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黑夜不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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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城的秋季,降雨不多,今年倒是一個例外。八月過後,一直大雨小雨連綿不斷,偶有晴天,也不會讓人覺得溫暖。
沈月的房間臨海,濕潤的天氣,帶來了濃鬱的潮意,歡好之好,汗水與海水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全身像是被抹上了一層粘乎乎的膠體。沈月裹著睡袍從臥室裏出來,遠遠看向了落地窗前的影子。
他坐在長椅上,指尖夾著一支煙,沒點燃,也沒放下,就那麽鬆鬆地懸著,他扭頭看著窗外迷離的夜景,明澈的眼瞳迎著海水的波瀾浮起一重夢幻的藍光。光潔的額頭,被頭發擋住了一部分,逆光的發絲,被落地燈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邊。
沈月把頭上的毛巾拿下來,歪著頭看了許久。她看他的眼神,三分興致七分好奇,好像從來互不相識。
男人感覺到她的視線,緩緩地回過頭來,溫玉般的臉上沒有情緒波動,甚至摻了一點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她朝他款款走去,一邊走,一邊風情萬種地將身上的睡衣滑下,她有微微沙啞的聲線問他:“醒來了?怎麽不多睡一會?”一邊說著,一邊分腿跨坐在男人窄緊的腰間。
男人的喉結滑動了一下,將的裏的煙丟在一旁的茶幾上,他不著痕跡地將沈月從身上扒了下去,起身道:“有點累,頭很痛。”話裏有明顯拒絕的意思。
沈月瞪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血紅的欲|望,卻恰到好處地笑起來:“你又想起她了?”
男人回過頭,不解地望向她:“……”
沈月撿起男人丟在茶幾上的煙,從收納盒裏翻出打火機,徐徐點燃,笑著強調了一句:“和我做的時候,你總是會叫她的名字,陳之,女人也是有尊嚴的,我收留了你,你卻來踐踏我,教人情何以堪。”
陳之靜靜地站在那邊,絕美的臉上浮起一層薄薄的冰,他很不喜歡沈月這種酸溜溜的語氣,卻又不知道為什麽,和她斷斷續續地來往了幾年,他大一的時候就拒絕過她,她卻執意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
儀式的最後,卻不知誰為祭品。
陳之看著吞煙吐霧的女人,語聲變得極度冷靜,仿佛之前的落寞和迷茫,都是幻覺:“我不想叫別人的名字,就那麽簡單,我是男人,是男人就有欲|望,控製不住也是沒有辦法,你情我願地索與求,還說什麽尊嚴不尊嚴。”
沈月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道浮白煙圈,她笑了笑,用近乎涼薄地目光攝住他,靜默片刻,突然將煙頭甩在地上,三步並成兩步地衝上前,一把勾住了陳之的脖子,她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咬牙抽掉了他的皮帶,纖手一路往上,反揪著白襯衫,奮力扯拽,跟著便像出籠的猛獸一般,低頭咬住了他的唇,她模模糊糊地說道:“你還真是不了解女人,男人有控製不住的時候,女人也會有,在我沒有嫌棄你的時候,你怎麽侮|辱我都可以,從一開始,隻是我很好奇,你既然不愛,又為什麽會有反應?是我太美?還是你自欺欺人?你丟下丁漠染三年,你對她不聞不問,你現在回過頭來找她,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還口口聲聲說愛她,你的愛是一首歌吧?用嘴講的?”
陳之悶哼一聲,探手鉗住了她的手,指間收緊,陡然發力,將她粗暴地掀翻在地,暴雨驟急,敲打著玻璃窗,掩卻了屋裏淩亂地喘息。
陳之的心裏蜉蝣著一種叫做絕望的放縱,他一邊在沈月身上發泄,一邊一遍又一遍地問她:“上次我和許嫣出去,就是為了找到她,我是欠了你沒錯,但我對她更是虧欠良多,我可以把一切都給你,但對她……我願意付出整個生命。我愛她,從一開始就拚了全力隻愛她,是你硬要擠進來的,與人無尤。那一天,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不讓我見到她,對不對?”
雨越下越大,厚重的雲層被閃電劈開,一道炸雷響起,震得樓宇嗡嗡作響,停車場裏的報警器嗚汪嗚汪嗚汪地響起來,此起彼伏……
丁漠染坐在門口台階上玩遊戲,看著手機的電池一點點耗光,終於自動關機。
她開始在門前走來走去,時不時頂著大雨跑去鐵門外邊張望一下,可是姚琅始終沒有回來。
隨著天色漸暗,丁漠染等得有些麻木了,可是卻沒有困意。她的腦海裏跑馬燈似地閃過很多畫麵,零零碎碎地沒有一頁定格,她隱約地想起一些麵孔,可是卻叫不出他們的名字。風聲在耳邊嗚咽,心底卻傳來了縹緲的哼唱,像人魚的歌。丁漠染推算時間,心知吃藥的時間到了,她的身體還能撐下去了,可是意識卻開始混亂,每根神經都因為突如其來的孤寂而產生了自由的轟鳴,思緒也像脫韁的野馬,逆著平靜的方向狂奔而去。
所有的沮喪就在那飄忽的刹那簇擁而來,丁漠染對著空蕩蕩的別墅,突然就流出了眼淚。她知道自己不開心,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上一刻還雲淡風輕,下一瞬就淚雨滂沱。
情緒的變化,仿佛對姚醫生的話進行了一次無法辯駁的佐證,她病發了。在她連自己都騙過自己的時候,毫無征兆地,就複發了。所有的光風霽月都在連綿大雨之中變成了浮雲,令人猝不及防的悲意,倏地占據了整個生命。
她下意識地抓起手機,想打開微博再看一眼,可是手機沒電了,她用力摁著開機鍵,也隻得到“電量不足”的提示。唯的慰籍,被雨水衝刷,她蹲了一會兒,突然衝進雨裏,往院外跑去,她一直跑上了馬路,跑向了市區。
她要找一個人,找到一個擁抱,填滿心中的孤寂與悲涼。
雨水落在臉上,打得皮膚生疼,她被迫低下了頭,可厚重的長發又很快覆蓋了視線,令她喘不過氣來。
有汽車從市區方向馳來,與她擦肩而過,她毫無知覺地繼續奔跑,不期然,刹車尖嘯,車門被人重重地打開,一道瘦頎的人影從雨簾中走來,徑直超過她,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起頭,卻因為長發遮擋,沒看清來人的長相。強大的腕力扣著她,令她下意識地掙紮起來,可是蠻橫地禁錮,竟無視她的反抗,將她狠狠地扣進了溫暖的懷抱裏,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令她的心瞬間冷靜,嚴笑好聽的聲音響起來:“丁漠染,是我!”他沒說別的,但短短的幾個字,卻像心尖尖上長出的蘭草,突然綻放了細碎的花朵,溫柔的小花,比陽光更可靠。
嚴笑……居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在她最彷徨的時候,突然就出現了!仿若神祗一般!喧器不安的心,刹那平靜下來!
雨聲蕭瑟,終歸寧靜。
丁漠染用盡了全身力氣,回應那個擁抱,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她怕自己會號啕大哭。丟臉的事,尷尬的事,無助的事,已經都不重要了。獨自一人對抗黑暗的時光已經過去,真的過去了。
黃小天從汽車後座爬出來幹嘔,他從來沒見過飆車的老板,這是他頭一次體驗到極品飛車如颶風般的刺激。他提著飯盒,滿臉都是汗,卻在看清丁漠染容顏的刹那變得凝滯——他想起來了!他是見過丁漠染的!那天開慶功宴,他第一次穿正裝,歪歪扭扭地撞了個女人,就是她!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這個女人竟變成了老板娘!
一聲“嫂子”如雷霆降世,炸得嚴笑和丁漠染兩耳裏嗡嗡直響。黃小天頂著飯盒,衝到丁漠染麵前,熱情又善良的伸出了大手:“嫂子你好,我是奧逸國際企劃部的黃小天,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當然,你不關照我也沒有關係,多多關照一下我們老大,我們老大今天抽風了,開車開到了一百四十碼,簡直不要命了!行車危險,超速有罪,家人幸福是第一!你以後要好好管管他!”
黃小天說了一大溜,沒注意嚴笑僵直的背影,以及丁漠染扭曲的微笑。
丁漠染必須裝成正常人的樣子,可是現在的她,好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