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困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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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德大酒店位於s城的西北角,普通掛三星,地理位置有點偏。
嚴笑開了導航,又把手機地圖打開來定位,才找著酒店的正門。
由於地處偏僻,這家酒店的入住率一直不高,酒店的管理水平也很一般,嚴笑雖然沒帶身份證,卻也很順利就拿到了1315室的房卡。
酒店服務員格外熱情,怕嚴笑不認識路,一路引著二人進了電梯,徑直送到了房門口,又細心周到地將房卡的使用方法和消費注意事項說了一遍,才依依不舍地離去。丁漠染回想此情此景,很自然就想起了在中頤大酒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些前台服務員看見他,也是口水三千尺,露骨得不得了。
不就是長得好看一些麽,這個看臉的世界能不能不要這麽現實?
丁漠染以前是個胖妞,所謂的清秀美麗都與她無關,她到現在還無法正確地評價自己。
樓道裏昏暗的燈光打在嚴笑身上,將他高挺的鼻梁照得越發立體,丁漠染本來還老神在在地四處打量,但看到最後,還是把目光投在了嚴笑身上,這一看,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有顏有錢有世界,好黑暗。她丁漠染是什麽都沒有的女|屌|絲。
她揶揄地撇了撇嘴,無聲無息。
嚴笑卻沒注意也在身後的小動作,自顧自地插好房卡,把房裏的燈全都打開。
他一邊斯條慢理地審視著幹淨整潔的房間,一邊回身牽住了丁漠染的手:“不好奇我為什麽有你上司千金的微信號?”她從進酒店起就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嚴笑原還以為兩個人一聲不和就去開房會很難堪,結果倒是他想多了,人家的心裏根本沒往這方麵去。
丁漠染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從那種忿忿不平的小農思想裏驚醒過來。
嚴笑為什麽會有冰冰的微信號,其實這也不難猜,上司的寶貝女兒性格外向,喜歡交友,公司裏能叫得上號的,哪個不是被她加為了微信好友?嚴笑是做遊戲的,而且又那麽精明小氣,小女生貼上來,他不可能不宣傳一下,送點虛擬道具,教她注冊賬號什麽的,簡直不要太主動。可是丁漠染就是覺得那微信裏的內容有些刺眼。
人家的高冷總裁隻加女主一個人呢,他微信號裏花花綠綠一大把,好像什麽人都能加的樣子,太不像話了。
她轉頭看他探究的眉眼,似有些好笑:“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為什麽要知道?”
嚴笑攤了攤手,將車鑰匙丟在床上,道:“你剛才似乎有些生氣,我才要跟你解釋的。”
丁漠染臉上一熱,將臉扭向了一邊:“那是你看錯了,我怎麽可能會生氣。”她在心裏重複念著,他是他,我是我,他的事,與我無關……可還是忍不住把自己往某類小說的女主身上套,喜歡他,或者談不上,喜歡他的臉,總可以吧?
丁漠染想起心底深處的那個人,依舊感到呼吸不暢,她隻能握緊拳頭,把自己拉進另一個想象空間裏。
嚴笑卻挨著她坐下來,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的側臉,這樣一來,被他盯著的那半邊臉就更熱了,丁漠染甚至感覺到了體溫的節節攀升,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情緒波動,成為了身體的主導,她霍地站起來,挪開一步,轉身一屁.股坐到了對麵的那張小床上。
這樣,心裏麵的喧囂才化成了靜謐。
嚴笑盤起腿,歎了一口氣:“早知道應該訂個大床房,這標雙,真是不爽……”
丁漠染聽他提起大床房,隱約發紅的臉突然就褪了顏色,她佯裝沒聽見地理了理裙邊,口中卻湧起了一絲青澀的苦況。
這裏沒有遊戲,也沒有雜誌書籍,開電視的話,會掩去隔壁精彩的戲份,所以房間裏是出乎意料的安靜,丁漠染的呼吸很輕,卻稍微有一些淩亂,嚴笑讀出了空氣裏的抗拒,隻能無聲地掏出手機,擺弄著幾個從網盤上下載的舊文檔。
他知道她想起了誰,可是那個人已經死了。
文檔裏放著一些文件的掃描件和偷|拍副本,不管那一樣,都直指向了她日記裏不斷重複的那個名字。
嚴笑請人調查過,他得到的結果與丁漠染所知道的並無二致,那個叫陳之的男人,已經死了。那個人的眉眼,現在就沉溺在這些死氣沉沉的文檔裏……失蹤名單上有那個人的名字,戶口也已經注銷,他的家人過得日複一日的平靜生活,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的樣子,隻有一個叫丁漠染的姑娘獨自坐在他留下的陰影裏,懷念著一團陰冷的空氣,然而,她長久睡眠不好,甚至連想要夢見那個人都很難很難。
那人究竟有什麽好,居然令她念念不忘,居然令她不惜把心門關上,不接納任何治療?其實隻要放下,就能好起來,病好了,才撿起那些沉諳的思念,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理智的順序誰都知道。就像患了拖延症有人,天天號著“明天一定努力”,第二天也一樣在床上仰臥起坐,懶成了一灘水。
取代一個死人,等同於取代一個毫無弱點的對手,嚴笑知道的,他對死者的每一句詆毀,都將成為覆蓋在自己身上的差評。
所以他隻字不提。
他沒心思玩遊戲,隻是隨意點開了幾個應用,不停地翻來覆去的刷新,最終將目光停在了丁漠染的微博上。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不好,隔壁間隱約傳來了女人的吟哦和尖叫,床頭的木質靠背隨著激.情的動作一次又一次地撞在牆上,發出“咚咚咚”的聲響,背德的男女交換著新鮮的體|液,令丁漠染的心一陣陣收緊。
她想起很多事,第一天入職,她在典玲手上辦理了入職手續,典玲的笑和上司的笑交相輝映,那時候的她,固執地以為他們是好人。
不管丁漠染在心裏如何否認,有一點是無法改變的,她看人的目光一直不怎麽好,有時候太過單純,有時候又太過於複雜。
她懷疑嚴笑對自己的好心,卻從來沒懷疑過陳之對自己的愛慕,是的,她相信水到渠成……她和陳之,是從朋友開始的。
那她現在,和嚴笑也算是朋友了?
他陪她站在同一個戰壕裏,他陪她玩同一個遊戲,他盡量尋找她感興趣的話題,這不是朋友又是什麽?
丁漠染聽著典玲的叫喊,目光沉靜如水,坐在對麵的嚴笑卻一身燥熱,隻能靠手機裏的內容轉移注意力,他偷偷看了一眼丁漠染,一時間口幹舌燥,他不由自主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露出一小片肌膚,他的皮膚很白,在燈光下微微有些泛光,像玉質一般細膩。
丁漠染的眼角餘光不經意瞥到這個細微的動作,不由心間一跳。
她連忙轉移了話題:“你是通知了冰冰還是別的什麽人?她那麽小年紀看這麽刺激的場麵,會不會太過份?”
嚴笑一愣,就在這時候,外邊突然一陣嘈雜,隨即隔壁就傳來了粗暴的敲門聲。
沙啞的女聲響起:“姓方的,你給我出來!半夜不回家,騙我說是加班,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哪個賤人在一起,開門!快開門!”
門外傳來了酒店客戶經理的勸說,然而撞門的聲音卻越來越明顯,四五個男人在門口咆哮,顯然,上司夫人並不是單槍匹馬過來的。
丁漠染豎起耳朵聽,隔壁的床|上運動已經停止了。
酒店保安上來,架住了上司夫人一行,雙方在門口大聲爭吵,不少住客聽見動靜,都好奇地出來看熱鬧。
門外的人越聚越多,嚴笑也隨大流地打開房門,拉著丁漠染選了個較遠的位置站著。
丁漠染看見1314前口亂成了一片,好在當中並沒有冰冰的影子,她稍稍放下心來,小心地躲在了嚴笑身後。
上司夫人是個大嗓門,普普通通一句話都比別人高幾十個分貝,她一出聲,周圍的人就都被蓋下去了。
然而捉奸之行並不順利,酒店的保安也不是吃素的。
雙方膠著糾.纏,扭打在一起,房門始終沒有被打開。
丁漠染有點失望。然,失望之餘,又有點隱約的慶幸。
嚴笑借冰冰之口,煽動上司夫人前來抓現行,本來應該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裏邊那兩個,與她相處了三年時光的同事兼“摯友”。
上司雖然老是罵她,但也不曾真的害了她,如果她夠軟弱,這次也一定會原諒他的,隻要他說一聲“與我無關”,她一定會相信的。
可是心裏卻有一個聲音,反反複複地提醒著她,人善被人欺,丁漠染,你被人利用欺騙了那麽久,不生氣嗎?你應該生氣,你就應該看他們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丁漠染的心思轉圜,慢慢看向了擋在她身前的男人。
曾經陌生的男人,從一開始就站在了她身邊,她很難不將他當成同伴。
她感激他為她做一切,說到要以身相許,亦並不為過,隻是人家嫌棄得不得了。
如果這副殘破的身子在他麵前沒有價值,那他想要什麽呢?
她忽然走上前去,緊緊的扯住了他的襟擺,將他掖進西褲的白衫襯生生地拽出了一個角。
她在他身後低聲說道:“夠了,我不想看了。”
嚴笑愕然回首,這時1314緊閉的房門陡地打開,丁漠染的上司西裝隔履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他身邊跟著打扮得體的典玲,兩人神情自若,像是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丁漠染驀地發覺,這個看起來暴躁易怒的上司,比她想象中深沉多了,在這個情況下還能臨危不懼……而她的道行,實在差得太遠太遠。
所謂狼行成雙,夫妻兩人勢均力敵,這場戲才好看。
上司端出了最好的姿態,上司夫人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兩人打了個照麵,都還沒開口,上司夫人就像猛虎下山一樣,照著丈夫的臉就撓了上去。她大吼道:“老娘今天就把你這賤人煮來吃了!居然啃窩邊草!”
典玲尖叫道:“嫂子,不是這樣的,我們是在開會!是真的開會!”
上司夫人像女王一般,指揮身邊的男人往房裏衝,她冷笑道:“是不是開會,驗了床單上的精|斑就知道!”
丁漠染遠遠地聽見這句,陡然笑出聲來。
嚴笑莫明地攥過她,問道:“你笑什麽?解恨了?”
丁漠染搖了搖頭,指著上司夫人的背影,道:“不,我笑嫂子還沒糊塗,這個時候還頭腦清醒地去打渣男,大部分的女人都會選擇和小三扭在一起,其實冤有頭債有主啊,罪魁禍首可不能放過……”
嚴笑心道:“你不糊塗的時候也挺可怕的,這個時候還能分析得頭頭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