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為婚事母女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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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出庶女!
“竟想著做好夢,”大王氏嗤道,“徐家眼瞅著過個幾年就要升三品,這馬上又能再討一份誥命下來,想占這便宜,也不看看她有沒有那個命。”
徐府先後娶了兩房妻子,加上自己的母親,其實真正請封誥命的隻兩人,一人為已過世的徐老夫人,另一位便是對徐府生育子嗣有功的衛莯。至於原配,因死得過早,那時徐家老爺還並未入得官場,又無子嗣留下對徐府有功,加上衛莯的娘家不弱,自然就被越過了。
按照本朝的規矩,官至三品,可再為無誥封的繼室請封一次誥命,且誥命還是與如今夫婿得官位平齊。
因此要衛芠嫁過去,過個幾年,在被請封的時候,誥命甚至還要比已過世的徐母及衛莯還要高。
這種好事兒,大王氏焉能讓衛芠如意。
小王氏在一邊聽著,道“其實大嫂想要的是七姑娘,隻是見七姑娘這樣子是不想去為人繼母的。”
大王氏對衛蕉還是滿意,對此事也頗為遺憾,“素來後母難為,前麵的也長大了,除了孝就要娶媳,婆媳年紀相差不大,卻隔了輩分,定然是難相處的。”
要是衛蕉願意,大王氏也不會去做那個惡人了,說到底就是見不得衛芠好,一想到衛芠好了再想到自己本可以是王妃娘娘的女兒就心中更恨。
在大王氏看來,徐府的續弦是誰都行,就隻衛芠不可以。
當然,衛蕉嫁過去也未必能過得事事順暢,可誰家女兒出嫁別府過日子能日日順心的,也不過都是慢慢來。
總的來說,這一門親事,不管是衛蕉還是衛芠嫁過去,都是占了便宜的。
這頭大王氏已然斷了衛芠與菱姨娘的富貴路,那頭菱姨娘扯著衛芠往回走卻是在四房裏被梁氏身邊的嬤嬤給攔下了。
本梁氏已經想放過菱姨娘禁足這事兒的,四房就這麽幾個女人在府上呆著,拿主母身份耍威風也沒個意思,可她的放任卻不是讓菱姨娘肆意妄為的資本。
衛芠不知道菱姨娘怎麽跟大房伯母說的話,也不知道婚事有沒有被應承下來,也跟著菱姨娘去了梁氏的院子。
隻見著梁氏那一瞬間,眼裏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就掉了下來,隻撲倒在了梁氏懷裏,大哭道“母親救我!”
梁氏被衛芠這十多年來的第一次這般親近給嚇了一跳,等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先安撫了一下嚇得失了分寸的衛芠,“你放心,就是你姨娘說動了你大伯母,不也還有你二伯母不是?她哪見得你好。”
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衛芠被梁氏這一句話就給堵住了,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回自己這嫡母。
梁氏見衛芠不哭了,覺得自己那句話作用還是很明顯的,也不怕自己說這話傳到二房耳裏去,直截了當與菱姨娘道“你隻以為說動了大夫人這門親事就妥當了?當初衛芳臉上的傷你倒是忘得個幹淨。嫁四品大員?趁早死了這份心罷!隻求嫁個秀才就萬事大吉吧!”
要衛芠沒得罪過二房,這門親事倒也合適,隻讓衛芠一年後嫁過去,等兩年後兒媳婦迎進門,將中饋給兒媳管著,衛芠便每日什麽都不用做,隻當好自己的婆婆就行,也不用擔心失了魂什麽都不會,性子不好易得罪人。
可偏偏就是把二房得罪了,大王氏心胸也沒那麽寬廣。梁氏從來就沒想過讓衛芠高嫁,不隻是四房沒底氣不適合高嫁,也不隻是因為衛芠性子不適合,其實還有這麽一個緣由在。
衛芠的婚事,除非哪一日皇帝欽賜,不然想嫁好了,大王氏就不可能不在裏麵動手腳。
因此還不如如了大王氏的願,嫁得門楣低一些,隻要是個有出息的,以後也未必不可能封侯拜相。
到時候大王氏焉再敢動手,一動手就是兩府對立了。
大王氏到底還不是光腳不怕穿鞋的,還得顧忌自己兒女自己夫君前程。
菱姨娘這會兒倒是想起了當初自個生的幹過什麽事兒,隻不過她並不知當初衛芳是被皇帝暗中已經指給了一個郡王的事兒,隻當是因衛芠毀了人家容後來好似被人退了親,退親的是哪家人她不知曉,但也知道那段日子裏二房大王氏差點弄死她。
這會兒菱姨娘倒是念著梁氏的好了,當初不是梁氏去求人,自己墳頭都該長了草,“卑妾這也不過是為了姑娘好罷。三姑娘不是嫁得挺好的?聽說姑爺疼愛得緊呢。”
雖然是毀了別人容,當初菱姨娘被嚇得個半死,可如今菱姨娘又覺得那也不算個什麽事兒了,三姑娘都順順當當的嫁了出去,都好幾年前的事情大王氏怎的還記在心裏。
不過這話菱姨娘是不敢說的,隻撅著嘴在再不說話了。
梁氏見唬住了菱姨娘不鬧騰了,繼續拿著衛芠的婚事道“這滿京城裏,不知道哪家哪戶輪到姨娘給姑娘看親事了!菱姨娘你這是咒我死?”
除非是家裏主母死了,也沒新主母,不然一個姨娘再得夫君寵愛,也沒聽說敢給家裏姑娘光明正大謀親事的。
菱姨娘也是膽子被慣大了,越發的沒個規矩來。
菱姨娘一聽梁氏這麽說,忙道“卑妾不敢。”
皇天後土在上,菱姨娘壓根兒沒想過這種事好不好,沒了梁氏她上哪找這般不管事的主母,何況衛府如今到底也算是書香門第了,不可能做出妾室扶正這種不體麵的事情來。
當然,最重點的一點是,衛四老爺也沒見得多喜歡她,就是妄想妾侍扶正,她也沒那個寵。
這點分寸菱姨娘還是有的。
梁氏冷著臉道“你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的?我前一刻才說了不攙和大房的事兒,你後腳就去了大房。是怕六姑娘沒人要還是耍耍四品大員嶽母的威風?”
不得不說梁氏把菱姨娘了解得個透徹,菱姨娘被梁氏說得毫無還嘴之力。
梁氏也懶得再說菱姨娘,隻說並沒有用,還不如換個印象深刻的,“今日是你自己逾越,就下去領二十板子。要有意見,那我就將你交給大房也成,橫豎婚事是你自己應的,大房要尋誰晦氣,我絕不攔著。”
菱姨娘本不樂意,可被梁氏威脅著送到大房去賠罪,心裏也是害怕的,大房當了許多年的家,處置下人比二房大王氏還手狠。
當初許氏處置一個想爬床的丫鬟,那手段,也沒把人弄死敗自己名聲,卻是至今還讓府上許多下人膽寒。
挨二十板子跟被送去給大房處置相比,菱姨娘隻得一臉菜色的應聲退了出去,在院子裏等待行刑。
梁氏也沒多說,隻與衛芠道“你去數著罷,二十板子一板不能多,也一板子不能少,輕了更不行!”
衛芠萬萬沒想到自己才從差點被嫁給一個半老男人的打擊中回過神來,又被陷入親自給自己生母監刑的刺激中。
“這……母親,女兒還是回避吧。”衛芠知道自己生母是惹了大禍了,估計挨打是避免不得的,可讓自己去親眼盯著打人,不說是自己生母,就是個小丫鬟挨打她都受不了。
梁氏不喜歡衛芠這膽小的模樣,並不改主意,“不過隻是個姨娘,既然當了姨娘就得有自己的本份,什麽事兒該做什麽事兒不該做,心裏都得清楚。做錯了事,總得要被教訓的。”
梁氏執意要讓衛芠去看,衛芠退卻不得,最終又被逼哭了,與梁氏哭道“母親,我不願意看,太殘忍了!”
“她要賣了你的時候就不殘忍?讓你嫁個半老頭子,等過了十年,你不過二十許,那男人卻是無用之時,對你不殘忍?讓你嫁個前頭兒子馬上娶個兒媳與自己爭中饋之時不殘忍?”梁氏連番問道。
衛芠搖著頭,“可她到底是我的生母。”封建社會不是最講究以孝道壓人麽,姨娘也好歹算個庶母呢聽說,怎的會讓當女兒的親眼看著自己生母挨打。
“她也是四房裏的姨娘,犯錯了主母就有權處置。我讓你看著,就是讓你清楚,主子的威嚴不是一個奴才可以隨意挑釁的。主子的婚事,也輪不到一個姨娘做主。日後你嫁了人,遇見下麵的奴才逾越,該怎麽處置心裏才有個數!”梁氏道。
衛芠隻搖頭,並不願意起身出去。
梁氏看著衛芠這模樣,心下裏也有些氣,然而卻也不心軟,隻說道“她雖是生了你,然而可有真正養過你一回?你自幼是喝玫姨娘的奶水長大的,斷奶後但凡一分一厘皆出自衛府,長大了衣服首飾無一不是我的嫁妝所出。你視她為生母,她待你如何?”
“這一次,你便看清楚了。便是為主子生兒育女過,奴才也隻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梁氏說完這話,隻讓人將衛芠推了出去。
沒多久,院子裏便傳來啪啪啪,木板子打在肉上的聲音,夾雜著菱姨娘的呼天喊地的哭嚎,與衛芠低低的哭泣聲……
梁氏隔著簾子,將這些聲音聽得真真切切,隻沉著一雙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麽。
陳嬤嬤立在一邊在梁氏耳邊道“這種事兒,且讓她們母女怨恨去,太太何必讓六姑娘與自己離了心?”
在陳嬤嬤看來,今日之事隻需得打菱姨娘一頓便可,何須逼著衛芠去看,要最後反倒讓衛芠與梁氏更離心了反倒不美了。
梁氏揉了揉眉心,“你也是看見了,就差點被賣了,隻跑著來求我做主。我能與她做一輩子主?”
本梁氏以為,衛芠的逆鱗就在於婚事,可就算被觸了逆鱗竟還一副立不起來對菱姨娘還心軟的模樣,她也是沒了耐心。
就背著二房大王氏對她的怨恨,不自立日後還怎麽活?
倒不如此時一試,要能立起來就好,立不起來她這輩子也就為衛芳賠個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