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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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劍流花!
    獄卒為難道“姑娘,城主已經下令除了送飯,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間牢房,違令者斬,你看周圍的關的人都挪走了,我哪還敢為你傳話。”
    秋兒聽罷,如同潑了被冰水潑了一身,從頭頂涼到了腳心,一陣失神。獄卒走得快不見了的時候,秋兒晃神大叫道“小妹,我再問你個事,你知道月夫人可好?”
    獄卒頓住腳,道“姑娘,我怎麽可能知道月夫人好不好,我連月夫人長什麽樣都沒見過。”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秋兒聽罷,隻能癱軟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她的愛情已經離她遠去,如指縫中的流水般,留下的隻不過是一片潮濕的心,她的親情也已經離她而去,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如同一個幽靈,沒有了形態和光澤。不知道哭了多久,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秋兒昏沉中直覺的身體不停的在晃,想抓住什麽東西保持下平衡,手卻怎麽也抬不起來,又聽到“醒醒,姑娘,醒醒。”隻得無力的睜開眼睛,看到居然是那位女獄卒搖著自己,隻聽那獄卒道“姑娘,你醒了,你昏睡了幾天,快吃點東西。”說罷,便將饅頭遞過來。
    秋兒頓了頓,最終抬手去接住。但手卻不聽使喚,獄卒唉了一聲,便將饅頭湊到秋兒嘴邊,秋兒勉強張開嘴,咬了一口,直覺的一陣惡心的味道直衝五髒六腑,突然“哇”的一聲,將饅頭吐在地上,然後不停的狂作嘔,吐了不少膽汁出來。
    獄卒歎著氣搖著頭,道“姑娘,我知道你山珍海味吃習慣了,這飯你吃不慣,可牢裏的飯都這樣,你還是將就著吃吧。”說完又遞過來放到秋兒嘴巴邊。
    秋兒忙別過頭去,道“謝小妹關心,還是算了吧。”
    獄卒道“你來了四五天了,連一口水都沒喝,一直躺著睡,你這樣下去,命都要沒了。”
    秋兒苦笑道“我什麽都沒了,還要命幹什麽。”
    獄卒道“沒了命才是什麽都沒了呢。”
    秋兒恍惚著明白了什麽,道“留在這裏,我隻能一個人,但是如果我死了,也許我能見到我娘還有我那沒見麵的孩子,我要去找他們,我可以去找他們,對不對?找到他們,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對不對?”秋兒說著,突然覺得渾身有了力氣,緊緊的抓住獄卒。一瞥眼,看到獄卒腰間上的刀,突然間快速拔出,咬牙正準備往脖子上抹。
    獄卒這時趕緊握住秋兒的手,可哪裏有秋兒的速度快,眼看著秋兒刀刃就要割破秋兒的喉嚨,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秋兒回過神來的時候,胸前一大片殷紅,再一看,獄卒的手上全是血。秋兒一下就驚呆了,直道“你……你這是為何?”
    獄卒趕忙把刀奪過來,抱著血流不止的刀道“你若死在這,我也得跟著你陪葬,我知道你以前什麽身份,姑娘,你行行好,哪天若是城主再來問話,你再跟他好好說,沒準他就把你接出去了。”
    秋兒流著淚,搖著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是他仇人的女兒,我又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怎麽可能放過我,他不會再見我了,他不要我了,嗚嗚……他不會要見我了,他一定恨死我了……他一定不會再見我了,嗚嗚……”秋兒反複著說著諸如此類的話,又是一陣痛哭流涕,直哭到昏睡過去。
    秋兒再次感覺心中一陣翻騰,從昏睡中哇的一聲又吐了幾口膽汁,苦得眉頭都擰在了一起。隻聽見那女獄卒道“姑娘這麽下去怎麽得了,你這已經是第七天了,好歹也喝口粥呀,怎麽一喂進去就吐了。”秋兒無力的扭頭看看身邊的獄卒,報以一絲慘淡的微笑,道“我實在是吃不下,也許命該如此,不如你多為自己考慮吧,或者跟金鴿要一包毒藥,直接毒死我,我也解脫,她也如意,城主問罪下來,她會保你平安的。”
    “這……姑娘莫非真的是不要命了?”獄卒大吃一驚。
    秋兒搖搖頭,道“生無可戀,死亦何懼。”秋兒頓了頓,再道“就當做個好事,送我一程,好麽?”
    “這……這……這怎麽行,這可是殺人!”
    秋兒道“你隻要有這心,金鴿會安排好的。去吧,就當幫幫我。我這樣下去,遲早是個死,還不如方便了大家。”秋兒說完,使出渾身的力氣支撐著自己,看著眼前的獄卒,年紀與自己相仿,體型微胖,看幾眼都記不住的平凡臉孔,但秋兒能從她眼裏看到善良和純樸,心想“我若生成她的模樣,她的出生,也許能與一個心心相惜的人平凡的度過這一生。下輩子投胎,做一個平凡的人,出生在平凡的家庭當中,如果再遇見心愛的人,希望能做一對平凡的夫妻。這輩子,就這樣結束了吧,我繼續留在這個世上,隻會給他平添更多的仇恨,走了,也許他還能想起我曾經的好,哪怕是一點菜肴的味道。”想到這,秋兒再道“城主下令,我若死了會怪罪你,是因為我以前在牢房裏遭受歹人毒害過。現在不一樣,若是布置成我自殺,他不會怪罪你的,你再求金鴿幫你說情,你就會平安無事,頂多免了你的職。你為金鴿做的事,她一定會給足你下輩子的過活,你放心。”
    獄卒突然眼圈一紅,道“姑娘為何如此善良?”
    秋兒笑道“我已命不久矣,何必再要你和我陪葬,今日的苦果都是我自己釀的,與他人無關。”秋兒看著獄卒難掩哀傷的神色,安慰道“我殺了自己的孩子,沒有顏麵再活在這個世上了,你幫幫我。”
    獄卒哀歎了一聲,幫秋兒整理好衣服,鋪好草墊,便走出了牢房。秋兒看著獄卒垂垂的背影,不禁哀笑一聲,輕言道“終於要結束了。”說完,兩行淚無聲滑下。
    秋兒朦朧中又聽見了牢門打開的聲音,她正身一看,是那個女獄卒進來了。獄卒蹲下為難道“姑娘,這是城主夫人交給我的。”說著從最裏的衣衫裏摸出一個紙包。秋兒沒接紙包,道“城主夫人?金鴿現如今是城主夫人?”
    獄卒點點頭,拿著紙包的手垂下了。
    秋兒苦笑一聲,道“原來一切早有安排,他們兩個才是天生一對,我隻不過是個陪襯,嗬嗬……”秋兒不禁哭笑了幾聲。
    獄卒咬咬嘴皮,道“姑娘,這藥……”
    秋兒從她手裏將藥拿過來道“我本就是多餘,這藥當然是我的無疑。”秋兒緊緊攥著藥,道“把那石子給我,你扶著我的手,我寫幾個字在地上,以免城主懷疑你。”
    說完,靠著獄卒的力氣在地上寫道“秋風瑟,槐葉紛飛,孩兒去,秋兒魂散,願君重。”寫完,秋兒不禁一陣感傷,自己與白展認識短短幾月,所發生的事情,居然用寥寥幾字便可訴說清楚,難怪自己與白展緣分如此之淺,如此田地,上天早已注定。感傷歸感傷,想到自己這個多餘的人馬上就要去找自己真正的親人了,心中的感傷平複了不少。秋兒正準備將藥包的藥粉倒入粥中,眉頭一皺便止住了手,道“小妹,我若是用粥服藥,會不會都吐了?不如用水吧。”
    獄卒遲疑了一下,還是去端了杯熱水來。秋兒將藥粉倒入杯中化開,看著淺黃色藥粉慢慢花開的空檔,秋兒問道“這是什麽毒藥?死後什麽症狀?”
    獄卒道“城主夫人說看在曾經的情誼上,送一包十香散,無色無味,死的時候沒有痛苦,也不會影響容顏。”
    秋兒笑道“看來主動求死,也能死得得體些。”看著藥粉花開後,秋兒慢慢將毒水移近嘴邊,看著杯中的一汪清水,透過那汪清水似乎看到了幾個月前的自己,但卻不真實,隻見得是一抹水裸色的影子,拿著一柄驚雲劍,在迷霧中孤獨的行走。對,還有驚雲劍!秋兒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愛劍還未有交待。秋兒再次看向獄卒,停頓一下後祈求道“我……我要再見一下城主,我有話對他說……很重要,你幫我帶個話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獄卒無奈的望著秋兒道“姑娘,我若能幫一定幫,可我也不知道怎麽為你帶話。就算帶了話,城主夫人還不立馬將我斬了,姑娘,你還是別想不開了,要不再等等,等到哪天城主來了,你跟他說?”
    秋兒道“城主什麽時候來,若是我死之前都見不到他,我怎麽才能將話帶給他。”
    獄卒道“不如你再留一道遺書,把你要說的先寫下來,以備萬一?”
    秋兒想來也隻得如此,便想從裏衣扯下一片布,無奈使不上力,獄卒幫忙拿來剪刀剪下一塊並準備好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