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讓一切隨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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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間裏不可能安裝監控,警方隻能調取走廊通道上的視像資料,但是案發時間正是人|流高峰期,嫌疑對象需要一個個進行排查,這中間要花去很多功夫。而最麻煩的事,受害人精神狀態極不穩定,完全沒辦法錄口供。
    丁漠染手腳上的都是外傷,清理好傷口包紮妥當,好好養著就成,可是心理上的創傷就很難說了。雖然嚴笑不太樂意,卻還是狠下心來簽字讓丁漠染住進了icu病房。他對外傷處理經驗有限,隻能暫時依靠專業人員照顧。
    嚴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他不能問。丁漠染的心,似乎脆弱得隻剩下一層薄膜,稍稍一戳,就能血花四濺。
    她變得很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乖,讓她吃就吃,讓她睡就睡,隻是長久地沉默自閉,不言不語。不管他說什麽,她都隻是靜靜地坐著,不敢麵對他,甚至不敢看到任何人的臉,陌生人從門口路過,都能驚嚇到她,令她抱著枕頭,扭頭轉向一邊。她好像變得很害怕與人類相處。
    就像受盡虐待的流浪貓,滿心都是戒備,一點也不懂得親近。
    就連嚴笑也不肯麵對。
    嚴笑每天公司和醫院兩頭跑,忙得心力交瘁,公司那邊,他要麵對新產品發布會,醫院這邊,他還要麵對兩個超級麻煩的病人。兩個病人,一個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另一個整天嘰嘰歪歪說個不停,然而更令嚴笑頭痛的是,他在醫院走廊上還遇到了第三個麻煩病人——曾靜儀。
    曾靜儀那天被他在停車場推得摔了一跤,當時被氣得不行,便決心和奧逸國際死磕,她假裝受傷住進醫院,又召開了記者招待會。
    一時間,奧逸國際總裁出手傷人的新聞鋪天蓋地,奧逸國際的股票也連續跌了近一周。
    隻可惜,嚴總焦頭爛額地,根本應接不暇,至於外邊的新聞怎麽說,他完全看不見。遊戲玩家不會在乎遊戲公司的老總是不是喜歡打女人,是不是沒有肚量,他們隻在乎遊戲的情節好不好,人設是否漂亮,配樂是否高大上,操作性強不強……就像許多電視劇的觀眾,根本不在乎劇本是不是抄襲,情節是不是不合邏輯,反正隻要有喜歡的藝人出演,就是世上最大的滿足。
    曾靜儀以美女編劇自居,總是想著要搞個大新聞出來,可是大新聞搞出來了,當事人卻看不見。
    醫院真是個偶遇的好地方,曾靜儀也沒想到嚴笑會出現在這裏,起先,她還以為嚴笑是來向自己道歉的,沒想到嚴笑看見她,隻點了個頭,就轉進了另一間病房。曾靜儀站在病房門口,再次看見了站在嚴笑身邊的女人。
    隻是那個女人,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還瘦,而且雙眼無神,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根據編劇狗血法則,曾靜儀很容易就想到了流產,男人有外遇,割脈自殺等字眼。畢竟,嚴笑是那麽有魅力,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氣,是娛樂圈當紅炸子雞們用盡全力也模仿不出來的,他不用笑,就很邪魅,他抬一抬眼,就能看見一絲溫柔,不管曾靜儀在嘴上怎麽詆毀,心卻仍舊不由自主地圍著嚴笑轉悠。可是嚴笑看人的眼光卻不怎麽好,他那樣高貴的人,怎麽就選了這麽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做伴?
    誰也挽救不了曾編劇想搞大新聞的心。
    一時間,醫院附近來了很多狗仔隊,他們帶著各種設備,竭盡所能地埋伏在周邊,等待著獵物的出現,然而他們卻沒拍到曾靜儀想拍的東西。
    娛記們大多不認識嚴笑這號人,隻能根據曾靜儀的描述作判斷。
    據曾編劇描述,嚴總是喜歡穿三宅一生,戴黑框眼鏡,開奔馳sl400的文藝男青年,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嚴笑這段時間一邊照顧兩個病人,一邊還在忙著上班,而且家裏最重的要管家也進了醫院,家務無人處理,他就連家也懶得回了。
    對於換洗的衣服,嚴總並沒有曾靜儀想象中的那麽講究,為了免去洗衣服的麻煩,他在街邊的優衣庫買了二十多件基本款的t恤,一天一件這麽換,完全與文藝風不沾邊,他頭發長長了一些,騰不出時間理發,也就幹脆省掉了抹發蠟的功夫,碎發蓋下來,變成了厚厚的劉海,整個人頓時小了好幾歲,他整天在醫院裏走來走去,別人卻都以為他隻是個普通的大學生來給女朋友送飯。
    少量的照片和新聞流了出去,焦點全都落在了曾靜儀自己身上,不管新聞報道怎麽強調奧逸國際的老總與金牌編劇在醫院私會,照片上都顯示為曾編劇老牛吃嫩草,搞上了某草雞大學的大學生。就算她和嚴總同框,也說明不了什麽。即使嚴總不剃胡子滿臉滄桑,也顯得比她幼|齒許多,與她與生俱來的熟女風,全然不搭調。
    隻有公司的幾個鐵杆粉絲對著照片唏噓不已,大家對嚴笑的私生活並不怎麽了解,但曾靜儀對嚴笑的企圖那麽明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
    照片上顯示出來的偶遇,在黃小天等人眼中,確實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原來嚴總也是有弱點的,他為了劇本,真的向靜儀姐低頭了。
    眾人感動又感慨,心痛又佩服,為了報答老板的犧牲,他們主動加了一周班,嚴笑肩上的擔子,一下子就輕了不少。
    人們隻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所以每個人都在捕風捉影,去腦補或者編造一些奇形怪狀的故事來滿足自己。大家要的並不是真相,而是談資。
    像嚴笑這樣深入簡出的人,就像是掉進了湖心的小石子,翻不出什麽波瀾,不管外麵的人怎麽說,他每天還是兩點一線,公司——醫院。為了看著丁漠染,他幾乎住在了醫院裏。
    病房裏十分安靜,配上丁漠染這樣安靜的影子,幾乎逼得人窒息。
    嚴笑每次進門,丁漠染的第一反應就是往衛生間裏躲,他走過去哄她,她卻死活不肯出去,反而笨手笨腳地要關門,兩人拉鋸對抗,直到她服軟,直到他把人連拖帶拽地拎出來。
    隻有抱著她的時候,她才會老實一點。
    有些習慣是不會變的,比如,她還是喜歡他在上麵壓著,她像是一直躲躲閃閃的螃蟹,拚了老命也要擠進石縫裏,而他,就是屬於她的石頭。
    久而久之,住在另一間特護病房的曾靜儀就聽到了這樣的流言——
    “真是想不到呢?住在七號病房的個女孩,居然交了這樣一個男朋友,她都病成那樣了,晚上還……還做那種事……”
    “你說的是那個姓丁的女生嗎?是啊,我也看到了,沒想到她男朋友長得一表人才,卻是個沒人性的,上次我巡房的時候也看到了,他趴在病人上麵,嘖嘖嘖……那畫麵……”
    “他那是憋久了吧?男人對這方麵沒有自製的,跟公狗沒區別,反正那女生的外傷也好了,再說,她不是也沒反抗麽?”
    “是不反抗,還是不敢反抗?我猜啊,那女生的身傷都是他弄出來的,裝成二十四孝的樣子,卻一肚子髒水,喂,你看過那個劇沒?馮真演的《別跟陌生人說話》,那裏邊的男主可不就是這樣嗎?嘴上說著喜歡,其實不過是占有欲使然,一言不和就打老婆,打完又去秀恩愛。”
    “是啊,我想起來,噫……好可怕!”
    她們說的,是嚴笑?
    曾靜儀想起了第一次在嚴笑家裏見到丁漠染的情形,那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臉也腫著,難道真是像她想象的那樣,是因為遭人虐|待?關於嚴總的性|癖好,她不是沒有猜想過,但她又自忖為編劇式幻想,推翻了自己的臆斷,說白了還是那句話,她喜歡嚴笑,源於他本身的氣質和皮相,就算他有虐待枕邊人的惡習,她也隻會推定為身份位置不同。
    在她心中,自己是高貴的仙女,丁漠染,頂多是個不要臉的性|工作者。
    然而,經過近一個月的觀察,她終於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嚴笑是真的喜歡丁漠染,哪怕隻是在肉|體上的喜歡。
    占有,就要打上自己的標簽,嚴笑這副樣子,怕是很長時間都不會厭倦了。
    想象嚴笑夜裏對病人施暴的情景,曾靜儀頭一次覺得自己跟奧逸解約是正確的,她應該是時候走下一步棋了。
    在嚴笑與丁漠染的拉鋸戰裏,有一個人悄悄地退了場,曾靜儀撤銷了起訴,叫助理前來辦理了出院手續。奧逸國際總裁與金牌編劇在醫院私會的傳聞,很快沉沒在娛樂八卦的海洋裏。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