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兵甲已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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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清之鐵血駙馬!
不到兩天時間,三千騎兵追擊了二百多裏,還能有兩千成建製地跟上了。如此兵馬,在這個時代,絕對稱得上是精銳了。
更不用說,這其中還有不少是因為穀可成和郝搖旗臨機決斷,下令一部分騎兵讓出戰馬,造成的主動掉隊。
不過,穀可成和郝搖旗跟上是跟上了,但麾下騎兵經過數日奔馳,戰鬥力還能保持多少成,就難說了。
他們在確定了追擊的明軍已經悉數躲進了德州城之後,便在城北大約十五裏的地方安營紮寨,打算休整一夜之後,再作打算。
這倒不是穀可成和郝搖旗就此鬆懈了,而是周世顯的部署,使得他們除此之外,一時根本就是別無選擇。
一來,周世顯占據了德州城,而穀可成和郝搖旗帶來的都是騎兵,並沒有攻城的能力。不過,他們兩個都信心十足,認為城中的明軍必不敢出城野戰。
二來,在穀可成和郝搖旗看來,明軍竄入德州城,根本就是自尋死路,看起來是能憑城據守,但隻要他們身後的援軍一到,這些明軍便再也跑不了了。
畢竟,京城城破之後,整個北方,根本不會再有能和順軍一戰的明廷兵馬,孤立無援之下,固守城池根本毫無意義。
至於明軍會不會連夜逃跑,穀可成和郝搖旗更加求之不得了。
因為明軍入城,如今兩軍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十五裏。如此距離之下,舟船根本比不上騎兵,沒一會就能追上。
換言之,穀可成和郝搖旗這兩個戰場老將一番分析之後,都同時的得出了結論——以馬對舟,此戰,優勢在我。
而此時,德州城內,在當地人的引導之下,周世顯親自帶著祝茂臻等人打開了府衙的倉庫,果然在裏麵找到了大軍急需的兵甲火器,還有糧草馬料。
至於原本還應該躺在倉庫裏的十數萬兩白銀,在城中漕運倉庫,城防守備,縣衙三班六房等各式官員逃離的時候,便已經被全部瓜分完了,一個銅板都沒剩下。
德州在永樂年間,便每年承載著四百萬石的漕糧運輸,單單是這一項,朝中地方,就不知道有多少利益糾纏了。
東虜肆虐遼東,特別是北方各省民亂之後,明廷開支日大,南直隸,浙江等地的財貨北輸更甚,德州的地理位置也更顯重要,同時也積累了更多的財富。
隻可惜,周世顯來晚了一步,城中的富商大戶大多已經逃難,官員更是不見蹤影,好端端的一大筆軍費,就這樣沒了。
不過,從某個角度來說,若不是這些府庫被那些衙役青皮控製了起來,或許其中的東西早就已經被城中的百姓搶奪一空了。
當然,也正是憑借著府庫裏麵的刀槍盔甲,以及倉庫裏的糧食,那些衙役才擁有了招募青皮混混,控製全城百姓的資本。
但當有一支更加強大的力量介入的時候,局勢隨時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個小小的德州是如此,偌大的華夏是如此,前者是衙役青皮,後者是李自成,再後者是韃清,他們都將被原本或輕視,或忽視的力量,擊敗摧毀。
不等祝茂臻帶人計算府庫裏的物資有多少,周世顯便已經安排各部兵馬輪番來取裝備了,不到一個時辰,兩千兵馬基本上都完成了換裝。
德州府衙的倉庫裏,僅僅是質量上乘的各式火槍,便有三百多支,不過都是鳥銃。步弓有一百多張,騎弓近兩百張,各式盔甲兩千七百多副,其中還有一百五十多件製作精良的鱗甲。
除此之外,刀槍箭矢,鉛彈火藥也同樣不缺,裝備一千五百士兵,根本就是綽綽有餘。
這些原本都是應該北輸京營的武器裝備,如今都滯留在了德州。
當然,若非被層層盤剝,德州武備庫裏的武器數目應該更大才對,也不應該有什麽質量上乘,不堪一用之說。
不過,周世顯如今也顧不得武備庫中堆積的,遠超可用兵甲數倍的那些濫竽充數之物了。明廷的腐朽,他早已經有所體會。
各部將士很快便都換上了嶄新的甲胄兵器,軍容軍貌更是煥然一新,在周世顯的簡單檢閱之後,除了上城值守的士兵之外,其餘的人馬都集中在了府衙大院,開始短暫的休整。
而周世顯則是召集各部將領,開始部署他的反擊計劃。
穀可成和郝搖旗想的都沒錯,甚至可以說是一語中的,直擊要害。但他們都忽略了一點——周世顯可不會被動挨打,他如今完全有了反擊的能力。
其實,如果德州城內沒有充足的兵甲,周世顯根本不會在德州停留,薛老二和張洪率先出擊,便是為了弄清楚德州城內的武備。
當然,周世顯還是便會留下一部人馬占據德州,虛張聲勢,然後自己悄悄帶著崇禎皇帝繼續南下了。
畢竟已經到了山東,便是隻有五六百護駕兵馬,也已經夠了。而德州城內的守軍隻要守住一天一夜,順軍便不可能再追得上。
但這也有很大的風險,作為棄子的德州守軍,也就是孫虎,翁大傑,孔濤等人,極有可能直接投降順軍。
這也是周世顯為什麽在現如今,順軍隨時可能追上的情況下,也沒有輕易采取這個看起來更加萬無一失的計策,而選擇全軍守城了。
不同的局勢不同的決策,能夠敏銳察覺到機會,準確,及時做出判斷,既看到好處,也看到隱患,以及膽識和勇氣,這些軍旅生涯給周世顯的鍛煉,便是他勝過其他人的地方。
“京城追擊而來的順軍,現在情況如何?”周世顯看向吳興業,一如既往麵色平靜地問道。
“順軍現在已經在城北安營紮寨了,戰馬都放到了河邊喝水,看起來是打算休整一夜之後再行動。”吳興業頓了頓,又接著說道
“這支順軍人數在兩千左右,都是騎兵,基本上一人三馬,認旗分別是穀和郝,絕對是順軍精騎,戰力不容小覷。”
“他娘的,這些流寇也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裏了。”張洪聽罷,憤憤道。若不是周世顯就在這裏,他恐怕已經要一邊罵一邊捶桌子了。
“穀可成和郝搖旗,看來李自成是猜到了聖上就在咱們的隊伍裏啊!”周世顯說著,臉上反而露出了微笑。
有些事情,沒發生的時候最擔心,發生了反而並不覺得有什麽,還一身輕鬆。
“若是如此,追擊而來的順軍絕對不可能隻有兩千騎兵,主力極有可能明後兩天就能到。”李邦華聞言,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穀可成和郝搖旗都是賊兵悍將,駙馬,為了穩妥起見,聖駕不可留在德州過夜,否則等闖賊主力一到,咱們恐怕就是插翅也難逃了!”
周世顯並沒有和李邦華這些文臣,甚至便是麾下的將領,也沒有說過他的反擊計劃,畢竟這看起來似乎過於冒險,過於不可思議了。
但也正是如此,這樣的反擊才是充滿力量的,才能給追擊而來的精銳順軍重重一擊,甚至是直接打垮,斷了他們繼續追擊的心思。
李邦華此話一出,其餘諸將雖然沒有表態,但周世顯一看便知,他們都隻是礙於自己的態度,正在觀望。
不過,這也說明了周世顯這段時間的努力,取得了顯而易見的成效,他現在已經真正成為了整個護駕車隊中,最權威的的存在。
一支時時刻刻處於險境之中的隊伍,需要這樣的一個權威,在需要決策的時候力排眾議。
很多時候,比錯誤的決策更可怕的,是沒有決策。
“孟翁莫急。”周世顯環視一圈,然後收回目光,又說道“穀可成和郝搖旗確實都是順軍中的悍將,能一人三馬,所領的兩千騎兵,也絕對都是精銳。”
周世顯說話間,一陣冷風吹入縣衙大堂,一旁正在燃燒的幾排燭火紛紛倒向一邊,不少都差點被吹滅了,大堂之內也因此忽然一暗,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
“但我問諸位。”周世顯話鋒一轉,又厲聲道
“京城到德州,超過五百裏,青縣到德州,也不止兩百裏,順軍一路追擊而來,還有多少能戰之兵?便是能戰,又還剩多少戰力?
而且,事到如今,咱們真的還有機會走嗎?據城而守暫且不行,平地野戰,又如何能敵?百裏之內,無論舟船奔馬,恐怕都難以擺脫這些順軍吧!
我又如何不知道,可以留下兵馬阻擊,掩護聖上撤離,可是要留誰?又能擋多久?難不成穀可成和郝搖旗就不會分兵嗎?”
周世顯直接把各種可能一口氣說完了,諸將和李邦華一樣,一時麵麵相覷,無言以對,若是如此,豈不是隻能等死了?
“駙馬,末將願領兵夜襲闖賊大營,為駙馬拖延時間。”張洪忽然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出言道。
而張洪既然已經率先表了忠心,薛老二,王朝東,吳興業,孫虎,翁大傑,孔濤這些人自然也不會落下,一個個都瞬間大義凜然了起來。
夜襲順軍大營在周世顯看來是破敵之策,但是在他們看來,就是和送死無異了。
當然,他們作為京營精銳,也沒有那麽不堪,無非是同歸於盡罷了。
畢竟前者是舉全軍之力,後者是部分兵馬用命拖住順軍。
順軍雖然會分兵,但是在被偷襲的時候,可就來不及分兵了。但問題是兩軍實力差距“肉眼可見”,便是偷襲,或許也不能有多大成效。
這是周世顯麵前,諸將心中的最真實想法。
明軍敗得太多了,軍心士氣早已經被打沒,周世顯想要重建,並不容易。除了打一場大大的勝仗,別無他法。
“不,現如今兵甲已齊,咱們一路乘船,又是以逸待勞,自當主動出擊,而不應該如此被動。”周世顯看著麵前請命的諸將,語氣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