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衛芠攜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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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出庶女!
雖梁氏不過舉人娘子,然也是出身伯府,對於北威侯夫人呂氏身邊的嬤嬤也沒高看一眼的意思,隻讓她與張府的管事一道隔著簾子站在院子裏,並沒有相見。
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也算是對那嬤嬤的一個下馬威。
梁氏坐在屋子裏,隻與陳嬤嬤互相看了一眼,隨後才讓陳嬤嬤上前撈開了簾子,開口道“不知這位嬤嬤前來張府可是有何事?”
呂嬤嬤為何而來,從一開始在張府門外遞帖子之時就寫得清楚,更有北威侯夫人給梁氏的一封書信說明。
然而梁氏依然讓日夜長途而來的她站在院子裏與張府一般的管事並立,不說一杯茶竟是連一把凳子都沒有,如此輕視之意太過直白反而讓呂嬤嬤竟不知如何回話。
論身份,梁氏不過出身伯府且比北威侯府還要低一等,且梁氏不過伯府出嫁女,比的卻是夫家,衛四老爺不過一介舉子又分了家,梁氏連半個誥命都沒有,拿什麽跟北威侯夫人比?
可就是這個處處不如自家夫人的婦人,竟是將自己漠視到如此地步,要不是之前自家夫人對自己的囑咐,呂嬤嬤定然掉頭就走。
呂嬤嬤輕輕呼出了一口氣,才將埋著的頭抬起來,露出一個笑著的臉對著站在門前的陳嬤嬤道“老奴姓呂,乃是北威侯夫人身邊的使喚婆子,今日前來貴府求見衛四太太乃是為府上二公子之事。”
陳嬤嬤嘴角一動,眉梢一揚,就扯著嗓子道“北威侯府?咱們張府可不認識貴府上的人呐,呂嬤嬤這怕是上錯門了!”
話一說完,陳嬤嬤也沒讓呂嬤嬤有機會回話,直接對著另一邊立著沒說話的管事道“張管事,這位嬤嬤怕是上錯門了,還請送客!”
陳嬤嬤說話完就撈開簾子又抬腿進了屋子,剩下院子裏其他丫鬟全都埋著頭不啃聲。
被喚張管事的自然聽梁氏的話,隻對著呂嬤嬤做了個請的動作,麵色卻是十分的冷然,一副你若不識抬舉我這個大男人就上的態度。
呂嬤嬤被氣得肺都疼了,然而到底是賢良侯夫人身邊出來的,此時竟是生生忍了,隻跟著張管事離了梁氏的院子。
然而梁氏自不會讓呂嬤嬤有後手,在讓人將呂嬤嬤一行人送出門之時隻讓看門的大聲道“呂嬤嬤您是認錯人勒,咱們張府不過一介商賈,可不認識什麽京裏的大人物!”
要說人也奇怪,大多人的本性都是趨利避害的,對著富貴人家有著無上的向往,卻又對著那些高門大戶有著一種畏懼。
在淝縣的人眼裏,張家雖是商賈,然而有個舉人老爺也算是有地位的人家,這張家都說是京中裏的大人物了,就是比張府娶的媳婦兒衛家怕還要高。
這太高的大戶人家,聯想到前些日子流放從淝縣路過的人家據說都是高官,淝縣的民眾對著呂嬤嬤一行人自然而然的露出了遠離麻煩的表情。
呂嬤嬤帶著一行人在淝縣裏最後竟是隻尋到一處稍好的店家敢留宿,心中再氣卻也不敢對著身份不如自己的店家發氣,怕到時在淝縣就得風餐露宿了。
等回了屋子,因跟著的管事也算是自家男人,呂嬤嬤也沒客氣,直接問道“你今日可見著衛家四老爺了?”
管事的姓丁,乃是主子賜姓,因是娶了侯夫人身邊的呂嬤嬤才在府上越來越受重視,一向聽自己這個女人的,見她問話便憤憤道“莫說是衛四老爺!竟是連個管事的都沒,隻讓個小丫頭片子添了幾回水!就那茶葉,簡直就是……”
丁管事完全難以形容那茶葉之難喝,想他好歹在侯府裏有些臉麵,自家女人在侯夫人身邊伺候得好,所吃所用多有主子賜下的好東西,就今日那茶水苦澀無韻,怕是洗碗水差不離。
呂嬤嬤聽了這話反而心中不氣了,隻給自家男人倒了一杯水才道“是咱們小看了衛四這一家子了。”
梁氏雖是出身伯府,然而自衛四老爺當年鬧出了癡迷木藝的笑話,便在京中圈子裏少見了,隻與交好的走動。
到如今也有十多二十年,倒是讓呂嬤嬤差點忘了,梁氏當年還是姑娘家時,在勳貴圈子裏卻是出了名的得理不饒人的品性。
如今她隻瞧著衛四老爺不過是個舉人連個官職都沒撈到,上門去時難免有些失了禮數及看不起人的心思。
梁氏給了她下馬威,當時才上門去時她何嚐沒想過給衛家四房一個下馬威才好將就將事情辦妥。
如今梁氏不吃她那一套,明眼瞧著並未將北威侯府放在眼裏,而侯府也不可能與衛家為敵,就是梁氏的娘家崇明伯府雖不如侯府有地位,自家夫人也不會輕易得罪,不然也不會讓她與當家的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咱們之前沒禮數,隻當衛家分了家,衛家四房並不足為慮,然瞧著衛四太太這態度,免不得咱們得把姿態放低一些,好也把夫人交待的事情辦妥。”呂嬤嬤道。
等著她把人接進了府,自己是侯夫人身邊的貼心人,想要一個庶子媳婦好看又有何難,何況就她所知曉的,衛家六姑娘著實不是個聰明人。
衛芠不是聰明人連外人都知曉,梁氏心裏自然也清楚,因此打發完呂嬤嬤一行就讓人去叫了阿木來。
阿木雖才七歲多八歲,然而在梁氏看來卻是比衛芠要能做許多事情,一個七八歲的姑娘,可以說是自幼沒有長輩教養不懂規矩,不懂規矩自然就可以為所欲為。
“你爹原本是京城裏侯府的庶出子……”梁氏將張來真正的身份告知阿木。
阿木聽到這個秘密頓時有些傻了,然而極快就反應了過來,“就是小娘養的?”
有時候越窮的地方於某些禮教更為嚴苛,在淝縣裏庶子便不如在京城裏的有地位,四麵八方住著的都是有些各種關係的親戚,說起旁家的閑話來帶著一股奇異的道德感及苛刻語言。
梁氏自然也要與阿木解釋一番,“這話日後可莫要說了,在京城裏說這話就是沒教養沒規矩家的孩子才說的,特特是女孩子,萬萬不可說髒話知道麽?”
阿木受教點頭,然後就開始苦惱了,“那我爹是不是有個待他不好的嫡母呀?那爹的生母呢?”
淝縣地再小,也攔不住家裏有點底子的男人那根管不住的破黃瓜,不過小地方的女人也沒京城裏讀書人家的賢良淑德,對待庶子自然不如親生的,有更嚴重的連過日子都苛刻,且隨意毆打。
梁氏摸了摸阿木的頭,道“隨意打庶子的嫡母這種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麵上對你好的,暗地裏卻是害你的。你親親外祖母呀,早你爹很早的時候就得病死了。”
阿木眼珠子轉了轉,立馬領悟了梁氏話裏的意思,“外婆是說京城侯府裏那個嫡母跟阿紅一樣,麵上對我好,暗地裏卻是跟我娘跟爹告我的狀?”
梁氏失笑,敲了阿木腦袋一下,“要不是怕你,阿紅哪會告你的狀?侯府裏的人啊,可比阿紅壞多了,阿紅隻是害你被你爹打一頓,侯府裏的人卻是要害你跟你爹還有你娘你弟弟的命呢!”
人在年少無知之時,往往比年長後更有勇氣。
爹也好,娘也好,弟弟也罷,與阿木而言,正是因有了他們,她才覺得自己的家是完整的,自己走出去才不被人笑是沒娘,被人笑絕戶女。
有人要害他們,就是在與自己作對,阿木拍了拍胸脯保證道“外婆別怕,我保護娘跟弟弟!”
梁氏將阿木抱在懷裏,悄聲與她道“侯府那個老婆子可厲害了,外婆教你一些招數,你可得記清楚了,日後她要這般那般,你就那般這般……”
教完阿木,梁氏才讓人叫了衛芠到自己屋裏來,“今日北威侯夫人上門,你也知道是為了何事。她與我寫了一封信,說是想要將你們母子三人接回京中府裏去。”
衛芠對北威侯府一點興趣都沒有,聽了連忙擺手道“娘,我不去!”
梁氏道“難道我還想你去?可你已經嫁給了你師兄,侯府又哪會輕易說不認?姓呂的可是個做事齊全的人,莫說你是衛府出來的姑娘,怕就是一個樵夫的女兒,她也會把你認進門!”
衛芠心下煩惱,“可她們府上那個爵位之爭,要大房的想要過繼阿毛該怎麽辦?”
自己生的兒子自己疼,要阿毛日後叫丁家大房的叫娘,反而叫自己嬸子,打死她都不幹。
梁氏哪不知衛芠真不合適侯府的生活,特別還是家宅不寧的府邸,隻是為了阿毛的身份嫁給了張來,在這件事情上就沒了選擇的餘地。
他們就是沒跟北威侯府結親的打算,讓兩人和離,可和離也帶不走孩子,呂氏就是為了讓張來再娶不到一門好親,也是不可能將阿木跟阿毛讓給衛芠帶的。
“你自己想想,和離之後北威侯府要執意要孩子,就是從律法上阿毛跟阿木就不可能再跟著你!今日我是將人轟走了,然而也是她無理再先,過兩日她若是以禮上門,張府就能將她們又攔著?還是鬧大了鬧上公堂上才好?”梁氏直接與衛芠攤牌。
就是鬧上了公堂,衛芠也占不了半點便宜,反而是毀她的名聲,說她對婆母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