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窘迫的家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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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途如此多嬌,有點費腰!
嚴良的記憶十分單調。
從記事起,隻有小時候跟爺爺一起玩石頭的時候很快樂,爺爺還給了他一本書,那是嚴家曆代人積累相玉經驗,撰寫成的《相玉經》。
裏麵記錄了嚴家相玉大師的絕活,一種玄妙的相術,“雲之相”。這種相術可以準確地分析一塊翠玉原石,裏麵玉質的好壞,肉質的分布,裂紋的滲透等等。
一塊皮殼包裹的翠玉原石,就如同雲霧遮擋的山中美景,雲之相,就是教你如何撥開雲霧見真相。
嚴家人正是靠著這種獨特的相術,在群雄爭霸的玉石界一路披荊斬棘,登頂俯瞰。
書寫得很深奧晦澀,一般人根本看不懂。但他天生對玉石就有著敏銳的感知,書裏那些複雜的文字,他稍稍看過一遍,那些文字符號就像發光的蝌蚪一樣,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裏。
他很感興趣,他想學,但爹娘不允,他們逼他學四書五經,準備將來考科舉。另外逼他習武強身,如果文舉走不通,走武舉也行。
在這個時代,社會階級有著明確的劃分。文、武、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最是低下。從商者不得為官,不得從軍。
他很聰明,他不是真的學不會那些八股文章,不是真的學不會那些功夫招式,但他很抗拒,他喜歡鑽研《相玉經》,喜歡擺弄石頭,希望將來能繼承祖業,做一個商人。
但全家都不同意,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甚至每次想要反駁,嚴老夫人就會對他厲聲斥責。
“從商永遠都是輕賤下民!從文從武才能改變嚴家的命運!”這是他從小到大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這小子活得可真夠悲催……”
“《相玉經》?雲之相?有意思……這麽好的書,怎麽後來失傳了?我都沒見過……”
能學會雲之相這種玄妙相術的,在嚴家祖上也隻有寥寥幾人,而且當他們真正掌握其中的奧妙時,都已經是遲暮之年。
原因無他,要掌握這種相術,除了極高的悟性,還需要極為豐富的實操經驗。
這一世的嚴良悟性絕佳,理論紮實,但被整天關在書房裏,幾乎沒有任何實操經驗。而上一世的他,乃是極為成功的玉石商人,看過的石頭數不勝數,經驗豐富得不要不要的。
二者一結合,一個字,完美……
“有這麽神奇的相術,等同於有取之不盡的財富,老太婆居然不讓學?腦子長痔瘡了吧……”
其實他不是真的考不上秀才,他隻是不想考,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他每日生活在壓抑和自閉中,房間裏堆滿了四書五經,唯一的樂趣,那本《相玉經》,前幾天也被母親發現並收走,此刻正擺在母親手邊的桌上。
這麽多年,除了林妙妙偶爾來陪他說說話,他整日與詩書相伴。他的生活昏暗一片,以至於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所以對家裏大大小小,裏裏外外的事,幾乎一無所知。
兩年前,三個老婆陸續嫁進門,他機械式地完成了儀式,然後就回書房繼續看書去了,沒人讓他去洞房,他自己也一點沒那心思。
“日了……還是個性冷淡……也好,三個老婆也是雛,嘿嘿,等我挨個來推倒……”
到這裏,所有的記憶基本已融合完畢,所有周圍的人物也記在了心裏,摒除雜念,心神合一。沒過一會,他緩緩睜開了那雙賊眼……
此刻,廳堂裏坐著不少人,上位坐著嚴老夫人,一臉嚴肅,帶著怒氣。對麵坐著二娘和三娘,還有家族裏的一些叔伯長輩。
朝左一看,是一個明眸皓齒,眼角含淚的小姑娘,圓圓的小臉蛋,十分可愛。十六歲的豆蔻年華,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她自然就是林妙妙。
朝右一看,是一個衣著端莊,嬌媚動人的年輕姑娘,跟他同歲,正是大少奶奶柳香芸。
“哇……我這大老婆真是美得冒泡啊……算了,今天先推小蘿莉,跟她熟一點……”想到這,他轉過身,偷偷伸手勾住了林妙妙的小手,細嫩光滑,柔若無骨,一下就愛不釋手了。
“嗯?”林妙妙十分詫異,朝他望來,一雙明媚的大眼瞪得老大,“良哥哥,你怎麽了?”她小聲問道。
“沒啥,我好的很,別擔心,裝病而已。”他小聲說了一句。
“真的?你真的沒事啦?我剛剛給你把脈,你的脈相還很亂呢。”林妙妙趕忙又替他把了把脈,見脈相果真已經恢複平穩,不禁大感神奇,露出了笑臉。
“妙妙!”老夫人大喝一聲,斥責道,“你還在那跟他嬉皮笑臉!這些年讓你少去打擾他看書,你還總是偷偷跑過去!他此次落榜,你就不知道反省自己麽!”
“母親,我……我錯了……”妙妙眼睛裏又湧出淚水。
柳香芸側目望來,見嚴良拉著妙妙的手,臉上掛著絲絲壞笑,頓時也是眉頭一皺,“這人怎麽了?剛剛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會……居然拉妙妙的手?”
嚴良最見不得小蘿莉哭,正要安慰兩句,老夫人突然把手邊那本《相玉經》給狠狠摔在了地上。
“嚴良!讓你專心讀書做學問,你居然偷懶看這些亂七八糟的閑書!此次之所以落榜,就是因為你不夠專心!你太讓為娘失望了!”
“專心個毛啊,我壓根不喜歡……”
他正要反駁,這時,一個家丁匆匆奔進廳中,小聲稟道“老夫人,劉老爺他們……已在門外等了多時了。”
老夫人仰頭一歎,擺了擺手,將家丁打發出去。大廳裏沉默許久,她看向妙妙身旁的幾人,頗有些難以啟齒道“兩位親家,此次能否……再請你們幫幫忙?”
妙妙身邊坐著兩人,正是嚴良的兩位嶽父。高高瘦瘦的那個,是柳香芸的父親,柳公明,矮矮胖胖的那個,是林妙妙的父親,林嶽。
在柳公明身邊還站著一人,是個年輕俊朗的小夥子,乃是柳香芸的弟弟柳舟。
兩位嶽父都是一臉難色,最近這兩年他們已經多次接濟嚴家,算是仁義了。不像對麵那些嚴家的叔伯長輩,宗族外戚,他們可是一次都沒伸出援手。
人情冷暖就是這樣,他們今天之所以願意來,也是想看看嚴良能否考中秀才,若真中了,他們或許還出點人情,也為後麵攀關係留條路。
嚴老爺在世時,可是花了大代價,給嚴良在政界鋪路,打點關係,隻要他能取得功名,後麵說不定就能平步青雲。但是,他沒中,所以他們全都不說話。
劉老爺那些人是債主,也算仁義了,欠了這麽久的錢,也沒來催沒來鬧。嚴老夫人一句,“我兒馬上就要考試,你們等他考完再來,不要打擾到他。”劉老爺幾人就老老實實等到了今天。
老夫人出身官宦,知禮儀,要體麵,有錢給絕不會賴,實在是沒有辦法。但她知道,今天無論如何應該給劉老爺他們一個交代。
在她手邊的桌子上,此刻還擺著一張房契,那是嚴家僅剩的那間玉石鋪子的房契,是家裏幾十口人,唯一的收入來源。
她心裏有萬分不甘與不舍,除了這間祖宅,那間鋪子是嚴老爺留下的唯一的東西了。
見兩位親家遲遲不開口說話,她眼睛裏湧出淚光,喃喃心道,“老爺,我終究還是守不住你留下的這點產業……”
“爹,你幫幫我們,再幫我們這一回。”林妙妙哭著對父親小聲哀求道。
林嶽就這麽一個女兒,家產遲早是她的,不是他舍不得援手,而是嚴良這小子,實在是叫他看不到出路。整天讀死書,要啥啥不行,說他是書呆子都是侮辱書呆子。
“妙妙這樣跟著他,將來的日子……可怎麽過呀?這嚴老太婆又是個刻薄之人,時常對妙妙大吼大叫,這小子從來都不知道護著妙妙一點。
唉……當年上了老嚴的鬼當!就不該收他的彩禮,害了妙妙啊……真若不行,幹脆把妙妙接回去算了,反正她還是黃花閨女……”
可看著女兒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他心頭又一軟,“唉……這丫頭,怎就偏偏喜歡這小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一無是處。”
猶豫一會,輕歎著道“好吧,親家母,我再支持你們一次,隻是今後……”後麵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但其中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