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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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滅清之鐵血駙馬!
    周世顯並不知道穀可成和郝搖旗已經在青縣會師了,那時候他已經直奔滄州而去,岸上負責偵察的斥候也收縮到了北麵三十裏之內。
    畢竟,百裏之內,馬快於舟,百裏之外,舟船日夜行駛,單憑馬力哪裏還追得上?
    除非,順軍也是一人三馬,而且不惜馬力,拚命追趕,或者說河道彎曲,舟船遇阻,風向生變等等原因使得周世顯平白耽擱了時間。
    而兩軍會師之後,郝搖旗自然明白自己被穀可成算計了,但這口氣他也隻能自己咽進去,畢竟穀可成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根本不讓他抓到任何把柄。
    再說了,就算抓到了把柄又能怎麽樣?穀可成敢如此有恃無恐,也是有原因的。
    他可是跟著李自成出生入死了十幾年的老兄弟,響當當的“十八騎”之一,在李自成最落魄,最低穀的時候,也緊跟在身側。
    郝搖旗雖然為人粗魯凶悍,但也是懂得一些人情世故的,自然不敢冒冒失失的就得罪了對方。更不用說,一個是前鋒營的製將軍,一個隻是順軍的中層將領了。
    不過,當兩人得知了周世顯已經成功奪取漕船,早就沿河南下了之後,這些齟齬齷齪,也就不再重要了。
    要是崇禎皇帝真的就在船上,並且成功南逃了,那對於大順朝來說,必然會是一大隱患。至少南方明軍殘部的抵抗會更加強烈,許多大戰也必然難免。
    而對於他們兩個執行追擊任務的大將來說,這將是無可挽回的過錯。
    新朝初立,正是建功立業之時,若是因為這個原因,被冷落在了一邊,那可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但同樣的,若是他們能抓住崇禎,將這個前朝皇帝逮捕回京,那就是潑天大功,前途無可限量了。
    如此局勢之下,兩人當即摒棄前嫌,穀可成迅速集合了麾下的兩千騎兵,郝搖旗也將麾下的一千餘騎兵單獨分出,顧不得休整,當即追擊而去。
    而這個時候,周世顯已經成功通過了滄州,城中果然有順軍把守,但附近的漕幫並沒有旗幟鮮明的歸順李自成的大順朝,可他們的家業都在滄州,對明廷也是有心無力。
    周世顯自然考慮到了這點,隻是要求對方配合演了一場戲,雙方的船隻在運河上你追我趕了好一番,不過並沒有耽誤多少功夫,周世顯的船隊便得以繼續南下了。
    隻是,等周世顯繼續南下,於第二日午時進入東光縣域內的時候,就遇到麻煩了。
    這裏雖然沒有什麽大漕幫,但是穀可成已經提前派了斥候來通風報信,已經接管了東光縣的順朝縣令得到消息之後,當即組織民夫,想要在運河上設置了阻礙物攔截周世顯的船隊。
    好在穀可成派出的八個斥候被張洪截殺了六個,另外兩個雖然成功突破封鎖,入城報了信,但為時已晚,東光縣縣令還沒來得及組織民夫完成障礙物的設置,薛老二便已經領著騎兵殺來了。
    周世顯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了順軍追兵已經距離自己不到百裏,而且順軍的斥候能耐一點也不弱。張洪和他們交過手之後,基本確認了這些都是原本邊軍的精銳夜不收。
    換言之,前來追擊他們的,應該也是順軍老卒和原本明廷的邊軍精銳,要是周世顯在野地和他們撞上,恐怕占不到什麽便宜。
    可讓周世顯萬萬沒想到的是,東光縣縣令在部署障礙物的同時,還讓人挖開了運河的護堤,薛老二雖然驅散了那些民夫,但還是晚了一步。
    短短一個時辰,運河長堤便已經挖開了十多處出水口,這使得原本就因為春汛剛來,蓄水還不算深的運河一時間難以平穩行駛大船。
    周世顯無奈之下,隻好組織士兵,把那些來不及逃回城中的民夫又征集了起來,迅速開工,重新修繕了運河的護堤。
    如此一來,原本剛從滄州出發的穀可成,郝搖旗兩部三千騎兵主力,已經追到了距離東光以北大約六十裏的南皮縣。
    主力騎兵和斥候的行動速度自然千差萬別,特別是古代的戰馬在短暫爆發之後,持久力並不好。
    周世顯雖然不知道自己和追兵的實際距離,但根據斥候的速度,心裏推算一番之後,便意識到了局勢的嚴峻。
    但這個時候,東光又已經被順軍占領,城內多半也沒有兵甲可以裝備他的大軍,除了繼續南下,進入山東,周世顯已經別無選擇了。
    不過,局勢嚴峻歸局勢嚴峻,周世顯並沒有因此慌了神,依舊保持著清醒——這仗能不打自然是不打最好,能遲一些打,自然是遲一些打更有利。
    追擊而來的順軍的騎兵精銳,戰鬥力一定非比尋常,裝備也絕對不差,這絕不是龐侖臨時收攏來的那些潰兵可比的,這是能不打就不打的原因。
    但問題是騎兵的持久力並不強,若是順軍不顧一切追擊而來,必定人倦馬疲。而他的兵馬乘船南下,若是獲得了兵甲裝備之後,以逸待勞,並非不能一戰。
    因此,周世顯如今要做的,首先就是安撫躁動的麾下兵馬,他作為整支車隊的主心骨,這個時候的表現會直接影響全軍的士氣。
    而周世顯在麵對危機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從容不迫,鎮定自若,指揮有序,再一次給了這支“南逃兵馬”打了一針強心劑。
    “聽駙馬的指揮,跟著駙馬走,是絕對不會有錯的!”慢慢的,這成了整個車隊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共識。
    安撫了士氣之後,便是組織士兵輪流劃船,加快行船的速度,盡可能和順軍拉開距離,能逃脫追擊最好,逃不了,就轉過頭來,給順軍一個大大的驚喜。
    而這些士兵皆是訓練有素的老兵,這些日子又吃飽喝足了,整齊劃一用力劃船自然不難。
    緊趕慢趕之下,在這日亥時一刻,周世顯的船隊終於抵達了德州,並連夜入城,著手部署防禦,薛老二和張洪則早一步率軍進城,控製住了這座運河上的重要城鎮。
    德州是山東進入北直隸的水陸樞紐,南方的漕糧,商賈,貨物,還有官員學子進京,基本上都要經過此城。
    因此,德州城也在一次次擴建的修繕之中,從明初的一個普通衛城,變得高大堅固,成為了“神京門戶”,城中儲備物資的倉庫更是數不勝數。
    但此時,城中的明廷官吏早已經逃散一空,便是百姓也已經十不存五了,偌大的城池被一群霸占了府衙倉庫,控製了其中的糧食和兵甲的衙役,勾結百餘各青皮混混趁亂控製了起來。
    順軍東征以來,聽到風聲的山東各州府明廷官吏或者選擇觀望,或者拖家帶口,收拾金銀細軟之後,直接南逃,隻有少數還在堅守。
    山東雖然還沒有順軍的兵馬進入,但早已經大亂,不僅僅是許多文官跑了,便是原本應該抵禦順軍的軍隊,大半也已經沒了蹤影。
    而當薛老二和張洪領兵進城的時候,便遭到了那群衙役和青皮混混的阻撓。
    這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七八個衙役帶著二三十個青皮混混手持刀槍,身披盔甲,甚至還有人張弓搭箭,以“時局混亂,城中宵禁,又無度牒”為由,根本不打算讓這群來曆不明的騎兵進城。
    畢竟,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放明軍進城了,他們如何繼續在城中稱王稱霸?而且,以明軍的德性,進了城之後,恐怕他們也要被黑吃黑,給滅了。
    隻是,這些人根本沒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薛老二和張洪一看前來阻攔他的一個衙役隻穿了一件棉甲,頭盔都沒戴,便知道這些人是什麽水平了。
    就張洪那個暴脾氣,周世顯又不在這裏,他能忍?
    而事實也正如他們所料,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城門的這幾十個衙役青皮,便被擊敗了。
    然後,城中的那些衙役青皮們,也在還沒弄清楚情況的時候,或者被俘虜,或者被斬殺,比呂家寨的寨丁表現得還要差得多。
    畢竟,他們也就能欺負一下百姓而已。
    而如此實力懸殊,再加上城中百姓早已經因為這些人的欺壓,民怨沸騰,此時看到全副武裝,秋毫無犯的明軍進城,雖然依舊害怕,說不上支持,但同樣沒有任何阻撓襲擾的做法。
    薛老二和張洪派兵接管了幾個城門,又控製了府衙之後,隨即按照周世顯吩咐的,先在縣衙張榜,召集城中的富商大戶,約法三章。然後,借著這些人的影響,主持開倉濟民,發放糧食。
    不過,因為那些衙役青皮這些日子做的惡太多,甚至不等周世顯進城,薛老二和張洪便替天行道,將俘虜的衙役青皮中的十一個小頭目全部斬殺,以平民憤了。
    而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手段不可謂不高明,也不可謂不有效。
    不到兩個時辰,等到周世顯入城的時候,護駕大軍已經獲得了城中百姓的完全支持,薛老二和張洪也早已經在當地人的引導和配合之下,控製了全城。
    但在穀可成和郝搖旗不惜馬力的追擊之下,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距離德州,也僅剩不到二十裏了,麾下的三千騎兵,跟上的還足足有兩千之眾。
    兩千騎兵,六千戰馬,兩萬多隻馬蹄,如同密集的雨點敲打在地麵,轟隆作響,黃塵滾滾而來,洶湧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