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什麽的無所謂啦！
    兩個人短暫地靠在一起，隨後靈武領主迅速向旁邊撤開半步，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隕石。海底下自然不會有真的隕石從天而降，這應該同樣是兩人沒有接觸過的古代魔法。
    從破壞力上來看非常恐怖，地麵已經布滿了蛛網一樣的裂紋。如果不是利德及時拉住了她，靈武領主肯定會受程度不輕的傷，這是毋庸置疑的。她心裏也清楚，所以這次並沒有叱責利德的多管閑事，剛才的身體接觸也略過不提。
    “這下難辦了啊……”
    利德眯著眼睛呢喃了一句。本來以為會是以冰屬性見長的對手，現在來看完全沒有辦法預測對方接下來會采取什麽樣的攻勢。從迷霧中打過來的又都是棘手的超古代魔法，隨便吃上幾發都可能承受不住。
    靈武領主皺著眉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就在這時，利德腦海中忽然響起來了小幽靈的聲音
    “喂喂~聽得到嗎？剛才我仔細地查看了一下，周圍並沒有其他的魔力出現。剛才那些魔法多半是消耗你們周圍的黑霧來釋放的，這是唯一的魔力來源了。因為你們本身就處在這種高濃度的魔力環境中，所以對同類型魔力的感知變得非常遲鈍了，魔法在打過來之前你們是很難察覺到的！”
    利德略微思考了一下，向靈武領主詢問道
    “你之前說在高濃度的魔力會導致各種各樣的危險，包括這個嗎？”
    靈武領主快速回答道
    “怎麽可能。高濃度的魔力確實會引發很多危險，但絕大多數都是沙暴那樣單一的大範圍自然災害。破壞力越強的魔法越需要精準地控製，無序的魔力沒道理會形成這種級別的魔法。”
    利德的臉色看上去並不是很好。他抬手把地上冒出的荊棘燒成灰燼，一邊躲閃著雷光形成的箭雨一邊問道
    “如果……是受到控製呢？”
    靈武領主握著火劍的手猛地攥緊，目光冷了下來，與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
    “不可能，克萊納斯沒這麽早複活。我看過了，匯入北海的那些天厭之氣根本不足以讓它的靈魂解除束縛，血魂的數量比起實際需求也差了一些，按時間推斷，它現在就算醒過來也還在虛弱期……”
    利德抬手將避無可避的雷光直接轟飛出去，對靈武領主說道
    “沒有別的解釋了。這裏的魔力來源於克萊納斯，別人就算想用也用不了。哪怕不是克萊納斯親自在控製，也多半是它留下來的機關可以用這些魔力實現快速充能。這就麻煩了，這裏的魔力幾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魔法攻勢自然也無休無止。一口氣衝過去還有活下去的希望，繼續留在這裏隻能是慢性死亡。”
    靈武領主貝齒緊咬。明知道利德說的有道理，她心裏卻不由地有些煩躁。
    如果剛才的魔法真的是克萊納斯在控製，意味著它的複活進度遠遠比自己預想中的要快，這對她來說絕非好事。
    就算不是克萊納斯在控製，隻是像利德說的那樣是一些使用克萊納斯的魔力驅動的機關，靈武領主同樣無法感到安心。很顯然克萊納斯在複活期間才會滲透出如此厚重的魔力，如果真的提前設置了這種機關，說明它早就猜到有人會在自己複活時造訪。
    靈武領主總有一種自己的計劃被看穿了的感覺。
    如果克萊納斯早有準備，自己還能夠順利得手嗎？
    無數疑問爬上心頭。
    稍微一個恍惚，靈武領主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朝自己呼嘯而來。她條件反射地釋放出火焰障壁，但呼嘯而來的水龍卷瞬間把她的火焰切割得四散而落，泛著白色泡沫的水箭直接刺向她的脖頸。
    就在那一刹那，利德猛地伸出手，替她擋了一下。黑炎甲的鎖扣縫隙無法阻擋水的侵入，水箭炸裂，利德的手掌心瞬間就血肉模糊。血水啪嗒啪嗒地落下，破碎的水龍卷濺濕了利德的半個身子。
    利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字一頓地朝靈武領主吼道
    “玉！清！昭！”
    明顯是在責怪她的分神。
    這個名字響起時，靈武領主瞬間瞪大了眼睛，方才恍惚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她咬了咬牙，火焰瞬間朝周圍席卷而去，將從四麵八方射過來的那些元素魔法掃落大半。靈武領主恢複了清醒而冷漠的模樣，目視著利德說道
    “走。我答應帶你從這裏出去，就一定會做到。”
    她轉過身，金紅相間的衣袍遮擋在利德的麵前，紅袖從利德手臂拂過。靈武領主一踏地麵，朝前方衝了過去，刹那間無數魔法向她激射，靈武領主大袖一揮盡數擋下。
    糾結這些沒有意義，是不是陷阱都沒有關係，因為她沒有退路。
    這數百年的歲月裏，她從來都沒有退路！
    也曾在許多個清冷的夜晚心情沉重地思考是否選擇放棄，也曾在靈魂與肉體剝離的痛苦中淚流滿麵。曾在發覺自己逐漸忘卻仇恨的時候驚恐地用刀不停刺入自己的身體，靠著刻骨銘心的疼痛回憶起當初的感受；也曾在疲憊與勞累中昏睡在王座上，夢裏都是鐵馬山河的悲壯與淒涼。
    多少次想著“這一世結束就放手吧”、“靈武發展到現在已經可以了不是嗎”，但一回頭就發現那天的屍山血海仿佛近在眼前。無數愛她或恨她的人為她而死，年輕時的天真需要用太多年的孤獨去償還。
    阻擋不住的魔法刺入她的肩膀，帶起一串晶瑩的血珠。
    利德歎了口氣，選擇跟了上去。他沒有跟在靈武領主身後，而是與她並肩前行，黑炎甲燃燒起熊熊的火焰，幫她分擔了半數砸過來的魔法。靈武領主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有說。
    不久前，利德跟靈武領主說自己和她好歹也算出生入死的戰友，靈武領主的內心毫無波動。因為她很清楚那隻是利德的一廂情願而已，就算沒有他，靈武領主也能很好地解決那些問題，隻是要花點時間而已。相反，利德剛下來的時候就撞斷了她的經脈，完全是拖後腿的存在。
    但現在，至少現在……
    利德大口喘息著，一邊向前跑，一邊說道
    “聽好了，昭昭。很久之前我就想說了。靈武與永天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終有一日過去的悲劇還會再次上演。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什麽，隻要我還有一口氣，靈武永遠都拿不下這萬裏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