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字數:11903   加入書籤

A+A-




    第 75 章

    申辦國有農場的事江雨霏並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處理的,不過農場申請下來好像挺快的,農場名字一落成,錢慧就跟著上頭要人了。

    直接開口說要下放人員,農場正式建設中,能更好的對他們進行勞動改造。

    反正一窩蜂拉了幾十號人來了吧,住的地方也不愁,把畜牧場得牛棚加固就讓人進去了。

    不是不想給人家好待遇,但是上麵的眼睛正盯著呢。

    但怎麽說像批d遊行這些活動直接就縮減了,白天勞動改造,晚上思想教育並行,這麽做也是說得過去的,都說勞動改造了,肯定得勞動,至於思想教育,就是抄寫主席語錄讓他們切身實地的感受著主席的教誨,總之就是沒有繼續的精神打壓。

    物質上,因為這邊冬天很冷給的被子外套雖然破舊,但是裏麵用的都是好棉花,很保暖,而且牛棚裏也有炕床,到嘴的口糧也是能飽肚的,加上農場的一些建設也是在他們得幫助下建成落地的,哪怕民衆們知道他們是所有人口中的壞分子,臭老九,但在能力麵前卻不會輕看他們。

    哪怕辛苦點,但能吃飽穿暖,還不被作賤,在當下已經算不錯的條件了,雖然這樣也沒幫上很多人,但好歹還是在能力範圍內,也幫上一些該幫的。

    畜牧場也從脫出了軍區的關係,歸屬了農場,緊接著就是飼料廠,木工廠一個個有條不紊的辦了起來。

    農場辦了起來,工作崗位也跟著多了,部隊裏好多軍嫂都分配到了各自合適的崗位,看著軍區周邊也開始欣欣向榮,江雨霏真心希望這日子也能越過越好。

    周邊沒有太多很糟的事情,日子好像也河裏淌過的流水,流走飛快,這天圓月掛在枝頭,江雨霏對著鏡子梳著頭發呢,盛致沒聲響的進來拿過她手裏的梳子,輕輕的給她梳理著,時不時的按捏,本來江雨霏還想誇他通頭發手藝越來越好了,就感覺到一點揪疼。

    江雨霏回頭瞪他, “你拔我頭發呢!”

    盛致不好意思的把一隻手往身後藏了藏, “突然走神扯到了。”

    江雨霏看向他背著得手, “那你手上藏什麽?”

    “沒什麽。”說著他就把手一展表示什麽也沒有。

    江雨霏挑眉往他身後的地麵一瞧,眼神好加上屋裏地麵是灰色的水泥漆平的一眼就能看清, “不就是白頭發嗎,我都快三十六了,有白頭發不正常,用得著興師動衆的,還掩耳盜鈴。”

    盛致把她頭轉向鏡子那邊,繼續給她梳頭發, “什麽話呢,我就覺得這白頭發不該長到你頭上,要長就長我頭上的好,不過我看你還是不修理了吧,讓它這麽長長吧。”

    江雨霏看著鏡子裏理著一頭革命頭的自己, “咋的,這樣不好看啊?”

    盛致扶著她的肩膀對著鏡子裏的她難得傻笑, “就是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梳著個長辮子,笑著沖我走過來。”

    江雨霏轉頭看他,擰眉有些兇巴的看向他: “謔,你壓根就是喜歡長辮子唄,我是不是你因為看上了長辮子的份上才娶回來的!”

    盛致感覺她在給自己挖坑,但是也知道這個坑怎麽也得跨過去,開口努力解釋: “嘖,這不是長辮子的事,我怎麽和你說呢,我就是覺得當時你好像帶著抹朝陽走過來,就是那會的一顰一笑就走到了心底。”

    那就是可以理解成: “哦,就是我現在不止沒長辮了,還不是你心動的類型了唄!”

    盛致低頭看向她,神情無奈,江雨霏也擡頭冷笑著看他, “說啊,怎麽不說啦,其實你現在也能找個長辮兒年輕的姑娘。”

    這話一出,盛致的臉突然一黑,後果是江雨霏被他扛在肩膀上,腦子突然往下,視角一換,眼前剛一黑,一陣天旋地轉得感覺過去後她就倒床上了。

    他翻身要壓過來,江雨霏直接兩隻手按住他肩膀, “停,耍流氓不可取哈!”

    說著江雨霏還拿手給他彈了一腦崩,比力氣她還是有的。

    盛致也不氣,頭和她的頭相抵,語氣還有些可憐巴巴的, “別說那種話成不,我嘴笨不會說,不行,你就,你聽它跳。”

    說著他一手撐在床上,一手把江雨霏頭把她耳朵被按在他的胸前,這心跳的脈率快得她臉都紅了。

    有一瞬間對這人很無語。

    你說他不會吧,他好像又很會。

    人突然純情了起來真的有些不適應。

    感覺愛人的神態和緩了下來,盛致親了親她的額頭,把屋裏得燈關了,隻是剛準備進一步,他又下意識站起來, “好像有人開門出去了。”

    江雨霏本來還以為他逗自己呢,不過見他神色不似作假,坐起來也認真聽了一會,確認自己沒聽到,就問他, “誰啊?”

    盛致看向她, “感覺像小北。”

    哇,這還真能聽聲識人啊,隻是這孩子大晚上出去做什麽,要不去看看?

    行,去。

    夫妻兩緊隨孩子身後出門。

    結果到了目的地後這小孩還知道偵查一下的,江雨霏被盛致拉著躲在草叢後頭,陳靖北四處張望沒發現有人,自己躥進去了。

    江雨霏看向盛致,小聲問, “這不是牛棚嗎,他來做什麽?”

    她往前張望,黑不溜丟的,又問盛致, “要不去看看?”

    盛致環顧了下四周, “別了吧,在這等會他吧。”

    江雨霏一時沒想出來,但看盛致並不是很擔心的樣子就問: “你知道怎麽回事啊?”

    盛致點點頭, “大概能看得出來,這頭是西邊的牛棚,聽說這裏住著好幾個下放的教授。”

    江雨霏也明白了,孩子是來求學的。

    然後兩人都沒說話了,其實對這個孩子他們夫妻兩基本是有求必應的,要書給書,哪怕想拆家裏的電器都是不在話下的,可是他們能給的的確不能讓孩子得到充足的知識養分。

    兩人在外麵等著,而牛棚裏則是打著煤油燈,裏頭有個帶著缺角眼鏡的,眼神深邃而堅定,眼裏充滿睿智和決斷的老頭,對方頭發黑白相摻,明明就在這破茅屋下,但是對方坐在其中卻能讓人忽略現場的環境,他目光看向進來的陳靖北開口就是熟稔: “小子又來啦?”

    有個中年的男人接話: “帶什麽好吃的了?”

    本來很端方的老頭就著急嚷嚷, “那是給我的,你湊什麽熱鬧。”

    結果裏頭另一個胡子拉碴,個子很高,衣服也有些邋遢的男人先接過陳靖北遞來的飯盒,然後又喊另外兩人安靜, “小聲點,嚷著別人來看呢?”

    胡子拉碴那個把陳靖北按坐在小板凳上,拿出一疊稿紙遞給他, “小北,坐,這是前天的作業,我們在裏邊做了些別的解法,你先看看,你把你上回的作業拿出來,我們三個看看。”

    陳靖北點了點頭也不拘謹,先把自己的那份拿出來遞過去,又接了對方遞來的, “謝謝安老師。”

    老頭先一步搶了過來, “行了先給我看看。”

    老頭快速的翻看了手裏的稿紙,越看越為這個小孩驚嘆, “你是怎麽推導出這個論點的?”

    陳靖北捏著手裏的紙張,眨巴著水潤的眼睛直視老頭有些渾濁的雙眼,好像對方在問什麽傻問題,用手寫的呀!

    老頭有些無語,這是天才的另類遲鈍嗎?

    他把手裏的稿紙給另外兩個人, “看看吧,這張紙證明我們已經沒什麽好東西能交給他了。”

    ……

    老頭先看向了那個中年男人,兩人都是他的學生,這個年紀比胡子拉碴那個大點, “說說吧,你怎麽看?”

    中年男人先是苦笑了下, “學了二十來年的物理頭一次被一個毛頭小子都不算的小孩打壓了。”

    天才嗎,誰年輕的時候沒有一個天才之名,年少的時候保送國內最好的學府,最好的年紀看到了別人國家的繁華,勵誌回來報效祖國,卻狠時不待我,隻能在這方寸地蹉跎中年……

    胡子拉碴的安老師也是輕嘆了聲, “小北的理論邏輯思維很嚴謹,如果有條件,他應該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說來說去就是覺得這方寸地局限了孩子的眼界。

    老頭又嘆了口氣,誰又不知道呢,看著孩子的穿著,就知道這小孩的家境很好,可他來往這邊已經有一年餘了,風雨無阻的,怕是父母也心知肚明著孩子與他們有交集,但卻從未阻止過,應該也是知道點孩子的情況,不忍孩子這麽蹉跎的。

    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江雨霏要是知道自己得了這麽高評價,絕對會慚愧的,老實說,她也是才知道,在外頭喂著蚊子呢,剛拍死了一隻,低頭看了眼手表才過去十分鐘,她沖一邊沉默著給她扇蚊子的盛致問: “你說他來這邊多長時間了?”

    盛致有點不敢說自己其實很早之前就聽到動靜了,隻是那會覺得孩子都大了,就沒想著去管,現在知道了孩子是往這頭走的,再看著孩子媽眼裏的擔憂,他心裏也跟著心虛,但藏著還不如坦白的好: “應該有半年一年了。”

    江雨霏一聽這話,雙眼瞪圓,然後就往他腰間的肉擰了下,小聲嗬斥, “好啊,你之前就聽到了?”

    盛致摸了摸鼻子,那會都關燈睡覺了,而且當時這種動靜也不算頻繁,他就沒多想,再者說之前他也沒有很注意門口的動靜,隻是現在回憶起來兒子晚上這個點出門的時間,貌似也有挺長一段日子了,但真不是知情不報,隻是一開始就沒多想,所以他現在也就隻能這麽解釋, “我以為沒什麽事,而且小北也快十一歲了,沒必要緊看著他,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往這邊走的。”

    江雨霏自然明白盛致肯定是一開始就神經粗沒多想,平時這個點他們家都是躺下有半個鐘的,沒辦事的時候就是快睡著了,他就算睡夢裏聽見了也不會想太多,今天屬於兩人正好都沒睡,他又剛好聽到才開口的。

    江雨霏越看著黑黝黝的周圍越心疼,這種時候往這邊走全靠夜視能力了,打個手電筒之類一定會暴露行蹤的,這附近草這麽多,蛇蟲這些肯定不少,還有水坑之類的問題,還有天冷雪厚的時候,會不會摔跤……越想越覺得,要他真的自己走了一年半年的夜路,那隻能說親爹媽是真心大啊。

    回憶起這一年裏孩子的種種,還是覺得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覺得自己和盛致真的挺心大的,又忍不住開始抱怨, “他怎麽一點都不說啊,都怪你太放任了,現在都膽大包天背著父母拜師了,還一個人晚上十點多走夜路出門,多危險啊!”

    被踩了一腳的盛致猛然無語,……

    那時一般都是抱著老婆熱炕頭的時候,他隻想著孩子出門肯定有自己的原因,比如自己以前小的時候也會半夜背著個背簍出門,去抓抓泥鰍,知了之類的填飽肚子的,這會肯定不會餓著孩子肚子,但實話說知道孩子出門他也沒有多在意,隻以為是孩子的夜場活動而已,鄉下孩子大晚上出去,當爹媽的也不會管,他是真的沒多想,今天提一嘴完全是剛好兩人都沒睡。

    得,這責任自己全擔了吧,反正是領導沒說她自己有寵孩子的行為的時候,絕對不能反駁,反正都賴自己,賴自己管教不嚴。

    慈父嚴父的界限永遠分不清,全靠老婆說自己是那種類型。

    “吱呀”

    門被打開了,盛致眼神好,看到不是自己兒子而是裏麵住著的教授裏的一個,很快兒子又跟著冒了出來快速蹲著跑進高高的草叢裏。

    盛致心裏評價了句,保密意識還不錯。

    看著小孩在前麵走了一段距離,盛致拉著她趕緊保持著距離跟上。

    江雨霏看著兩人不慢不緊的走在後頭,突然想到一個場景,胳膊肘捅了捅盛致的腰, “你說我兩現在像不像孩子第一次跑腿不放心小心跟在後頭的父母。”

    盛致不解, “打醬油還要跟著?”

    江雨霏,……

    你覺得很幽默嗎?

    回到家,陳靖北自己開著燈坐在客廳喝水,等著爹媽進來。

    十歲出頭的陳靖北已經是個很沉穩的小少年了,偶爾會帶著一點小傲嬌,但是在父母眼裏其實也是個不大的孩子。

    江雨霏站在敞開的大門看向盛致, “察覺了?”

    廢話,我兩離得又不遠,你動靜也不不小,孩子還能真聾真瞎呢!

    這話當然隻是心裏想想,盛致討好的笑著,然後按著她的肩膀推她進門, “進去吧,孩子等著呢。”

    一進門,陳靖北把倒好的兩杯水遞給進來的父母,嘴裏說著, “今天你們怎麽跟著我啊,這條路我已經走過很多次了,不用太擔心的。”

    江雨霏看了眼盛致,表示孩子這話啥意思啊?

    陳靖北也看了眼父母神情變化,有點點小難過, “媽媽我以為你們早知道啦,隻是沒管我而已,我爸不是當過偵察兵嗎,我的偵查手段還是找爸爸教的呢。”

    說著說著又不免失落抱怨,好的呀,原來是剛知道的,難過裏又帶著點無奈。

    江雨霏再次瞪向盛致, “謔,偵察兵同誌你這不行啊,發現情況不告訴領導呢!”

    陳靖北聽了眨巴眨巴雙眼,江雨霏說著就挨著兒子坐下,摟住他的肩膀開口道歉, “不好意思啊,媽媽不稱職了,也才剛知道。”

    陳靖北反過來安慰母親, “沒事啦,都是我爸知情不報的,我以為他什麽都會交代,誰知道他這麽不稱職。”

    又被拉踩的盛致,……

    都是他的錯唄,怪咱父子兩不夠心有靈犀,還怪我心大!

    江雨霏又問他裏頭的幾個老師好不好,對於這個問題小孩眼睛更亮了,拉著她的手開始細聊, “我是有一天在草叢那頭和哥哥們玩捉迷藏的時候偷偷躲起來寫公式,碰到了譚老師的,他是個有點矮小的老頭,可是腦子裏好像藏著很多的書,我寫出來的公式他都能說出是那一本書裏的,甚至還有很多是我沒有看過我自己也沒有的書本,不過譚老師更多是做學術的,能教的好多都是理論的知識,之後他又帶著我認識了安老師和嚴老師,他們兩個是他的學生呢,還在國和歐洲留學國呢,他們偶爾會和我說外麵的世界……”

    孩子眼裏帶著期待的光,江雨霏隻能沉默的揉著他的腦袋。

    孩子說了很久,說到自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就抓著母親的衣擺倒頭睡著了。

    江雨霏看向盛致和他沉默得相視一笑,再怎麽天才其實也是一團孩子氣的小孩呢。

    盛致走過來小心的把這小子抱了起來,江雨霏跟上去幫他把房間門打開,裏麵又是呼嚕又是磨牙的。

    盛致剛把陳靖北放到他床上,屋裏的動靜就讓他皺起眉頭,盛致趕緊不是很熟練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把他哄睡,看著緊皺的眉頭鬆垮下來才舒了口氣,然後撇了眼打呼嚕的大兒子和磨牙的二兒子,覺得三個都這麽大了,也該有自己的房間了。

    這麽想著他輕手輕腳的走出來,正準備關門呢,盛明遠這小子大喊了聲, “啊,媽我爸又打我!”

    盛致超無辜的瞥向江雨霏,江雨霏連忙小聲安撫, “夢話夢話,夢都是反的,夢話肯定是反的。”

    盛致輕哼了聲, “哼,他這嘴,睡覺都關不穩。”

    江雨霏聲音輕輕的說, “你也別對他太嚴肅,他就是平時想太多了,才會睡夢都不安穩。”

    結果剛走了兩步,盛致沖江雨霏道, “他裝的。”

    啊?

    啊什麽啊,就是剛剛你關門聽到他偷笑了,門一關他立馬蹬腿坐起來了。

    江雨霏,……

    這孩子,怎麽這麽熊啊!

    “好了好了別氣啦,知道你受委屈啦,但是他們也不會和我們呆一輩子,總會飛出去的,也就在他們年輕皮實的時候忍讓一小會嘛,嗯?”

    盛致委屈巴巴, “你都這麽說了,我能怎麽辦啊,我當然是聽領導的啊!”

    江雨霏被他故作“小媳婦”狀給逗笑了。

    回了房間江雨霏又開始發愁,這會才七一年,等高考恢複大概還得等六年,就這麽讓孩子輾轉在家和牛棚之間嘛?

    盛致看出她的愁緒, “你說去年的工農兵大學我們送他去讀行嗎,去年首都那兩所名校不是提出了招生試點嘛,而且已經招生一年了,完全可以讓孩子去試一試。”

    江雨霏搖頭, “工農兵大學,工,農,兵,他占哪一點,他很明顯就不符合規定,再者你說讓他十一歲不到去讀大學,裏頭他的同學多是二十歲,三十歲的工農兵學員,你確定他能適應嗎?”

    盛致隻能嘆氣,也確實如此,兒子在那些人麵前不是天才,而是來過家家的孩童罷了。

    江雨霏沉默了一會又擡頭看他: “我想試著給那邊寫信,告訴他們小北的情況。”

    盛致剛想問哪邊,但很快又明白了過來,能是哪邊呢,除了孩子的爺爺奶奶還能是哪。

    盛致沒什麽想法,隻問: “舍得啊?”

    如果真的送到人家那邊,那可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寄出去的信以及何時能再相見了。

    江雨霏卻笑著看他: “信能不能寄出去還不好說呢,就當試一試吧,這回看命,如果寄出去了,如果孩子也想去看看外頭的世界,那我也不能逼他做井底的蛙,我的小孩他可是從小的夢想就是去造一朵如蘑菇雲一樣的科學偉力哎!”

    盛致看著她眼底閃著淚花,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說的對。”

    第二天一家人照常的吃早餐,因為上麵要求學習和革命並行要求縮短學製,今年小學中學正式改成了五年製和兩年製,家裏兩兩湊對,正好都趕上了,陳靖北和陳靜熙成了這一年改革裏最後的六年級,而盛明遠和馮伯裕成了這一年裏最後的初三生。

    江雨霏覺得還好,晚點畢業就代表沒這麽快被知青辦找來做“思想教育”,畢竟現在軍屬院裏的圍牆標語都變成了“廣闊的天地大有作為”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

    像關家的雙胞胎兄弟關常勝和關常利兩兄弟去年初中畢業後就被約談好多次了,沒啥原因,兩兄弟跟他們姐姐關偉麗一樣不愛讀書,讀完初中就想去當兵了,加上兩兄弟今年都十六了,按虛歲算也是十八了,可以報名參軍了,但是吧,關常勝想報空軍,弟弟也想跟著,可是去年今年都沒有空軍招兵啊,然後兩個都沒去,窩在家裏又沒工作的,前頭兩個哥姐一個中專畢業後分配到省城研究所,一個衛校出來分回了軍區醫院,現在要求是家裏怎麽也得有一個孩子下鄉的,人家趕業務,他們自然就被找上了,連著關團長都被部隊領導找去談話好些次了。

    但是趙桂花舍不得啊,下鄉不就是去幹農活嘛,夫妻兩都是農村出來的,都走出來了,怎麽舍得兩孩子再回去?再說了雙胞胎本來就招稀罕,哪怕兩兄弟剛好是中間位子,但也是得父母心的,舍不得就隻能拖著了。

    馮伯裕吃過早餐就背起書包喊盛明遠去學校,兩兄弟都不住校,天天騎個二八大杠往返學校和家,這會被催呼嚕呼嚕碗裏的牛奶就哼哼, “怎麽這麽慘就我們還多讀了兩年。”

    江雨霏眉頭一橫,沖著已經有一米七五的少年盛明遠道: “別亂說話哈,還有明年夏天我希望你們都能拿到老師的推薦上高中,中專的話我不強求,但是高中必須讀完,聽到沒有,小遠。”

    盛明遠繼續哼哼, “媽,你看我趙大娘就不要求常軍哥他們讀高中。”

    “你趙大娘是覺得自己沒文化遺傳了孩子,所以不強求,可我不覺得我跟你爸在這方麵差勁的,麻煩你也爭氣點成嗎,現在都不中考了,拿個推薦很難嗎?”

    盛致也點頭, “不行我就送你回老家。”

    回老家下鄉的意思。

    盛明遠拖著聲音, “知道了。”

    ————————

    明天見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101nov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