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把命借我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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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阿米法爾斯不急著拿下禦西城,攻破這座城在它眼中是遲早的事情。
    低等魔族死再多它也不心疼,但魔族正規軍一旦出現太多的傷亡,它在魔族軍中的地位也很可能受到同僚的打壓。所以它選擇先用低等魔族去慢慢消耗,在它看來或許根本用不上魔族正規軍,單是這漫山遍野的低等魔族就能把人類士兵活活耗死。
    隻是眼前的人類軍隊顯然在它的預期之外。
    方十三當然看得出阿米法爾斯的想法,她早就做好了布置。哪怕隻有幾百人士兵,也盡可能輪換休息。但因為軍隊麵臨的壓力很大,每一隊休息時間並不長,通常睡一兩個小時左右就會回歸前線。
    好在當一個人處於亢奮階段時,需要的睡眠時間其實是很少的。這是一種變相地透支,等戰爭結束,他們就會陷入一種長期的疲憊,需要大量的休息來彌補身體的虧空。但因為很可能活不到那個時候,大家就都不太在意這個了。之前還有士兵調侃說,這就像是借了一筆巨款,揮霍殆盡之後不用還,仔細想想還賺了不少。
    方十三覺得這個比方不錯。
    確實是借,向天借。
    拿命還。
    三天三夜,許多士兵每天隻做短暫的休息,榨幹身體中的每一絲力氣,生怕死的時候還沒有盡到十分力,那樣就虧了。每多幾分遺憾,就等於給身後的兄弟增加了幾分負擔,誰也不願意這麽做。
    情況並不樂觀。
    人可以每天睡很短暫的時間,也能夠保持著亢奮的狀態。但短暫地休息卻不能把體力回滿,軍隊的戰鬥力還是在慢慢損耗的。哪怕靠著軍陣和禦西城的加護,體力的恢複要比平時更快,也比不上魔族的車輪戰術給他們帶來的巨大損耗。舉個簡單的例子,最早的時候一個士兵可以在前麵舉盾四小時才換班,現在通常兩個小時就要換一次了。什麽時候這個數字降到一小時以下,最低休息時長就會跟著減少,也意味著軍隊要撐不住了。
    阿米法爾斯也能看出這一點,但它沒有因此看不起這支人類軍隊,反而對他們很重視。
    二十一年前那一次戰爭可沒有這麽麻煩。那時候護國大陣同樣在正常運行,它們這些入侵到人類領土的魔族也全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壓製,但那時候禦西城太弱了,魔族軍輕輕鬆鬆就把它打了下來,隨後就是那一場魔鬼的暴行。
    那時候人類的軍隊很弱,不是說他們沒有死戰的意誌,當時不知道多少人類自發地組織起來,拚命抵抗,血染紅了禦西城下的土地,到現在很多牆腳還有與周圍顏色不同的暗紅色磚石。但那時候他們沒有陣型,都是各自為戰。
    而且那時候,禦西城的加護遠沒有現在來的強大。
    阿米法爾斯對領地的加護略有了解,他很清楚現在的禦西城不僅僅是多了一支能打的軍隊,而是從內到外都煥然一新了。民心民意這種詞聽上去很虛,但卻直接地反映在了領地的加護上,都到了這樣的局麵,禦西城的民眾仍然相信自家的軍隊,這種團結可見一斑。
    “利德……”
    它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又想起孤軍深入魔族內部的那個少年,目光中多了幾分重視。
    能夠用不到一年的時間把殘破的禦西城建設成這個樣子,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禦西城那點底子阿米法爾斯一清二楚,二十一年前還像點樣子,後來上麵那位吩咐說,把敢反抗的硬骨頭都殺了,把那些投降了的貴族留下來,從此禦西城就隻剩下一些養的白白胖胖的蠢豬。
    它以為這次自己是來殺豬的,沒想到這次對上的是比上次還硬的骨頭。
    “蜥人吉。”
    阿米法爾斯麵無表情地喚了一聲,立刻有人從軍隊中站了出來。
    人高馬大的人形蜥蜴用舌頭掃過眼瞼,露了露牙齒,說道
    “屬下在。”
    “看你那蠢蠢欲動的樣子。去吧,帶你的魔族軍去,多殺點人。”
    “是。”
    蜥人吉握緊了手中的鐵叉,那是一把和它差不多高的武器。它轉過身,一步一步地踏向人類的軍陣。
    在它的身後,一隊氣勢與低等魔族完全不同的軍隊緊隨其後。蜥人吉用那沙啞的怪音吆喝了幾聲,前麵的低等魔族就放慢了進攻的步調,蜥人吉帶著軍隊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低等魔族當中去,與人類的軍陣越來越近。
    暴起發難。
    人類的士兵習慣了應對的低等魔族的衝刷,但正規的魔族軍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它們更強,更有組織性,殺起人來也更輕鬆自如。最前麵的盾兵被瞬間衝垮,後麵的盾兵還沒來得及頂上去,就看見魔族軍隊中,一頭雄壯的人立蜥蜴高高躍起,踩扁了一個盾兵後補,手上的鐵叉瞬間紮透了一個持槍上前的人類士兵的胸口,隨後敞開雙臂,仰天嘶吼道
    “隨我殺——!!”
    魔族的士氣瞬間激昂了起來,外圍的魔族軍仿佛瘋了一般襲擊著人類的防線,死傷固然慘重,卻也給人類士兵造成了極大的壓力。前麵的盾兵顯然已經撐不住了,哪怕他們不想後退,也在魔族的推動下向後緩慢地移動,他們依然鉚足了勁想要向前,但兩隻腳卻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跡。
    蜥人吉舉起手中的鐵叉,在人類的軍陣中不停地衝撞著。槍兵還能給它造成一點麻煩,但後麵的弓兵一旦被近身就隻有被屠宰的份。
    人類的血濺在它冰冷的臉龐,它的鼻孔不停翕張,感受著這甘甜美味的血腥氣。
    在它身後,魔族軍已經在人類的防線上撕開了一條細小的口子,像潮水一般湧入。
    蜥人吉看到人類軍的中陣,知道他們的將領應該就在那裏。於是鐵叉一指,意氣風發地朝那邊衝了過去。
    鐵叉橫掃,炸起一片血霧。
    無可匹敵。
    蜥人吉舔去臉上的熱血,嘴角慢慢地向上揚起。
    下一刻,方十三麵無表情,兩隻手緊緊按住輪椅的扶手,隻是平靜地說了兩個字
    “變陣。”
    刹那間盾兵丟下了盾牌,飛速後撤,魔族軍一擁而上,卻發現後麵似乎空無一物。緊接著整個人類軍陣以一個詭異的方式迅速切換,從原先的不動如山變得讓人眼花繚亂。
    蜥人吉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它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對方的將領身上,隻帶著幾名精英魔族殺入人類軍陣的內部,還未能見到方十三,隻覺得眼前一花,一把大劍劈在它的胸口,蜥人吉勉強拿鐵叉擋了一下,鐵叉斷為兩截,胸口的鏈甲幫它擋了一下後直接崩裂,蜥人吉被砸的倒飛而出,栽倒在地上。
    它抬頭看去,一個年輕的人類倒提著一把巨劍,臉上滿是笑容。
    千騰一步一步走向蜥人吉,像是見到老友一般愉悅
    “剛剛,殺人殺的挺開心吧。我也想開心一下,能把命借我玩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