楊時易，徑自一個人坐在學校門口擺著的一個石墩子上，雙手抱胸，目視街道，一點餘光也不往旁邊放。

    楊時易瞧著她這模樣，無奈嘆了口氣，他腳步微動，正想走到她跟前道個歉，就聽見從路邊遠處傳來的一道聲音:

    “叢萱?!”

    那聲音很熟悉，儼然就是那天晚上楊時易曾經在叢萱手機裏聽到的那個男聲，他的腳步一頓，眯起眸子往聲音來源那裏看過去。

    叢萱這時候已經從石墩子上起來了，她看著李之興向她走近，有些驚訝也有些驚喜: “班長，你怎麽也在這兒?”

    李之興的眼睛很亮，幾步就到了叢萱跟前， “嗐，我年後再出國之後，短幾年裏就不回來了，所以趁著這次機會，趕緊回來看看。沒想到你也來了。”

    叢萱點點頭， “我和我……”

    說到一半又一停，她看向那邊，楊時易已經往她這裏走了過來。

    直接就著叢萱沒說完的話，楊時易擡手攬上叢萱的肩，站在她身旁淡聲道: “你好，我是叢萱男朋友，今天我陪她來的。”

    李之興一愣，看向這個半路走過來的男人。

    肩寬體長，身形挺拔如鬆，一米八幾的個頭直直站在那裏，再加上臉上淡漠如冰的表情，沒什麽別的動作卻無形地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李之興視線緩緩移動，從楊時易的臉上轉移到放在叢萱的肩上的，像是在宣示主權一樣的那隻手，再看看叢萱毫不抵觸抗拒的神色，他品出來什麽，臉色慢慢變得有些勉強。

    他緩緩點下頭，擡頭與楊時易的目光對上， “……你好。”

    視線在空氣中相接，一個淡漠，一個複雜，明明還沒有交手，但高下已分。

    這時，路邊的街道上傳來幾聲汽車的鳴笛聲，是叢萱叫的車到了。

    沒有時間再寒暄，叢萱對著李之興抱歉的笑了笑，道: “我們得走了，下次有時間再聊吧。”

    李之興點點頭，自然不會勉強，但心裏卻仍然很是不舒服。

    下次，兩個字說出來容易，但真的還有下次嗎?

    大家都知道答案。

    那一刻，看著叢萱身旁的男人摟著她轉身往路邊走去的背影，也說不清是出於什麽心理，他朝那個方向喊了一句:

    “叢萱，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就想和你說了，你那天穿的白色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歡!”

    叢萱上車的動作一頓，她錯愕地回頭，但還沒看到李之興的表情就先看清楚了楊時易臉上瞬間沉下來的神色。

    心裏一慌，她抓住楊時易的手，想要開口解釋，卻反被楊時易一下摁住。

    他就那樣冷著臉色把叢萱推進車裏，然後告訴司機師傅先等一下，下一秒，他轉身，看向李之興。

    對方的神色裏有挑釁也有故意，但楊時易還是從對方身側緊握的雙手裏看出他其實也是在色厲內荏。

    楊時易挑眉，眼底沁涼一片，嘴角卻勾著似嘲諷又似不屑的笑意。

    薄唇微啓，他開口: “謝謝你的喜歡，不過可惜，她已經是我的了。”

    說完，李之興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楊時易再也懶得看他一眼，打開剛才關上的車門，進去前像是又想到什麽，冷漠地瞥對方一眼，他撂下最後一句話——

    “你的眼光很好，但她的眼光顯然比你更好。”

    話落，車門關上，隨著汽車引擎的一聲嗡鳴，車子很快開走，不消片刻，就在李之興眼中連影也沒有了。

    冥冥中，好像也是在印證楊時易剛才的那句話。

    讓他，連影也夠不著一點兒。

    ————————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101nov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