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能講道理的小孩，做父母的真的會輕鬆一些，畢竟誰也不會喜歡熊孩子嘛，連江雨霏自己都覺得一開始愛他們就是因為他們值得被愛。

    就這麽著，盛致跟孩子們把她送上開往首都的列車，隻是這回和上回不一樣，這次的出行時間會有些長。

    上車之後，江雨霏都不敢轉頭看他們，生怕一轉頭看到他們眼淚汪汪，就不敢走了。

    盛致在她身後一手按著兩個孩子，阻止他們上前，他們隻能努力伸手往前劃拉，想掙脫父親的束縛，周邊雖然噪雜，但她背著孩子們還是能隱約聽到他們難過的哭喊聲， “嗚嗚，媽媽，你別走，嗚嗚。”

    在車上放好行李後，一直到火車“哐當哐當”響起，江雨霏才敢到車窗前和他們揮手告別，四小隻這會沒有盛致拉著後脖頸的衣服，也跟著火車的方向小跑，一邊還大聲喊著， “媽，你別走!”

    他們這一喊，周圍人紛紛搖頭，這當媽的真狠心，孩子說不要就不要啊!

    還有個熱心的大哥看著小孩們哭得有些撕心裂肺了，忍不住打量著一身軍裝的盛致問: “兄弟，你媳婦咋了，你兩這是離了，軍婚也能離啊?”

    盛致聽得臉有些黑，誰離了，能不能盼點好的， “她是被單位派出去進修學習去了。”

    那個熱心大哥立馬很懂的立起大拇指，張口就誇， “哦，你媳婦肯定是女勞模，三八紅旗手，先進標兵是吧，還真不起。”

    大哥都覺得自己眼拙了，剛剛觀察了好一會，還以為小兩口離了呢，是真看不出人家是個勞模，像這種外出學習可是好機會呢，大家可都爭搶著呢，一般能選上要麽是有關係，要麽就是先進分子了，而且出去不止有單位補貼，回來說不定還能更上一步呢!

    至於為什麽沒說關係硬，明眼人都知道不能說啊，就算沒實力也得往有實力說。

    盛致也沒多解釋，大哥見他不是很想閑聊的樣子也識趣走開了，畢竟眼前這哥們一拳大概能打兩個他了，脾氣還是不要太強的好。

    火車越來越遠，四小隻也回到了盛致身邊，不知道誰先嘆了口氣，唉!

    盛致低頭，看出聲音來源，忍不住拍了下盛明遠後腦勺， “你嘆什麽氣啊?”

    被氣著的該是我才對吧，你這會不該得意嗎?

    盛明遠張口就打擊， “爸，肯定是你長得也太老了，我媽跟你站一塊跟老夫少妻似的，要不然人家怎麽會誤會。”

    人家誤會還不是你們哭得這麽慘，怎麽就是自己的問題了，盛致就知道這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擼著他腦袋就問， “你打擊你親爹很快樂吧?是不是皮癢欠揍了?”

    對於盛致的威脅，他也沒多在意，隻是撇撇嘴，在雷區瘋狂蹦躂， “我那是實話，你還聽不得實話了?你回家照鏡子看看，你看起來就是三十多歲，我媽呢，看起來就是二十出頭，爸你可小心了，萬一我媽碰上些俊俏又誌同道合的叔叔，你就得哭了，我這也是關心你，你怎麽可以冤枉，爸你總這麽說我，我會覺得我在爸爸眼裏是不是個壞孩子果然沒媽的孩子跟顆草一樣沒人愛”

    盛明遠指指點點，一點看不出他有自我懷疑，盛致都有些不想理他，你啥樣你自己不知道嗎，還用覺得，你這麽說話就很不安好心了。

    盛致是完全搞不懂他咒自己有什麽好處。

    不過交鋒這麽多次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嘛，他現在多少也知道點拿捏這小子的手段了，盛致似笑非笑的看著盛明遠， “那你這就是說你不相信你媽媽的人品嘍!”

    盛明遠看著親爹這副要告狀的神情，內心:該死，大意了，被抓著一次把柄了。

    說起來從媽媽說要去學習開始，老爸就開始變得越發難對付了，難道說這就是逃離五指山又沒有緊箍咒的孫大聖?不過盛明遠也沒放棄掙紮，開口就想忽悠盛致， “爸爸我沒有這麽說啊!你不會想沒有證據就告狀吧?”

    一臉盛致沒證據，能拿他怎麽辦。

    盛致那看那不出他的小把戲，沖著馮伯裕他們就說: “我隻是原話轉告給你們媽媽，對吧，小裕，小北，小熙，你們都聽到小遠剛才的話吧!”

    小棉襖陳靜熙立馬拍自己小胸脯， “嗯嗯，爸爸我聽到了，我會為爸爸作證的。”

    馮伯裕和陳靖北雖然沒落井下石，但還是選擇不看盛明遠。

    盛明遠看出沒人站自己身邊，立馬抱大腿扮可憐，他還是會玩策略，硬的不吃就玩軟的， “爸你真的這麽不講父子友愛嘛?我真的隻是想關心你，你不要總把我想這麽壞嘛?我真的好難過噠。”

    看著盛明遠裝心痛的眨眼睛的樣子，盛致心裏難得覺得爽快，嘴上的話更是冷漠， “這一套我可不吃哈。”

    嘿，還友愛，我每天都怕你什麽時候孝死我，咱兩啊，屬於爭鋒相對，要麽就是沒相愛隻相殺。

    兩人開始眼神交鋒，馮伯裕看著父親不知道怎麽就跟弟弟一樣幼稚了，火車還沒走多遠他又開始想母親了，隻要母親在家，他們家才會相對和諧友愛。

    ……

    晚上把小孩們哄回自己房間，盛致獨自躺在床上看書，眼神下意識往妻子梳妝臺看去。

    手上的書放了下來，不知道怎麽就走到梳妝臺前，沖著半身鏡打量自己的臉，摸著下巴嘴裏忍不住喃喃， “好像確實有些老相了，難道是刮了胡子，臉太黑了?”

    戀愛腦的男人都會有些不自信，他的目光下意識挪到桌子上江雨霏沒帶走的幾瓶小罐子。

    罐子被打開又合上，他在臉上胡亂的抹了下，嘴硬著表示， “嗯，我其實隻是比較喜歡這個香味，像我媳婦沒走遠。”

    他不說，誰也不知道他偷偷擦老婆的麵霜保養皮膚。

    而這邊江雨霏又再次坐了快兩天整的火車到了首都，一到地方她先是去了人家後勤部，後勤那邊給她安排了宿舍，是單人間，江雨霏拿了鑰匙開門進去發現環境還是很不錯的，電燈，書桌和一張單人床，還有扇玻璃窗，屋裏大概是有通暖氣的，所以屋內畢竟幹燥，在現在的條件下，還算是不錯了，江雨霏猜測應該是分給他們醫院未婚的醫務人員的單人宿舍。

    被子什麽的能去宿管那邊領，之後江雨霏在宿舍休整了半天，第二天她很自覺的一大早就拿著介紹信去報道了。

    人家科室主任看過江雨霏的介紹信，立馬指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醫生帶她。

    女醫生應了聲，帶著江雨霏到了她的工位上，一上來就問， “會俄語嗎?”

    江雨霏點了點頭，然後人家就拿出一本機器的使用手冊給她，手冊和小學語文書一樣厚了，裏頭全是俄語，不過這個也正常，這個機器本身就是人家蘇國那邊淘汰下來，然後他們國家進口的，手冊是人家那邊的語言自然沒毛病。

    至於俄語，原身大學的時候，全國上下學校都開始教俄語了，原身跟著她丈夫，江雨霏繼承了記憶，自然也撿了這麽個便宜。

    女醫生長得還是挺親和的，哪怕語氣嚴肅些， “先把手冊背誦下來，什麽時候背誦好就再跟我說，我會考察默誦，之後根據進度安排機器上手的事，可以嗎?對了我姓溫，溫玉萍。”

    新的地方，嘴還是得甜一些，江雨霏笑道: “好的，謝謝玉萍姐。”

    溫醫生聽了也隻是點點頭，算是回應了江雨霏的稱謂，然後又繼續忙自己的工作了，而江雨霏就在這個科室裏花了五天把整本書背了下來。

    她自己現在宿舍背誦默寫一遍，然後才去和溫醫生說，再次在對方眼皮底下默寫好後，溫醫生檢查過還有些驚訝， “你這一字不差啊，連標點符號都是一樣的，都可以直接訂成冊子用了，以前看過?”

    江雨霏無奈淺笑， “沒有。”

    溫醫生點點頭就說， “還是年輕好，年輕人記性都好，我現在過了三十以後記憶力就有些跟不上了。”

    江雨霏很想插一句，其實她也有三十了，隻是溫醫生這麽玩笑的說完，辦公室裏的一個男醫生立馬叫不平， “溫醫生，你作為我們科室骨幹都這麽說，讓我們這些四十好幾的怎麽辦?”

    江雨霏隻能默認了自己還算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可能是因為自己超前完成了任務，溫醫生態度更加柔和了，為了促進感情，江雨霏偶爾也會和她聊關於她留學時期的事情，說起來她也是來這邊第三天知道溫玉萍曾經在東歐留學過，攻讀研究生，是六二年回來的，然後就分配到了這家醫院，今年三十三歲，而且這個科室好多醫生都有留學經驗，再過個幾十年就是江雨霏那個年代的大佬級別了。

    因為最近科主任也在讓溫玉萍慢慢上手學習顯微手術方麵了，現在國內的骨科沒有很詳細的分科，大家都是全麵的發展，也因為她也正在學習，便讓江雨霏跟著對方，就是為了好一起教，溫玉萍大概也是看江雨霏進度快，知道她不會拖後腿，態度也跟著變好了很多，抓得也沒有一開始嚴。

    把手冊背牢後，主任就開始帶著他們一起上手術室觀摩了。

    等來到這邊的第一個月準備結束的時候，科主任終於讓江雨霏碰了機器，並不是手術，而是用實驗動物進行動脈吻合，一套流程結束的時候主任還沖她點了點頭， “你上手很快。”

    江雨霏也很驚喜，畢竟主任一直挺嚴肅認真的，所以這會她也沒謙虛， “謝謝主任。”

    雖然江雨霏研究生那會並不是主攻這個方向，但也學過這類手術，隻是到底那會的機器和現在的機器還是有差別，所以江雨霏一開始是有些手生，但是她放得開，不會過多擔心自己一不小心會對機器造成損害，所以熟悉得也快速，她手穩，哪怕是借助機器下觀察也沒有受太大的影響，所以表現得還算亮眼。

    主任隻說了這一句就又回科室忙去了，溫醫生就開始問她， “聽說你們科室打算嘗試借助顯微技術進行彈片清除?”

    江雨霏點頭: “對。”

    溫醫生微笑著點點頭， “很不錯的方向，也許你們會是我們國家這方麵的第一例成功案例，現在大家還是主攻斷肢再植和動脈吻合方向，說不定到時候就是我們到你們那邊學習了。”

    江雨霏聽後忍不住苦笑， “姐，你別太恭維我，我壓力會很大的!”

    溫醫生拍了拍她肩膀， “你得有誌氣，有信心，當初還有人說我不適合走外科呢，我不也走過來了，加油，讓我以後爭取去你們軍醫院學習!”

    江雨霏隻能說: “那我努力。”

    成功邁開了這一步，一直到下午下班江雨霏都覺得心情很好，在食堂吃完晚飯後，回宿舍的時候還忍不住到收發室看看信件有沒有寄到，果然人開心的時候，快樂也會疊加。

    出門這些日子，她直接收到了一摞的信，回到宿舍，她先是開始拆盛致信，這人裏邊多是吐槽盛明遠這小子多不服管教，然後又又誇另外三個的乖巧，還有一些不好意思的想念，看完後，江雨霏會心一笑，又開始看小孩的。

    馮伯裕的信字裏行間裏流露的多是穩重，不過也會在信上說想她的話，偶爾吐槽她不在，爸爸和二弟老吵架，爸爸就跟小孩子一樣，而盛明遠也在信裏說盛致欺負他，說自己不在，全家都沒有人向著他，也不知道他的綠茶水平又得到了鍛煉，信裏的綠茶話總讓江雨霏忍俊不禁，而盛致的信裏也會跟著說點類似的話，對於父子兩無師自通綠茶言語去攻訐彼此，有時候她都會覺得他們父子兩不和，是不是相愛相殺習慣了;

    陳靖北想她有點像其次的，偶爾會吐槽盛明遠吵或是說關家的大哥大姐朽木不可雕，更多是問江雨霏能不能多去首都的書店走走，幫忙買些書寄回來，就有些心酸，媽媽沒有書重要啊!陳靜熙她的信是猜著來的，一開始字是不太好看，但後頭都用上拚音了，有時候看到大段落的拚音還以為她在寫英文信呢。

    信件一一翻閱後，江雨霏又重新夾回信封放進抽屜裏，江雨霏又開始翻看醫書，和這麽多大佬級別的人物共事，她真的壓力挺大的，真的是出來了省，進了首都才發覺自己眼界有多小，全國上下的人才多是彙集在這了，想到這她又不免擔心他們醫院會不會在後麵那十年發生人才斷層。

    畢竟後麵哪怕會有那個工農兵大學，但是也比不上現在正經醫學院校畢業的醫學生啊，她覺得自己這次進修結束，一定得和主任說多招收幾個畢業生，他們科室已經兩年多沒進新人了。

    而且沒有得力的新人，到時候自己作為科室最年輕那個，就可想而知了，畢竟他們楊主任已經五十二了!

    而且他們科室還有兩個五十歲的醫生，剩下多數是四十出頭。

    越想越可怕。

    真正的實操是五月底的時候，急診那邊送來一個機械廠工人，因為操作不當手背被機器割傷，傷口很深，可以見到手骨了，需要立刻進行急診的肌腱縫合加小動脈吻合術，江雨霏在主任眼皮底下完整的進行了手掌肌腱的縫合，因為切口大，斷裂的肌腱有三處，江雨霏完美的連接好後打算讓開位置給主任進行顯微鏡下操作。

    結果主任就問了句， “敢繼續操作嗎?”

    江雨霏先是愣了下，很快表情也嚴肅起來，擲地有聲， “敢!”

    主任: “那就繼續，小溫你輔助她。”

    雖然醫院沒有強製規定，但是第一醫院一直都是有這樣的傳統，新人先多看多學習之後才能慢慢上手的，連著溫玉萍都沒真正上手過，但是這位主任隻一句話就直接讓她繼續手術了。

    江雨霏有壓力，但卻沒慫，雖然不成功不會要命，但是卻會影響病人接下來的職業生涯了，也相當於要命了。

    她深吸了口氣緩和的心情，把之前在實驗動物上做的操作回憶了一遍，開始在溫玉萍的輔助下在顯微鏡下找尋斷裂的小動脈。

    主任在邊上指導， “斷裂的動脈有幾處?”

    江雨霏和溫玉萍異口同聲， “兩處。”

    “很好，繼續，可以開始縫合了。”

    江雨霏和溫玉萍在實驗動物身上做過多次實驗，所以兩人操作起來默契度很高，兩處小動脈在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長裏順利完成了吻合，之後進行了血管通暢試驗。

    主任觀察患者手部由原先的蒼白變得紅潤，還恢複了皮膚溫度，就開口宣布: “手術成功，後續你們兩要多加觀察這個病人。”

    江雨霏和溫玉萍相視一笑，依舊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 “好，主任。”

    主任也挺高興的， “哎，看你們兩這麽有默契，講真的，我有點不想放人了，把你留在我們醫院，我們醫院又得多個不讓須眉的巾幗醫生。”

    江雨霏也玩笑道: “那楊主任可能得跑來咱們醫院要人，還要說我沒有堅定立場，被您的“糖衣炮彈”折服了。”

    主任很爽朗的大笑， “那也是我們醫院，我們科有這個實力嘛!”

    溫玉萍看著她和主任對話，忍不住沖她挑眉笑了笑，江雨霏隻抿嘴輕笑了下，她這也是實話實說，這邊確實人才濟濟，硬件設備也多，年輕人隻要想力爭上遊都會想進更好的醫院嘛，自己可沒有誇張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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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盛致:我要偷偷保養皮膚驚豔老婆!盛明遠這小子的話雖然不中聽，但中用。

    盛明遠:好怪，我爸越來越不好對付了，還是因為媽媽不在，所以我力不從心了?

    馮伯裕:爸爸和小遠吵架的時候好像有點幼稚，是不是小遠傳染的，好苦惱，媽媽什麽時候回來啊?

    陳靖北:買書買書!

    陳靜熙:我好xianga噫(小貓發現新世界jpg)，好像拚音比字好寫多了哎，這樣寫就不用問哥哥他們這些字怎麽寫了，問太多了，他們就都知道我寫了什麽，我才不要讓他們知道，嘿嘿(小貓傻笑jpg。)

    江雨霏看完信後，這個家果然沒我得散啊!

    作者君碎碎念頻道:最近又降溫了，真的前天晚上還是二十多度呢，第二天早上狂刮風下雨，今天更加是風又大還下雨，一直想弄下一本的預收，結果天太冷，就開始憊懶了，兜兜轉轉我還在每天努力更新六千字，明天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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