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出庶女！
    衛芠和離的事情，衛家與楊家閉口不提，也是衛家四房要離京的前一日，疑竇叢生的喻家姑娘才暗地裏從楊家下人嘴裏打聽到這消息來，嚇得當即就去了楊府，在與楊家夫人說這事兒之時卻也還得委婉一些，道“姑姑您這是何必？就是衛家不願意如今站在殿下這一頭，等日後殿下年長一些了，衛家下麵的男丁還是得入朝堂，焉有不靠人提拔之理？”
    穆王如今才多大一點，誰又能保證以後，何須與衛家和離，把事情做絕了。要到時穆王出事，楊家沒了前程，楊澤又沒個妻族提拔，又如何在京中繼續立足下去。
    喻姑娘是覺得衛芠十分不錯的，雖然不是什麽有大才之人，然而就當初她並沒有看不上自己是罪臣之女，也沒嫌棄自己在楊家白吃白喝來看，就這樣的品行，就是能力差一些又算得什麽，再差也還有娘家能依靠。
    就是對楊家而言，其實衛芠這樣的一門親事最合適不過。
    不過楊家夫人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想法，喻姑娘回府在自己父親一番提點之下倒是看明白了，這看明白了反而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冒險，“姑姑怎能有那樣的想法，這不是惹禍上身是什麽！”
    喻老爺是感激楊家夫人這些年把自己女兒當親生女兒一般養大的，對於楊昭儀此時的想法也覺得她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卻又無法阻止，更不可能隨意站到另一邊去，隻得歎道“權勢誤人！權勢誤人呐！”
    可縱使是權勢誤人，喻姑娘又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家就這麽朝著作死的路狂奔而去，她與楊家的感情卻從來都不是假的，“可這當如何是好？”
    喻姑娘也沒時間想怎麽辦，就得知衛芠要與衛家四房一道離京了，以當初在楊家裏兩人的交情，也需得去送一送的。
    對於衛芠與楊澤的和離，喻姑娘直歎氣，“也是姑姑年紀大糊塗了，大哥也是太軟了些，嫂子與大哥的感情那般好，隻咬著牙不肯，又哪來這一出！”
    楊澤是什麽性子的人，喻姑娘比衛芠更為了解，許是上麵的昭儀娘娘與姑姑都強勢了些，反倒讓楊澤性子十分軟綿，就喻老爺所言，卻是說吃的苦還不夠。
    兩人感情這般好，要喻姑娘說，她要是楊澤就咬著牙不肯和離，擺出一條命來，姑姑最後不也還得心疼自己身邊唯一的孩子就此作罷。
    衛芠倒是想得開了，在梁氏的一番勸之後。
    “我知道姐姐是為了我們兩人好，可婆婆到底也是孤身一人把他們姐弟養大，夫君怎麽聽婆婆的都算是不為過的。隻盼著日後夫君能再尋到一個知書達理的妻子，能好好過日子。”衛芠溫溫和和的道。
    其實楊家夫人讓納妾還不算多可怕，一般人家當都不會把自己女兒送來當妾的，對她的正妻之位造不成什麽威脅，要怕也是怕楊家夫人腦子一抽，要對著自己下手，到時候嫡母不在京中，自己連個說冤的地方都沒有。
    當然這個衛芠卻是不會跟喻姑娘說的，要說的也不過是希望自此之後，各自安好。
    送走了喻姑娘沒兩個時辰，衛家四房請了吉時也到了，連帶著衛芊夫妻，也都跟著上了馬車，朝著京外而去。
    衛芊的夫君與衛四老爺坐在一輛馬車裏，衛芊帶著孩子倒是和衛芠跟著梁氏坐的大一點的馬車。
    衛芊哄睡了孩子，才說到喻姑娘，“專門跑這一趟，說了那麽多，也是怕咱們衛家記恨楊家，也是個可憐人。”
    不是自己家的事兒，還得自己出來賠罪。
    衛芠倒是能理解的，“婆婆一直待她如親生女兒，喻姐姐也是知恩圖報的人。”
    “被豬油蒙了心了！”衛芊評價道。
    如今衛芊見過喻姑娘了，也著實看得出這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也知道能養大這麽一個姑娘的楊家夫人本身當也算是不差，隻能說是她一時被蒙了心。
    梁氏在一邊抱著自己的外孫，歎道“也無非是權勢迷人心，再好的人也會變壞。”
    不說楊家夫人，就自己外孫要可能有那麽一日，自己也得心動，梁氏心裏其實比兩個庶女都要明白。
    兩家要說結仇，倒還真不至於，也不過是喻家姑娘多心了。
    楊家的外孫有可能是日後的太子，而也可能不會是，因此兩家都不會撕破臉麵，何況就算是撕破了臉，也不過是讓兩家成為京中笑談，楊家梁氏不在乎，然而梁氏卻不能不顧忌到衛家的名聲的，即便是可能無理的是楊家，然而這種事鬧大了理虧不理虧是一回事，讓更多人知道衛芠和離還鬧得沸沸揚揚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楊家要另攀高門，衛家要遠離紛爭，其實也不過是雙方一拍即合的事情，也說不上是誰對誰錯。
    因衛家四房並非回到族中，而是去衛家四老爺之前做木工的地方，雖四房分家也沒分到多少東西，不過帶著梁氏跟衛芠的小件嫁妝，也有十來車的東西。
    那地方名淝，是京城下麵的一個縣城，離衛芊的夫家並不算遠，中間來往也不過需得一日。
    從京城到那，倒是需要三四日的時間，走到一半的時候，衛四老爺收的小徒弟帶著人來了。
    衛四老爺收的大徒弟出身山中百姓之家，出師之後就入賤籍當木匠去了，倒是隻有這個小徒弟一直跟在身邊。
    但由於是外男，衛芠也隻到這個時候才第一次見到人，想到自己當初用的嫁妝還是人家打的，就覺得這人其實不差。
    其實這小徒弟還真不差，當然從年紀上來看，要比衛芠要大一些，衛四老爺與梁氏都叫他張來。
    名字起得普通，不過勝在有一股子氣度來，倒讓人不覺得平凡了。
    偶爾馬車停下來生火煮飯，那小徒弟也十分勤快，特別是做烤肉，簡直就是一絕，又兼著還會打獵，瞧著也有些武藝的，衛芠都覺得這樣的人不去從軍奔個前程都可惜了。
    不過衛芠對小徒弟好奇，梁氏卻從來不多說與他相關的，跟人說話也十分客氣。
    每回那人拿著烤好的肉過來給女眷這一邊，衛芠都得心裏歎氣一回，長得也不醜，卻是當個木匠，實在是太可惜了。
    就好像在現代裏，一個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不去當明星卻是在賣煤球一樣的惋惜之情。
    帶著的東西並不少，因此一行人走得極慢，從京城到衛芊的夫家所在的縣城，竟是用了四日。好在京城周邊一帶治安良好，倒也是一路順暢。
    衛芠在見識了京城之外的官道之後，才真真體會了一把古代的交通不便，比起京城的四條石磚鋪成的大道，比起京城還算得上平坦無非雨天起泥濘晴天起灰塵的其他八條、十六條的小道，京城外的官道更為崎嶇難走，路中更不乏石子卡住車輪，還須得修個半回。
    就這路，坐在馬車裏的衛芠隻被抖得心髒隨時隨地都在狂跳，在除了沒衛生棉之後，對穿越又一恨就是沒有高速公路，不求高速公路，隻是個二級路她都滿意了。
    然而想想也隻能想想，一行人就這麽抖著抖著，終於到了衛芊的夫家所在縣城。
    衛芊夫妻連帶著孩子這是兩三年才回了家，夫家的人自然也高興得很，在得知了信兒之後，早就派人在城門守著，等見到了衛芊夫妻帶去京城的下人提前進了城就知道自家的主子終於到了。
    因當初寫信回來之時，就已經說明了是與嶽父嶽母一道，劉家也早就將一切準備好。
    衛四老爺自然要出來見一見人的，劉家的下人對著舉人老爺自然也恭敬，更何況後麵還有整個衛家，便是之前衛家遭受了一番挫折，然而幾個老爺依舊在朝裏當著官就能夠讓劉家一介鄉紳不敢小覷的。
    本有簾子遮住馬車窗的衛芠，也好奇得撈開了一條線往外看，也虧得這時女子的禮數還不算嚴酷，這行為也沒人指責。
    這隨著馬車慢慢往前走看去，小縣城裏雖不如京城裏的熱鬧，也不如京城大，但因為離京城裏近了一點，相比同樣的縣城卻是要大得多，好歹一條正道下麵有許多巷子，裏麵也有不少鋪麵，這人來人往的看著也算是熱鬧。
    劉家在縣城裏也是有一座不小的宅子，三進三出已經算是好的了，也不過是比那些富商及家裏有過出仕之人的差上那麽一點。
    不過劉家也算是當地大戶，姓劉的人多，在當地操持各行各業的都有，前門後門的都是熟人，衛芊嫁的這一戶，已經算是極有體麵的人家。
    就衛芠下馬車見著劉府的大門，其實比衛府也差不到哪去，也無非是衛府的屋簷更高，門前有一對兒石獅子，上麵有一塊皇帝禦賜的衛府牌匾罷了。
    因衛四老爺及梁氏的到來，一人身後是衛府，一人身後是伯府，整個劉家也算是傾巢而動，大的帶著小的一道在門口迎接。
    而衛芊夫婦，也算是終於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