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擰巴的楊時易三）

    坐在車裏很久以後，叢萱才從剛才驚訝茫然的狀態裏回過神。

    是……吃醋了，所以在宣示主權?

    她兩隻手緊張地交握在一起，小心地拿眼覷旁邊從坐在車裏後就一直沒有再說過話的楊時易。

    他的臉色已經恢複了平靜，隻嘴角那裏還微微抿著。但就是這微末的一點情緒洩露就讓叢萱足夠明白，

    他在不高興。

    可是……

    她很高興。

    叢萱努力克製住想要上揚的嘴角，做作地清了兩聲嗓子，手指慢慢移動摸上楊時易的，然後開始解釋: “那是我高中以前的班長，我們兩個沒什麽交集的，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說那個。”

    見楊時易還是沒什麽表情，她有些苦惱，眉頭很快地蹙了一下，又接著說: “他說的那條裙子你見過的，就是我們那次一起出去買的那條。你是第一個看到我穿那條裙子的人。還記得嗎?”

    “那天晚上也是，我……”

    “叢萱。”

    楊時易終於出聲。

    他的眸子極黑極靜，像一潭沒有任何生命力的死水，直直地朝叢萱看過去，明明沒什麽大的情緒波動，也沒什麽眼神變化，叢萱卻莫名地從那目光裏察覺出一絲悲傷。

    她開始有些慌，之前因為楊時易吃醋的高興情緒也沒有了，她不明白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下車再說。”

    隻四個字，再沒別的。

    叢萱先是一愣，隨後下意識向車子前麵司機的位置看去。的確，這裏並不是說這些的好地方。

    但不應該啊。

    為什麽要悲傷呢?

    生氣，嫉妒，占有欲，明明這些情緒才是吃醋後的正常反應啊。

    司機的車速很快，隻差不多十分鐘後，他們就到了之前訂好的飯店。

    坐進了密閉私密性強的包間裏，楊時易點好了菜，等在裏麵的服務員很快出去，很快，包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剛才是在吃醋嗎?”

    等不及讓楊時易先開口，叢萱直接問了。

    她其實之前幻想過很多次楊時易吃醋的場景，也幻想過很多次自己說出這句話時雀躍又竊喜的心情，但她沒想到的是，到了她真正問出口的這一刻，卻沒有那些高興的心情，隻是在單純的疑問。

    因為他的反應像吃醋，卻又不止是吃醋。

    叢萱拿不準，帶的心裏也七上八下的。

    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或許這個問題對於楊時易來說也很難回答，所以他沉默了兩秒。

    楊時易半垂著眼睛，漆黑濃密的眼睫在他眼下落下一片陰影，他細長骨節分明的手指虛虛握著，像是想用力又不敢用力一樣。

    “是。”

    他開了口，很坦誠的回答。

    “但也不止。”

    叢萱認真地盯著他，耳朵已經高高豎了起來，可下一秒，她的眼前一黑，是楊時易突然擡起手，捂住了叢萱的眼睛。

    下一秒，叢萱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個溫熱又帶著堅硬感覺的懷抱裏。盡管眼前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但她卻一點也不慌，隻有些詫異。

    “怎麽……”

    “有些話，我沒辦法看著你的眼睛說。”

    叢萱詢問的話完沒說還，楊時易有些低沉的聲音就在她的耳邊帶著絲絲啞意響起。

    “我不隻是吃醋。我還嫉妒，還羨慕，還很不爽，很不爽很不爽。”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還”，語氣很重，語速也很快，甚至連聲音裏都帶著難以控製而終於傾洩外露的洶湧的情緒。

    懷抱住她的力道開始收緊加重，叢萱閉著眼睛，視覺不再，但身體上其他的感覺卻更加明顯，楊時易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可懷抱她的力道卻絲毫不減，他的所有情緒都通過這個懷抱傳遞給了叢萱。

    生氣，

    不安，

    還有，因為不安到極致而産生的濃重的焦躁。

    叢萱愣住了，她沒見過這樣的楊時易。恍然間，她突然就明白了楊時易遮住她的眼睛這一舉動的原因。

    這是他從沒顯露過的樣子，也是從話語到動作都處處透著狼狽脆弱的樣子。

    “我嫉妒他們，嫉妒每一個和你一起上高中的人，嫉妒每一個高中時陪在你身邊的人。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他們可以?!憑什麽就是沒有我?明明也該有我的!”

    “明明……”

    “我才是那個最應該看到這一切的人。”

    語氣從一開始近乎偏執的瘋狂到最後帶著痛苦脆弱的哽咽，他的情緒上來的那麽快，那麽猛，輕易地就將叢萱也裹挾進他的情緒裏，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兩隻手徒勞地舉起來放在那個仍在哽咽顫抖的人的脊背上，叢萱嗓拚命地想要出聲去安撫他，可嗓子裏卻像是被灌了鉛，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般，一顆一顆掉了下來。

    要怎麽去安慰呢?

    說不用在意，那隻是特別特別小的一段時光，就算缺席了也沒什麽?

    叢萱說不出口。

    因為她也同樣在意。

    她和楊時易那麽好，那麽好，明明說好了要一起上高中，明明他們應該一直在一起的。

    怎麽可能不去在意?

    不可能的。

    這又何嘗不是叢萱心裏的一個結呢?

    但她一直沒說過，因為她知道，楊時易隻會比她更難受，更痛苦。

    這也算是那天叢萱沒告訴楊時易自己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的原因吧。

    帶著他去，讓他去聽別人口中的，他沒有見過的那個叢萱，讓他隻能通過別人去想象那個時候從青澀變得慢慢成熟長大的叢萱，在一次次別人的敘述中拚湊那個他觸摸不到，看不到聽不到的叢萱，一遍遍去明白自己那個時候缺席不在的事實。

    這太殘忍了。

    或許楊時易願意，但叢萱舍不得。

    幹脆不提，誰也不提。

    她以為這樣，楊時易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那天楊時易說想去叢萱高中母校看看時，其實叢萱猶豫過，還想要拒絕，但當她聽到楊時易的那一句話時，她改變了主意。

    他說，想看看。

    大概當時的楊時易自己都沒察覺到，他說這話時，語氣裏的卑微和遺憾。

    那就看看吧。

    隻看看。

    可到底，還是搞砸了。

    那頓午飯終究是沒有吃好。叢萱當時也陷進痛苦的情緒裏，她忘了眼前擋著的手掌是什麽時候拿開的，也忘了楊時易是什麽時候鬆開她的。

    她隻記得，眼前再次恢複光明的那一刻，出現在她視野裏的，楊時易眼角一閃而過的，完沒還全擦幹淨的水光。

    兩個二十歲了的成年人，抱在一起哭成那個樣子，無論讓人想來都是特別搞笑滑稽的，但叢萱沒笑。

    她看著眼底還泛著紅的楊時易，隻覺得，那是屬於她的戀人的最美好的模樣。

    一輩子都讓她舍不得忘記的模樣。

    那天中午吃完飯過後，他們沒再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回了訂好的酒店。

    唇瓣膠著難分，氣息纏繞相融，誰也舍不得放開誰。

    中午那場情緒的宣洩似乎也給他們之間本就洶湧難抑的情感開了一道閘口，像是被洪水呼嘯卷挾，像是滾燙火山爆發，愛和欲交織在一起，掀起從未有過的欲，望狂潮。

    那些沒說出口的遺憾，悵惘和痛苦，以及那些怎麽說也說不夠的喜歡，愛慕和狂戀，瘋狂糾纏交織。

    痛苦成了愛和欲的催化劑，讓他們隻想沉溺在彼此的氣息裏，彼此的身體中。

    床單被弄皺，弄濕，枕頭和衣物全都掉落在地上，難以壓抑的喘息和悶哼聲從唇縫裏擠出來，像是痛苦又像是愉悅，帶著讓人越發沖動瘋狂的旖旎聲調。

    曖昧聲響不斷，酒店的床頭櫃上放著一隻插著紅色玫瑰花的花瓶。

    一隻帶著些許汗濕的大手伸過去，把那朵花取出來，花瓣被撚落，撚濕，撚皺，溢出淺而少的帶著芳香的花汁。

    楊時易低頭薄唇微啓，含住了那片已經被蹂，躪的不成樣子的花瓣，明明碰的是花瓣，可正拚命壓抑聲響的叢萱卻猛地哆嗦了下身子，她睜開眼，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去，聲音裏帶了些慌得不成樣子的顫音。

    “……你，你幹嘛?!”

    叢萱慌了，她起身要去推他，可楊時易的力道比她還重，牢牢壓製著她。

    水聲不絕。

    叢萱臉上的潮紅越來越明顯，她用力捂住嘴，想要忍耐，可終於還是忍不住掙紮起來。

    “嗯……不要，我不要!”

    這次聲音不僅是顫了，還在哭。

    但終究抵抗不過。

    猛地一下，叢萱腦子裏頓時花白一片，徹底失了力氣。

    “甜的。”

    楊時易終於擡起了頭，他舔下還帶著淺淺水光的嘴唇，笑著道。

    “我……”

    “我討厭死你了!”

    叢萱雙手緊緊攥住，她羞憤欲死，扭臉陷進宣軟的床單裏，再也不肯睜眼。

    花瓣被玩碎了，殘渣掉落在床上，掉落在叢萱的身側，臉側。

    花瓣是紅色，襯得旁邊的白就愈發惹眼。這是頭一次，紅落了下風。

    楊時易就那樣看著，眸色又沉，他伸手強硬地鑽進叢萱緊攥的手裏，就是要和她十指相扣。

    聲音低啞，楊時易俯下身，湊在叢萱的耳邊: “結婚的時候，你為我穿紅色的嫁衣好不好?”

    “誰要給你穿!”叢萱扭著臉不肯看他， “我不給你穿!”

    楊時易眼裏浮出淺淺的笑意，他沒生氣，反而輕輕啄了叢萱的臉頰一下。

    “好，那就紅嫁衣。”

    語氣堅定獨斷。

    叢萱不滿地擡起頭，終於睜開眼睛看他， “我沒答應!”

    “是對我不滿意嗎?”

    楊時易看著她，明知故問。

    叢萱毫不客氣的“嗯”一聲， “沒錯，我就是對你不滿意了!”

    “好。”楊時易緩慢點頭，眼裏笑意卻更深。

    後知後覺的不安感慢慢傳來，突然，叢萱腰肢一軟，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

    “那我現在讓您滿意。”

    “……我!”

    話沒說完，唇就被堵住。

    這下好了，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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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了，對不住!

    哈哈，寫著寫著發現和番外一的開頭前麵對不上了，我把前麵的刪掉，大家就當沒看見好了，對不住對不住!

    明天下一part!

    預收求收藏，下一本更香，別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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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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