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峙

    刀疤男第一個反應過來，手下意識護住自己的腿襠，嘴倒是硬:“鬼記得，我們都不認識你，你怕是這小子賠不上錢找來的拖吧？警察叔叔你可要為我們做主。”

    “是啊！他把我們打這麽慘，怎麽著也得賠醫藥費吧？？”綠毛抱著打石膏的手，目露兇光。

    虎哥沒說話，他記得李逢值那小子說車廠外麵有監控，他們騷擾程敬佳是被記錄了的，而他們挨打是在裏麵，沒有監控。

    他們圍堵李逢值的地方也是監控死角，李逢值是個狠角色，單槍匹馬掄了他們一通，他沒吃虧，反倒是他們哥幾個傷得重。

    少年人挺正直，居然當著他們麵報了警，還給他們叫了救護車。

    包括後麵警察到了，看他們哥仨傷那樣，狐疑的質問李逢值:“是你報的警？確定是他們圍堵你嘛？”

    他似乎早有預料，神色自若，點頭嗯了聲，跟警察道:“我競賽要遲到了，後續的筆錄我明天去警察局弄，可以嗎？”

    警察一聽是競賽，目光中滿是慈愛，連連點頭，同意他先離開。

    那區地域偏僻，沒啥人經過，也沒監控，他們幾個倒打一耙。

    一般的女孩子都很在意自己的名聲，他們以為程敬佳不會出麵的。

    此時，少年身量筆挺，眉目寡淡，臉色沉，很兇，就那麽立在長相美豔姿態懶散的女孩子後麵。

    像一堵能擋住風雨的牆。

    更像是一條衷心護主的野狗。

    除了那雙眼睛柔軟點，渾身都散發著一股不好惹的勁，感覺他就是那種逮誰咬誰的野狗，哪怕包了層正直禮貌的殼，也可怕得很。

    程敬佳沒注意到虎哥打量的視線，明晃晃的開口威脅綠毛和刀疤男:“我是不是拖，你們心裏清楚，至於醫藥費就別想了，倒是不差那點錢，就是比起拿它醫你們，我更傾向於花錢請律師打官司，送你們進去蹲幾天。”

    她的聲音溫潤幹淨，說話的時候犬牙若隱若現，眉眼上挑著，目色懨懨。

    說出來的話很叼。

    李逢值跟她後麵，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麽這幾個流氓能色迷心竅到跟蹤她到車廠的原因了。

    程敬佳今天著一身淺色襯衫加牛仔短褲，很休閑的裝扮。

    偏偏她在左邊白皙的大腿上綁了條黑色蝴蝶腿鏈，襯得皮膚更白，堪堪位於短褲下方一寸處，勾人想看更多。

    又純又欲。

    傑叔說的對，她就是狐貍精。

    如果不是恰巧他在車廠值班幫了她，恰巧是她弟弟的競賽搭檔。

    他這種人，應該是一輩子都不會和她有所交集的。

    “說什麽呢？先坐下。”警察拍了拍木桌子，兇巴巴的說。

    程敬佳哦了聲，和李逢值一道順著警察的眼神指令坐在流氓三個對麵的椅子上。

    “你們兩邊筆錄的證詞嚴重不一，還各執一詞，鬼知道你們那邊說的是真的，都給我拿出證據再發言，警察局又不是你家，吵吵嚷嚷的像什麽話？”

    警察把手中的筆放在書上麵，說完喝了口水，明顯被他們幾個小年輕氣的不行。

    就是篤定李逢值拿不出證據，綠毛幾個才有恃無恐。

    剛好昨天晚上段開仰給程敬佳發了監控錄像，她點開手機將錄像遞給警察看。

    畫麵高度清晰，刀疤男等人囂張惡心的言論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多大點事兒，一碼歸一碼，我們騷擾她，我們遵守法律，蹲看守所幾天而已，但他揍我們哥幾個，不賠十萬，醫藥費總得報銷吧，打架鬥毆是不是也得蹲幾天啊？”

    綠毛眼神兇狠，目光如炬盯著李逢值，厚顏無恥的想怎麽著也要拉一身正氣的少年下水，整個人帶著股魚死網破的狠辣勁。

    這貨咋這麽不要臉。

    程敬佳算是長見識了。

    她偏頭看向李逢值想看看他的反應。

    李逢值坐姿和站姿一樣端正，聽完綠毛的話，麵上非但不顯焦急，還很鎮靜。

    不像是打完架跟她說“業務不太熟練”的那個少年。

    他占了長相優勢，現在這般冷著臉，兇相畢露，程敬佳覺得他比綠毛還危險。

    “警察哥哥，圍堵攔截、敲詐勒索未成年怎麽算？”

    李逢值風輕雲淡的拋出重磅炸彈。

    他穿著身賣魚服，手上有不少老繭，個子又高，長得還很兇，打架也有一手。

    虎哥幾個著實沒料到他居然是未成年，雖然他發言的確有那種熾熱的少年感，但他們以為至少得是大學生了吧？？

    “我們可沒敲詐勒索你，你小子別信口雌黃！”刀疤男第一個叫嚷。

    警察:“所以是你們圍堵攔截想揍他結果反被人家胖揍了，對嗎？”

    刀疤男情緒上頭，沒發覺哪不對，下意識反駁:“什麽叫被胖揍，他也挨了我們不少拳腳好吧？”

    綠毛臉色鐵青，氣得使勁給了刀疤男一肘子。

    看到這一幕，李逢值眉毛挑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著綠毛。

    警察心情大好，扭頭跟程敬佳和李逢值說:“好了，沒什麽事了，看來他們得蹲好長時間的看守所了，你倆可以走了。”

    程敬佳笑笑，起身出門。

    李逢值跟著她。

    到了警察局門口，程敬佳約他:“未成年的李逢值小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早飯，層層姐請你？”

    未成年很有節操，矜持地搖頭，“不了，我得去賣魚，這個時候客人多。”

    程敬佳想起魚攤子老板脾氣似乎不大好，擔心他被罵，就沒過多挽留李逢值。

    李逢值乖巧的沖她笑了笑，“層層姐，下次見。”

    程敬佳:“下次見。”

    待人走遠了，她才跨上自己的機車往家走。

    行駛途中，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程敬佳開車的時候一般不會為了接個電話特意找地方停，熟人都知道她脾氣，基本沒什麽事打一次沒接就不會再打了，等她回電話。

    這次不一樣，對方鍥而不舍的一直重複打。

    剛好前麵有家加油站，她在那兒停下，示意工作人員將油箱加滿，解了頭盔，掏出手機掃一眼備注，接了電話。

    “程敬佳，你不是說就回家睡一覺嗎？昨天的課你曠了，今天還打算接著曠課嗎？”

    是她輔導員。

    程敬佳這才想起還有這回事，軟下聲跟對麵打商量:“算我請假行不？看在我過幾天就得去窮鄉僻壤的正德縣參加培訓，代表學校比賽，指不定能爭光的份上。”

    “你想得美，今天帶著你弟弟來一趟學校，我跟他聊聊，你去給孟迎晨和宿管阿姨道歉。”

    輔導員的態度堅決。

    程敬佳秉承能拖一天是一天的心態，信口胡謅:“明天再去可以不？我弟弟感冒在醫院掛點滴。”

    輔導員:……

    輔導員:“你怎麽不說你自己生病了？”

    程敬佳思索了一會兒:“我怕你不信。”

    估計是懶得跟她糾纏，輔導員妥協道:“可以，你明天一定得來學校啊，不然掛科別找我哭。”

    程敬佳嗯了聲，恰巧油也加好了，她掛掉電話，隨手點開備忘錄。

    內容是她前幾天寫的。

    找房子。

    還有李逢值。

    程敬佳思考了一下，決定不回家改成去一趟市中心。

    西淮大學位於華祥區大學城，她如果要搬出來住，為了方便上課，不能租離學校太遠的房子，但這種房子可不好找，而且她的預算要控製在生活費的範疇內。

    她沒打算讓家裏知道她搬出來的事兒。

    西淮市的天氣變化無常，前幾天熱得人跟在大蒸爐似的，今天下午氣溫下降，風大的像要把人腦幹都吹出來。

    程敬佳穿的少，車速又快，冷風嗖嗖的吹跟刀子似的刮在她身上，等她到華祥區停下車的時候，白皙的腿已經被風吹的紅通通，連手上都血色全無。

    她打開租房應用軟件，翻了半天，附近就隻有一家待租的房子，離她學校有點遠，但騎共享單車的話，也就二十分鐘左右的路程。

    程敬佳沒猶豫就租這家了，她順著上麵的聯係電話打過去，打算跟房主聊聊，再簽合同，順便看看房子。

    那邊不知道怎麽回事，把她電話掛了。

    程敬佳看著手機，有點懵，怎麽回事？

    不想賣了？還是把她當詐騙電話了？

    緊接著，對方又打了過來。

    她連忙接了。

    “崴，是要租房子嗎？”

    老奶奶的聲音。

    估計剛是真把她當詐騙電話了，老一輩防範意識強，她外婆就是這樣。

    “嗯，是的，我現在已經在華祥區這邊了，我想先看看房子再做最後決定。”

    “看房子啊。”老奶奶重複程敬佳的話，好大一會才接著說:“我孫子在那兒的，就是他現在估計在忙，明天早上你再過來看可以嗎？”

    明天？

    程敬佳想了想，還是同意了，“那行吧，我明天聯係您。”

    哪有人要給別人租房子還這麽不積極的，感覺有點奇怪，估計是沒那麽想租出去，以防萬一她決定在附近再找找看。

    找的結果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片區房子貴，物價也不便宜，加上是大學城，在這住的大多數都是有錢人，沒幾個會把房子出租。

    程敬佳略微有點失望，隻好騎車回家，明天再來看看老奶奶的房子。

    她回去的時候，程敬清已經放學到家了，正在做飯，程敬佳的目光被客廳桌子上的手機盒吸引。

    有點熟悉。

    “程枸杞，你換新手機了？”

    程敬清在廚房裏麵，“不是，李逢值還你的，說是無功不受祿。”

    傳遞社會正能量。

    無功不受祿。

    程敬佳覺得——

    李逢值可真是一個從裏正到外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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