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出庶女！
    因菱姨娘鬧著玫姨娘私吞銀子又拿不出證據來，然而私吞銀子這種事兒就算是菱姨娘是隨口說的，玫姨娘也不願意被人說道，竟是帶著這半年的賬本趕來了，說要對賬。
    梁氏能把四房的內務交給玫姨娘，自然是對玫姨娘信任的意思，就查賬這種事，也不過一季度一回，這時候也還不是時候，自然不會查。
    因此玫姨娘就跟菱姨娘對上了，既然梁氏不查這半年的帳，那她就直接查菱姨娘的。
    菱姨娘既然覺得她私吞銀子，那麽必然是少了菱姨娘的了。因此這半年的賬本，隻要關於菱姨娘那的，玫姨娘都找了出來。
    每個月的月銀是誰領的，每個季度的衣服是誰領的，冬季的炭木是誰領的，眼瞅著如今天熱了，果子多了起來，這個月的額外給的果子又是誰領的。
    這一番查賬下來，菱姨娘那是分毫不差。
    卻也因如此，等查賬完，天也黑了。
    菱姨娘腫著一張臉，恨恨看了玫姨娘一眼，隻得不甘不願的回了。
    衛芠自然也得跟著，站了一下午，整個腳都麻了，可也還得跟著菱姨娘回去，還要跟她說搬回原來院子裏的事情。
    就今天為了一碗蛋羹鬧出來的這麽多事兒，讓衛芠覺得活在古代簡直不能更累，也更加想家了。她家可沒菱姨娘這種極品。
    隻兩人回了院子自己的屋子，菱姨娘自己先氣得砸了個杯子。
    杯子啪啦的一聲碎了，衛芠算了算，這不是甚好品相，算是有些瑕疵的，可到底也是白瓷的，就補上可要半兩銀子了。
    菱姨娘一個月一兩銀子，她自己一個月二兩銀子，如今算來卻是沒剩下多少，要等到季末清帳的時候一查，那半兩銀子少不得從菱姨娘下個月的月銀裏扣。
    伺候菱姨娘的丫鬟蹲著身子把碎片撿了出去，剩下屋裏兩母女。
    衛芠就開口道“姨娘今日何必這般，這臉可疼？要不讓丫鬟去拿點消腫的藥來？”
    “拿個屁！藥不要錢買？嘶——”菱姨娘拍著桌子，說話太大聲臉又被牽扯到，疼得直吸氣。
    衛芠盤算著手裏剩下那點子錢，道“我手裏還有幾錢銀子，讓她們出去給姨娘買點消炎的藥才好。不然怕以後留了痕跡，就不好了。”
    要說女人對自己的臉，多少都是在乎的，對於靠男人的恩寵吃飯的菱姨娘更是如此。衛芠一說怕留痕，就立馬消停了，隻嘀咕道“還算有點良心。也不妄我替你要那一回公道。”
    衛芠那在聽得氣得想笑，心想我還真不差你討公道，就今日這樣什麽都沒討到，還被打了二十巴掌，又禁足三個月，這哪是公道這是報應才是。
    至於菱姨娘說的今日之事都是為了她，衛芠也隻能不甘不願的接受了，畢竟起因也算是她比衛蕉少了一碗蛋羹而起。
    “她為六姑娘討甚公道？也無非是見著七姑娘每月給玫姨娘送幾份蛋羹眼熱了，想鬧事兒。”梁氏嘴角一扯，把菱姨娘這人心裏的真正想法摸得透清。
    清荷在一邊道“太太說的是，也是六姑娘如今失魂了。要換在以前那樣，每個月的月銀一大半都搭在了菱姨娘那，菱姨娘今日許就不會鬧出來了。”
    七姑娘為孝順玫姨娘，隻自己每個月掏銀子給玫姨娘加了三回葷菜。這要換到以前，菱姨娘都不肖看，因衛芠每個月給她的有一兩半不止。
    衛芠把銀子給了菱姨娘自個兒沒花銷的，就跑到梁氏這來蹭吃蹭拿。梁氏也不好真看著衛芠一個月隻半兩銀子可憐度日連打賞下人的都沒有，每個月多少也會給點。
    隻如今這兩個月衛芠因為失魂了，竟像是殼子裏換了個魂兒，雖是什麽都不知道，可品行比之前強了不少，至少還知道主動學規矩、練字，也少了爭強好勝的毛病。
    至於以前那給菱姨娘的一兩半銀子，自然是也忘了，這兩個月占到便宜的反倒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鬟，私下裏可加過兩回菜。
    “也隻盼著她這回失了魂，一輩子也想不起之前的事兒來，好好學上規矩，以後嫁出去也才好讓人放心。”梁氏道。
    清荷給梁氏按著頭，道“太太今日讓她看著菱姨娘受罰，想來她心裏當是有個記性了，知道這四房裏誰為大，也不敢鬧騰了。”
    這也是因衛芠得了失魂症，因此梁氏才示意清荷這麽做的，隻讓衛芠知道什麽是怕，別再跟菱姨娘一道胡鬧，不然等著的就是菱姨娘的下場。
    要今日的事兒換到沒失魂的衛芠，想來必然是先跟著自個兒姨娘胡鬧一通要所謂的‘公道’，隨後還指不定順手要找梁氏要銀子補貼了。
    梁氏乃是家中幼女且獨一個，要說嫁妝也是不少的，這些年慢慢經營，也有不小的一筆，可就不願意給不識抬舉的人。
    所以換著以前的衛芠遇到今日的境況，少不得跟菱姨娘一道挨打，然後被關禁閉。
    至於衛四老爺，就從衛芠養病兩個月都沒見著人，就知道這不是個對後院有多少感情在的人。更不可能讓菱姨娘有機會告狀，給她們母女來個尋主母要個公道甚的。
    梁氏歎了口氣，道“兒女都是債。”
    清荷就勸道“太太也莫憂心，也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兒，以後就輕鬆了。”
    過個一兩年，衛芠跟衛蕉都嫁了出去，隻操辦兩場，梁氏日後的日子就輕鬆了。
    至於菱姨娘那個不消停的，連清荷都沒把人放在眼裏。這愛作死的人又哪用別人出手收拾，隻自個兒都能把自個兒作死。
    梁氏點了點頭，對現在這個明是非的衛芠也還算是滿意，就道“見她搬回院子裏了，就給送兩樣玩耍的去。雖起因是她嫉妒七丫頭那根簪子，可到底是吃了些虧。”
    簪子是在她這，兩個丫頭自己選的，隻誰曾想到出了門子，衛芠又變了主意想要衛蕉的那一根了。
    衛芠與衛蕉身邊的丫鬟各執己見，可梁氏卻是更信衛蕉的，隻因為衛芠時常幹這種事兒，愛搶衛蕉的東西不是一次兩次。
    這雖是衛芠先動的手把衛蕉往水裏推，可衛蕉隻要是個人，見天的被搶也會有脾氣，把衛芠一道帶下水也不奇怪。
    可就算是衛芠先動手，因失魂的緣故，受責罰最狠的還是衛蕉，誰讓衛蕉掉下水被救起來的時候沒事兒？
    為此梁氏也暗中補貼過了衛蕉，到底是跟著自己的丫鬟生的孩子，自然是要更看重一些，何況衛蕉也自幼比衛芠要討自己喜歡。
    至於起事的衛芠，失了魂也算是吃了個大虧，如今聽教養嬤嬤的話說還能把人給糾正過來，因此梁氏也決定補貼上一點。
    正與菱姨娘說搬回院子裏的衛芠並不知道今日自己在梁氏麵前的表現，為跟菱姨娘一道愛作死的原身拉回了許多分，卻是正愁著如何應對菱姨娘。
    她的病好了，可菱姨娘還不讓她走，她就不明白是為何了。
    菱姨娘嘴裏口口聲聲說怕她又被衛蕉欺負，可她一個大姑娘，還比衛蕉大上幾個月，就在現代也學過散打一類的，雖如今換了副身體，再練一練也不難，對跟衛蕉要再起了衝突，她還真不怕。
    “姨娘放心，我自己會小心的。再說這回吃了這麽大的虧，我哪不知道防著她。”衛芠繼續勸道。
    可菱姨娘就是不放人走，隻捂著臉哭，“這是病好了，就忘了生母了。枉我辛辛苦苦照顧你這兩個月，竟是白忙活了。”
    菱姨娘這話要是換了個在社會混多年的人精來聽，必然是知道該給錢了，可遇著衛芠這種才出社會腦子還沒開竅的，就壓根兒沒往錢方麵想，隻以為菱姨娘這是舍不得她。
    衛芠又是個心軟的人，聽得菱姨娘這舍不得的話，也不好說什麽非要搬的重話，還得慢慢的拿好話磨。
    心裏卻在想，看電視劇的時候隻見看見打個十巴掌，臉腫著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怎的自個兒生母挨了二十巴掌，還能有精神跟自己費。
    卻不知梁氏可舍不得真把人打壞了，還得自己去尋郎中來治。這打了二十巴掌雖然把人臉打腫了，卻並不嚴重，隻拿薄荷膏一類的抹上那麽幾天，最多不過十餘日，臉上必然會好。就不擦藥，也就一個月的事情。
    到歇息的時候梁氏從玫姨娘那聽說衛芠竟是沒能搬得出來，隻還在跟菱姨娘費，就被氣笑了，“就失了魂了，還記得聽姨娘的！可見還真是她親生的！”
    玫姨娘在那伺候梁氏歇息，因今日之事比往日留得晚了一些，聽得梁氏這般罵，就道“奴婢看，她念著的就六姑娘每日那道葷菜。隻聽得六姑娘身邊的丫鬟抱怨，說是一盤肉，六姑娘就隻得吃上那麽三四口。”
    這倒不是玫姨娘為了絆倒菱姨娘特意去探聽的，正是衛芠身邊的丫鬟抱怨被自己身邊的丫鬟聽到了一耳朵。
    菱姨娘跟衛芠一道吃飯，隻撿著肉吃，隻下麵當丫鬟的再就沒機會吃到衛芠的肉了。下麵的丫鬟除了廚房裏幫忙的，其餘的可一月難得一回打牙祭，都是長身體的年紀，對什麽都饞，也都盼著主子賞一點。
    要論以前跟七姑娘住在一個院子裏的時候，菱姨娘也不好意思跑到姑娘院子裏去要吃的，衛芠又是個裝大方的，自然就時常便宜身邊的兩個丫鬟。
    如今那兩個丫鬟雖是當初菱姨娘挑給衛芠的，可在姑娘身邊占習慣了便宜，對讓自己占不到便宜的菱姨娘心裏也有著一股說不明的小小怨氣。
    就算是如今失魂了的衛芠對她們還不錯，論打賞也比以前多了起來，但那些打賞對兩個丫鬟而言，也不會把姑娘每日那盤肉給忘了。
    這可是一碼歸一碼，跟菱姨娘一個德行，得了姑娘的銀子，還得把肉給占了。
    梁氏想了想，道“姑娘家，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肉是少不得的！你明日就派幾個人，去把菱姨娘那邊六姑娘的東西給收拾了，搬回院子裏去。”
    “那兩個丫鬟，”梁氏頓了頓，想到到底是陪著衛芠一道長大的，就道，“等著看她自個兒怎的處置吧。”
    這要是她處置了，反頭來怪她容不下她身邊的人，想放探子在她身邊，攛掇著菱姨娘又來鬧一回，鬧到婆婆那，也不是個事兒。
    蓋因這事兒菱姨娘跟衛芠當初也幹過，她也不想再管這事兒了，衛芠身邊的丫鬟好壞，都是以後要陪著她嫁出去的人，且讓她自個兒受著吧。
    玫姨娘自然是聽梁氏的，隻第二天就帶著人去了對麵的屋子，無視菱姨娘的叫罵，隻把衛芠的東西收拾了個幹淨，隻還是察覺其中少了東西。
    隻問了衛芠，衛芠不記得事兒隻說不差了，玫姨娘也不好再過問。不用問也知道是被菱姨娘拿去了，隻如今衛芠自個兒都不在意，她們這些也不會去做那個惡人。
    把衛芠送到原來住的院子裏，屋子裏也是早就收拾好了的，隻把幾樣東西擺放回去就是。
    擺放完了之後，玫姨娘掃了一圈屋子，把屋子裏差的東西在心裏算了算，又回頭跟梁氏報了個數。
    梁氏也知道那幾樣定然是被菱姨娘私吞了去，隻也跟玫姨娘想得一樣，既然衛芠自個兒不在乎，她也不去管。
    隻讓玫姨娘把差的東西補上，又跟她交待，“那些東西都是掛了帳的，隻少了什麽，你與六姑娘念一念，知道自個每個月的銀子能還上多少。”
    衛府沒錢，然而到底也是尚書府，衛芠就算是庶出的，且父親隻是個舉人，可住在尚書府裏了，屋子的器具擺放都有一定的規矩，差了少了都不行。
    這屋子中的擺設，也值不少銀子，且還是中公的而不是四房的。
    以前衛芠就是再把自個兒的銀子往菱姨娘那送，也沒敢動過屋子裏的一件兒。隻如今少了那麽幾樣，還一副大方的模樣，梁氏也少不得給她提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