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浪子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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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途如此多嬌,有點費腰!
得知喜訊,大半個青州城的人都趕來嚴府賀喜,上到刺史趙文泰,下到街邊的販夫走卒,嚴府中熱鬧得不行。
嚴家的一群親家更是不用說,一大群丈人丈母娘大舅子小舅子叫嚴良忙得是頭暈眼花。
入夜,府中終於安靜了下來。後院的閣樓上,柳家大夫人,也就是香芸的娘,還有香芸的幾個妹妹,聚在她房裏,陪她聊天說笑,噓寒問暖。
嚴良則待在徐紅英房裏,側身靠在床頭,滿目柔光地看著身旁靜靜哺乳的母子二人。
“姐姐,苦了你了……”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忍不住輕喚一句。
徐紅英無聲一笑,微微搖頭,眼眸中閃動著晶瑩之色。
嚴良看得心頭一緊,躺下來定定地看著她,見她眼中的淚水越聚越多,最終化作一股清流淌下,隱隱約約,明白了她此刻心中所想。
養子方知父母恩……
恰好此時,柳夫人她們一群人探望完香芸,正要離去。路過房門外,一陣歡快的說笑聲隱隱傳入房中。
徐紅英聽得心有感觸,眼淚更是簌簌不止。嚴良看得心疼不已,替她抹了抹眼淚,在她額前深深一吻,柔聲道“姐姐,好生休養,明日我去一趟平江府,事情都交給我吧。”
“嗯,相公……”徐紅英淚眼含笑,柔情四溢,張開手臂跟他緊緊擁在一起……
次日一早,嚴良叫上葉離秋歐陽倩,帶著二牛等一眾護衛坐車前往平江府。
“二牛,我那賭鬼小舅子現在怎樣了?家產都敗光了沒?”路上,嚴良掀開車簾,對騎馬走在一旁的二牛隨口問道。
“正如少爺所想,上個月就敗光了,現在跟二老一起借宿城隍廟,吃了上頓沒下頓,估摸著餓了得有好幾天了。”二牛笑著應道。
“現在還賭麽?”
“賭個啥呀,除了一身破舊衣衫還有一屁股欠債,他已經一無所有,那些賭桌上的搭子也沒人搭理他了。”
“二老情況如何?”
“哎喲,可慘了,老爺子整日捶胸頓足,老夫人整日以淚洗麵,二人就快上街乞討了。”
“你們沒出手幫幫他們?”
“您不是交待了讓我們別管麽,嘿嘿,我們自然得留足機會,讓他們好生反省。”
“你覺得他們反省到位了麽?”
“二老現在是腸子都悔青了,不過那徐少爺嘛,估計還差點,他前陣子還想著找人借錢翻本呢。”
“哼,狗改不了吃屎。平日跟他賭錢的那幫人,底細都摸清沒有?”
“摸清了,就是城裏的一幫小混混,還有幾個小老板,跟咱們商會多有往來。您若想收拾他們,一句話的事。”
“收拾了幹嘛,願賭服輸,那小子自己太蠢,怪得了誰。”嚴良想了想,又道,“回頭跟那幫人打個招呼,過去的事我不追究,以後嘛……”
“明白,少爺放心好了,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
城隍廟,入夜,漫天飛雪。
徐斌鼻青臉腫地坐在火堆旁,啃著半塊沾了灰的白麵饅頭,邊啃邊流淚。想他徐大少爺曾經錦衣玉食,日子過得何等逍遙,現在卻淪落到這等地步,想一想都像是做夢一樣。
徐老夫人坐在一旁,啃著另外半塊饅頭,口中還不停地咳嗽,臉色很是難看。兩日前,她染上風寒,連飯都沒得吃,自是更加沒錢看病了。
徐老爺整個人看著老了一圈,滿身頹廢,家境破敗至此,他也是心力交瘁,悔不當初。
“原本多好的一個家呀……”想到此處,忍不住朝兒子看了一眼,心裏止不住地歎息,“孽子,孽子啊……上輩子造的孽呀……”
徐夫人向來溺愛兒子,此刻卻也是越想越氣,忍不住老眼含淚道“斌兒,你若不想著翻本,拿著賣宅子的那筆錢,咱們……咱們怎也不至於如此啊……”話未說完,已是老淚縱橫。
“娘,我也不想啊,可我就是不甘心,咱們那麽大的家業,我……我也想著重振家業啊……”徐斌囁喏不已,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饅頭上,嚐一口,味道是那樣苦澀。
這時,幾個流裏流氣的混混晃晃悠悠地走進了廟裏,看向圍坐在火堆旁的三人,領頭的混混戲謔笑道“喲,徐公子,在這躲著呢,跟城隍爺做鄰居,過得不錯嘛。”
徐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趕忙起身道“你們……想幹嘛?”二老也急忙攙扶著站起,顯得不知所措。
“幹嘛?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說我們想幹嘛?”混混語氣轉冷,其中兩人還晃了晃手中的短刀木棍。
“我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能否……能否寬限幾日?”徐斌緊張地直打哆嗦。
“我們都寬限你多久了?今日若是拿不出錢來,哼哼!”說話間,幾個混混已上前將徐斌圍了起來。
“你們……你們不要這樣!不要傷了我兒!”老夫人慌得不行,一開口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徐老爺滿心無助,一時間隻覺天昏地暗。
“我真的拿不出錢來,求你們放過我吧,我家都成這樣了,求你們別再苦苦相逼啦!”徐斌驀然崩潰大哭起來。
“哼!苦苦相逼?當初可是你自己厚著臉皮來借錢,來翻本的,誰逼你了?自己做錯了事,自然要承擔後果!”
領頭的混混一揮手,幾人頓時一擁而上,將徐斌按倒在地,扣住手腳,叫他動彈不得。二老大驚失色,想上前幫忙,卻被兩個混混攔住。
領頭的混混抽出一把短刀,獰笑著走到徐斌跟前,嘿嘿道“道上的規矩你也知道,欠債不還,手腳來抵。今日剁你一隻手,過陣子再還不上錢,哼哼,下半輩子你怕是隻能做個烏龜在地上爬了!”
“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徐斌淒厲嘶嚎,卻是毫無用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短刀閃著寒光,飛快落下!
這一刻,他隻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二老聲嘶力竭,差點昏死過去。
“吭!”
短刀應聲落地,卻是落在離徐斌手掌寸許之外。徐斌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冷汗涔涔。
這時,嚴良幾人走了進來,混混一見,連忙退到一旁,不住地點頭哈腰。
嚴良擺了擺手,淡淡道“往事一筆勾銷,今後這家夥再找你們借錢賭錢,給我見一次揍一次!”
“得嘞!您就放心吧!”混混們恭聲應諾,隨後紛紛離去。
看著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徐斌,還有驚魂未定的二老,嚴良無奈歎了口氣,不耐道“走吧,還賴在這幹嘛,真想跟城隍爺做鄰居啊?”
徐斌如蒙大赦,趕忙爬起身,摻著二老跟在了後麵。
“老大不小個人,混成這幅死樣,你怎麽有臉?”路上,嚴良回頭瞪了徐斌一眼,冷聲罵道。
徐斌哪敢接話,唯唯諾諾低下頭去。
“我隻問你一遍,今後還賭麽?”
“不……不賭了,永遠……不賭了……”徐斌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嚴良稍覺欣慰,語氣緩和了一點,“你家原來就有酒樓生意,今後留在蘭月酒樓踏實做事,不會虧待你。我南興商會用人不避親疏,平等相待,別給你姐丟人,聽見沒有!”
“聽見了。”這一刻,徐斌仿佛重獲新生,從無盡的黑暗,踏入黎明,眼中淚流如注,囁喏道,“多謝……姐夫……”
二老也是老淚縱橫,寬慰不已。
嚴良淡然道“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姐。這麽多年,她心裏一直惦記著你們,若非看她麵子,我才懶得搭理你。”
想到當初對女兒的刻薄之態,二老皆是羞愧難當,悔恨不已。老夫人抹了抹眼淚,小聲問道“紅英……生了沒?可還安好?”
“昨日分娩,母子平安,明日跟我一起回青州看看她吧。”嚴良釋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