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我們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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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名嚴於律己的遊戲開發從業者,嚴笑幾乎很少缺勤,這次是因為逛天涯逛出格了,尷尬地開了一個先河。
    麵對在一起打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嚴笑再也端不起上司的架子,猶豫再三,還是采納了大喵的意見——
    光明正大地抱著筆記本電腦回到家裏,成為了一名家裏蹲碼農。
    原本孤軍奮戰在考研大軍當中的丁漠染,突然有了一個參照物,莫明其妙地就亢奮起來。
    兩個學渣在一起,很可能成長為兩個更大的學渣,而兩個學霸在一起呢?
    對丁漠染來說,不過是多了個共同努力的室友,有一雙眼睛盯著,原先養成自由散漫的壞習慣自然就收起了,兩個人不管是工作還是學習,都效率驚人。
    丁漠染這邊還好說,嚴笑那邊可就真的慘透了,為了跟上總裁大人的節奏,奧逸國際那邊的同仁們幾乎被迫推遲下班,一向活蹦亂跳的黃小天再也捱不住了,抱著大喵的腿哭著嚎著,要總裁大人早點“回公司上班”。
    可是嚴笑真正嚐到了同居的甜頭,怎麽也不肯回頭了。
    嚴笑陪丁漠染一起上自習,一起去編導係聽專業課,一起在校園裏散步,什麽都是一起的。
    丁漠染終於可不用再羨慕那些有男朋友陪的上下課的女生,晚上吃宵夜也不再孤孤單單。日記和手帳裏,漸漸出現了一個光芒四射的男主角,她知道這種甜甜的感覺,就是戀愛了。陳之在回憶裏那點淡淡的影子,被濃墨重彩的情感輕易抹殺,不管他好與不好,都已經不再重要。
    兩人的進度相互磨合,同款的手帳終於用到了同一頁,原本七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和學習任務,都被壓縮到了五天。就這樣,在他們同居的第二個星期,就突然多出一個雙休。
    周六,嚴笑給自己放了一個假,將鬧鍾調晚了一個半小時。
    當他穿著條紋t恤遊出客廳時,丁漠染正在背單詞,兩個人隔著一張大桌子,桌子中間堆得一大堆從圖書館裏借來的專業書。別人小情侶同居是想做一點愛做的事,他們倆,除了晚上能好好溫存一下,白天時間都在啃書本,看資料,比應屆考生悲催多了。
    嚴笑倒了一杯酸奶放在丁漠染麵前,卻沒打算翻開黃小天遞交上來的企劃案。
    出租房一室一廳,五十多個平方,客廳兼書房朝南的那麵是落地窗,隔著玻璃,可以看見碧藍的天空,振翅掠過的飛鳥。
    倒是一個好天氣。
    嚴笑翻開了待辦清單,把最近的幾件待辦事項都移到了兩天以後,又翻開了丁漠染的手賬對比著看了一遍。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丁漠染坐在對麵,一邊耳朵塞著耳機,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她很久沒接觸政治時事了,壓力真是大得不行。可是壓力越大,腦子裏那根弦就繃得越緊,反倒越發看不下去。
    她跟嚴笑不一樣。
    嚴笑看書快,她卻大概比他慢一半,同樣是大32開的教程,嚴笑看完隻要一天半,她卻要花三天,還記不住。
    丁漠染記性不好,並不是因為頭部受過傷,而是從小一直就不太好,不能理解的東西,絕對轉瞬即忘,她和嚴笑這種天生書呆子不一樣,她是抱大腿的學霸,臨考一個月,她能拿到百分之八十的正確率,考完三天後,同樣的卷子再做一遍,很可能連三十分都拿不到。所以丁漠染的單詞記得很慢,大部分時間,都在美劇英劇各種劇,一早上起來聽bbc,整個房間裏飄蕩著一種學生宿舍的氣息。
    嚴笑盯著埋頭苦幹的丁漠染,有點不相信這就是昨天晚上跟自己翻雲|覆雨玩親親的老婆大人。
    她進入角色太快了,吃完早餐就完全放棄了人|妻的設棄,轉而投入到備考生涯中去,剩下他一個,一邊喝著酸奶,一邊苦命地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冷炙。
    問題大條啊,兩個人都是家務白癡。
    丁漠染會做飯,但是不會整理,嚴笑會整理,但又經常把丁漠染手邊的東西丟進了垃圾桶。
    兩個人的生活區,在天亮之後自動就劃成了兩片,一邊整潔如新,一邊就亂成了難民營。
    嚴笑有點想念姚琅了,他終於忍不住撥通了姚琅的電話:“喂,染染的複診期到了……什麽,還要三天?嘖,早一點又有什麽關係,這周周末你不出去浪麽?就今天吧,剛好她有空。”
    丁漠染好不容易從英文劇情抽離出來,她瞪圓了眼睛:“誰說我今天有空了?不是說好我去圖書館查資料的嗎?”
    嚴笑趕緊捂住了聽筒,好不容易說服了姚琅,淡定地放下電話,轉身開始收拾東西,看丁漠染還在發呆,才漫不經心地拉她一下:“還不走?你以為真讓他來複診?也不看看這裏亂成什麽樣子了……”
    丁漠染眼睛一亮,合起書本,拔掉耳機,從沙發上拖起包包屁顛顛往前湊:“你是讓他來做傭人,哇,你這個房東當得太黑心了,不過我喜歡。”她樂嗬嗬地攬了他一把,覺得不過癮,幹脆就像個樹熊一樣粘著不下來了。
    嚴笑喜歡她粘著自己,這樣一粘乎,更沒有上班的勁頭了。
    他不知不覺地勾了勾唇。
    嚴笑以前討厭家裏有人,他甚至寧願一個人住在三環以外的別墅裏,也不肯在市中心租公寓。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見丁漠染的出租房,看見她堆得像貴州石林一樣的實體書,他當時唯一的想法就是把這女人帶走就行了,其他的都當垃圾丟了。可是相處久了,他居然也容忍了那些垃圾的存在,他開始試著從她的角度去看待那些沒什麽價值的收藏品,他開始縱容房間裏的亂象。
    原本肅煞的房間擺設,因為丁漠染的到來,慢慢有了生機。
    正常狀態下,她是這樣活潑,切斷了那些不可說的往事,回到校園裏的她,與那個穿梭在宿舍與圖書館之間的女生無縫對接起來。雖然有點晚,但他慶幸自己總算有緣能見到。
    他突然就被自己感動了。
    丁漠染大大咧咧地攬著他的腰,有些勉強。
    他回挽過去,將手搭在她漂亮的肩線上。
    她掙紮了一下,卻抱得更緊。
    他報複式地回應著她,順手接過她手裏的包包,將包帶纏在了手腕上。
    她“噗”地笑起來:“你幹嘛?好好一個大男人,不會走路了嗎?重。”伸出食指尖尖,抗議地戳他胸口。
    他也衝她笑得不痛不癢:“這幾天太努力,沒力氣了,站不穩很正常。”他掰過她的手,攤開手心,放在唇邊,吻了吻。
    丁漠染的眼睛裏浮起一道明麗的霞光,卻沒有把手抽回。
    兩人一路拉拉扯扯到了玄關,她彎腰提起自己的鞋子,嚴笑卻搶先一步,繞在她跟前,半蹲下來。
    那是一個很自然的動作,卻令丁漠染錯愕了一下。
    嚴笑低頭為她穿鞋,嘴裏卻道:“覺不覺得灰姑娘的王子有點蠢?”
    灰姑娘?水晶鞋的典故麽?
    丁漠染不解地望著他清晰的發線,不明所以地在鼻子裏發出個單音:“嗯?”
    嚴笑托起她的腳,套上鞋子,繼續說道:“女人的鞋子,無非是35碼、36碼、37碼……運動鞋大概多個半碼,日碼比歐碼小一碼……你說灰姑娘的水晶鞋,是36碼,還是37碼?”
    真是死理性派。
    灰姑娘的問題,丁漠染小時候也有認真想過,如果世上真有一雙水晶鞋,能與自己的腳嚴實合縫地吻合,那一定會穿不上,因為那是個是水晶做的鞋子啊,沒有任何嚴展性,不能變形的水晶,輕易一摔就碎了。如果不出意外,灰姑娘的腳應該卡在踝骨位置就進不去了。
    童話故事,總是有點不合邏輯的美好,就像大部分的愛情一樣,經不起推敲。
    可是這個時候說這個話,是不是有點煞風景?
    她換了一隻腳,老實巴交地看嚴笑為自己穿上了另一隻鞋,一切整理好,嚴笑才說出了後麵的話:“其實,王子一定是早就遇上了灰姑娘,遇上了就是緣份,水晶鞋隻是借口。十二點鍾聲一響,馬車變成了南瓜,水晶鞋也消失了,王子根末不可能撿到灰姑娘的水晶鞋,所以,憑著鞋子尋找心上人,不過是一個勞師動眾的借口。他想借著這件事情,告訴這位姑娘,告訴全世界,他在找她,他很愛她……”他在這裏停頓了一下,突然用裝滿星光的眼睛鎖住了丁漠染,他徐徐說道,“遇上了,愛上了,就是全部的緣份。”
    丁漠染心中一動,目光灼灼地停在了他好看的手指上,她附聲道:“是啊,遇上了就是緣份,我們也像灰姑娘和王子,之前就遇到過,對嗎?我不相信無由之愛,不相信無根之水”她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半晌,才輕聲問道,“2010年7月4日,是那天嗎?”
    可是那天發生了什麽事,她連同對陳之的記憶,一起弄丟了。
    水晶鞋隻是借口,三千萬的手辦也隻是借口,這個借口背後,有王子的真心,嚴笑的真心。
    比起陳之的本來麵目,她更想知道,麵前這個願意為她穿鞋的王子,是怎麽愛上自己的。
    嚴笑起身,低頭吻了吻她的唇,他的聲音帶點沙沙地懷念,卻依舊動聽:“哪一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相遇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一直在一起。還有,接下來才是我想說的,王子找到了灰姑娘,結婚了,我找到了你,結婚了,但王子和灰姑娘之間,還有我和你之間,卻少了一個最重要的步驟,那就是——”
    談戀愛!
    相互地給予,相互地溫暖,相互地寵愛,光是夜裏那點時間不夠,光是一起自習一起聽課遠遠不夠!
    很久很久以前,她有一個很簡單的願望,她想找到一個人,陪她聊天,陪她玩耍,一起踏著星光,手拉手地回家!
    嚴笑溫暖的掌心,與她的貼在一起,她聽見嚴笑用世上最動聽的聲音對她說:“今天什麽也別幹,我們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