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峨眉三醫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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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三人一路攢行,入川之後,虞允文久別鄉土,自然感到格外親切,當下反客為主,反倒招呼起宇文遠和獨孤勝二人,何處有何特產?何地小吃美味?山水何地獨佳?一路指點而來。獨孤勝多少到過幾次川中,也不甚驚奇,隻有宇文遠初來乍到這天府之國,隻覺處處新鮮,飲食口味與江南迥然不同,大為稱讚,漸漸將那憂心之事倒也擱在心底。這一日三人正在路上行走,說些閑話,遠遠一座城池巍峨在前,虞允文笑道“這番好了,這成都府乃是蜀中人物薈萃之地,虞某當得做個小主人,招待兩位好好遊玩一番。”
    獨孤勝原本擔憂宇文遠身上傷勢,但見他這一路來精神尚好,想來也無大礙,便由著虞允文帶著三人在城中閑逛了幾日,虞允文還不盡意,說道既然到了成都,不可不回家一望,必要帶著三人途徑自己故鄉一遊,便又盤桓了幾日。等到峨眉山下,已是隆冬時節。虞允文原想宇文遠有傷在身,體弱力虛,難以在這峨眉山路上行走,便請了兩個當地杠夫,要抬著宇文遠上去,自己卻和獨孤勝步行。誰知獨孤勝卻不同二人同去,說道自己另有去處,晚幾日才來山上相會,虞允文情知獨孤勝是要自己先陪宇文遠上山求醫,自己落在後邊必定有所籌劃,也不在多說,便一人帶了宇文遠往山上進發,獨孤勝也一人飄然而去。
    虞允文曾在峨眉三醫處羈留甚久,知道這三醫每到冬日,便辦到前山居住,等到山中春來雪化之時,才搬去後山萬佛頂居住,那萬佛頂居所,虞允文自然知道。隻是在前山居於何處,自己卻並不知曉,想來也不會太過偏僻,兩人一路上山,再來打問便是,虞允文心中仍怕上山之際宇文遠體力不支,便命那兩個杠夫遠遠跟著,以備不虞。
    兩人在山上走了一日,雖經過幾個寺廟,絕無峨眉三醫消息,虞允文心中倒有些慌張,生怕這三醫已是離了峨眉山王他處去了。反是宇文遠從未見過這般巍峨山嶺,俊秀景致,雖是冬日,也別有一番意味,倒不把自己傷勢掛在心上,讓虞允文略覺心安,當夜兩人同兩個杠夫便在中峰寺歇息了,此寺乃是千年古刹,原本就是峨眉山來往遊客歇腳之地,投宿之時,便見幾個江湖中人自山上下來,言語中所說,都是求醫之事,卻都唉聲歎氣,說到明日再去拜求之話,虞允文心中一喜,知道這幾人必是去三醫處求醫,碰壁而回,看來這三醫居處,離此想必也是不遠。
    第二日一早,虞允文見那幾個江湖中人動身,便遠遠跟著,誰知那幾人腳程甚快,到了山路轉折之處,便騰躍而上,身手極為矯健,絕非尋常庸手,隻好帶著宇文遠慢慢而行,直到午後時分,遠遠便聞著一股淡淡藥香傳來,兩人循香而去,就見山中一處地方豁然開朗,幾棟房屋在山林見隱約可見,周圍山石上一些人或坐或臥,都是江湖中人打扮,想必都是來求醫問藥之輩,虞允文趕忙帶著宇文遠緊走幾步,到了近前,見一個同宇文遠差不多年紀的青年拿著藥包出來,一一分給那些江湖中人,這些人均都千恩萬謝,如同得了太上老君長生不老仙丹一般,小心翼翼揣在懷中。虞允文這才上前,對那青年一禮道“在下虞允文,前來拜見三醫前輩,煩請小哥兒通報一聲。”那青年方才散完藥包,見有人行禮,趕忙回頭,一臉驚喜道“虞先生!你如何上山來了?我是胡空青,先生還記得麽?”
    “胡空青?”虞允文一愣,猛地頓悟道“你莫不是人醫崔無害崔老前輩的弟子麽?這麽多年不見,你都已這般大了,虞某眼拙,竟然沒認得出來。尊師一向可好麽?神醫和鬼醫前輩進來可好麽?”
    “我師伯師父師叔三人,自然都好。”胡空青一笑道“若是他三人不好,誰來給這些人瞧病呢?不知這位少俠是?”說著卻看著宇文遠問到,宇文遠趕忙見禮道“在下宇文遠……”虞允文生怕宇文遠一時疏忽說出底細,趕忙攔住道“這是我一個至交好友的弟子,得了一種怪異之症,特此托我帶上山來,求三醫前輩診治診治。”
    胡空青凝視宇文遠片刻道“宇文兄弟似乎不像是甚麽病症,倒像是心脈受傷日久的樣子,難不成是跟誰人動手,被人內力所傷麽?這倒奇了,心脈受傷,原本無救,這位宇文兄弟竟然精神尚好,氣力不虧,確實有些怪異,虞先生稍待,我進去告知我師父一聲。”說罷對著兩人一禮,轉身急匆匆去了。虞允文見他進去,這才歎道“這胡空青不愧是名師高徒,片刻間便能看出遠哥兒傷勢,看來這次遠哥兒這傷,必然是好了。”
    “虞棋聖來了?在哪裏在哪裏?快去迎接!”宇文遠還未及答話,就聽幾棟房屋裏幾人幾個人驚呼連聲,不多時,便見一個仙風道骨,鶴氅道冠,麵容清瘦的老者為首,身後一人卻是尋常書生打扮,再後一人長的慈眉善目,像個員外模樣,身材不高,臉圓體胖,自是那神醫崔不害、人醫崔無害,鬼醫崔去害了,三人都是一臉喜色,急匆匆迎了出來,遠遠看見虞允文便是嗬嗬大笑道“自虞棋聖自當日一別,我們兄弟三人在這山上下棋再無敵手,真正是無聊的緊,萬幸虞先生又上山來,這番咱們可得好好對上幾局才是!”
    虞允文趕忙擺手笑道“虞某雕蟲小技,哪裏敢稱甚麽棋聖之名,三位前輩莫要這般取笑,虞某這點本事隻不過取個樂子而已,哪比的上三位杏林高手,治人無數,造福蒼生,才是真正的本事!”
    “哎,你在我兄弟三人心目中,那便就是棋聖,虞先生何必過謙,來來來,咱們且進去手談幾局,再來敘話!”說話間,神醫崔不害扯著虞允文,胡空青引了宇文遠,也不管那屋外等著療傷的其他江湖中人一臉不快嫉恨之意,便往裏走。這些江湖武人上山求醫,受盡了這三醫白眼閑氣,從未被三醫這般禮遇,見虞允文被三醫這般簇擁而行,想著自己上山來求爺爺告奶奶一般哀告乞求,才得見胡空青一麵,將自己病症看了傳達進去,如今虞允文隻是通報姓名,三醫便齊齊迎了出來,心中自然不樂,隻是虞允文既然被三醫如此待見,他等就是有千般不服,萬般不順,這虞允文他們也得罪不起,也隻能擱在心中。
    當下三醫扯著虞允文扯到後房,房中溫暖如春,棋盤早已擺好,虞允文此時乃是帶著宇文遠前來求醫,自然不願這三醫不樂,當下勉為其難,陪著三醫各下了一盤,雖是手上留力,也殺得三醫落花流水,隻是這三人落棋之時,不住往宇文遠臉上觀瞧,原本興致勃勃的三人,三局棋畢,神醫崔無害和人醫崔不害兩人都是一臉陰鬱之色,隻有鬼醫崔去害仍是笑意盈盈,不過眼中殊無高興之意,倒叫虞允文心中有些忐忑。
    “虞先生,這哥兒是你甚麽人?”神醫崔不害見最後一局仍是落敗,卻並不在意,看著宇文遠緩緩問道,虞允文爽然一笑道“這是我一個故交友人弟子,身上帶傷,多少名醫束手無策,特此帶來請三醫前輩看看,若是治的好,在下當得將畢生棋藝盡數寫於紙上,奉送三醫前輩!”
    “慢……”人醫崔無害斜睨了一眼宇文遠道“棋是棋,傷是傷,兩者不可等而同之,若是你虞先生有傷,隻要閻王爺不發下勾命牌來,我兄弟自當盡心竭力……”
    “二哥說的不對,就算是閻王爺發下勾命牌來”鬼醫崔無害笑著接口道“隻要我兄弟三人肯出手,隻怕閻王爺也得收回成命,大哥你說是也不是?”
    “虞先生……”神醫崔不害拿著一隻棋子,瞧著棋坪沉吟道“你原非我武林中人,若是你親朋好友得了什麽怪異疾病,上得峨眉山來,看在你虞先生麵子上,也不過我三兄弟舉手之勞,但這位哥兒麽,嘿嘿!”虞允文還不知這神醫何意,隻見他身影一動,手腕一翻,宇文遠躲避不及,以被他把自己手腕拿在手中,掙了一下,那神醫三指扣在自己脈門之上,有如鐵箍一般紋絲不動,虞允文見他拿住宇文遠手腕,先是一驚,隨即便定下心來,若要這三人給宇文遠瞧病,宇文遠身上傷勢和這內力,自然瞞不過他三人本事,如今他三人既然已經看破,且由著他三人,等他三人看完,再想應對之策。
    “咦!”神醫崔不害搭上宇文遠脈搏不過片刻,臉色忽然一變,撤手瞧著宇文遠半晌冷笑道“小哥兒好造化,這般立死無救的傷勢,你都能活下一條命來,厲害厲害,你們倆也看看罷”說著手掌一推,宇文遠一個站立不定,踉蹌幾步,人醫鬼醫也是長身而起,一人拿住宇文遠一隻手來,搭住宇文遠脈搏,頓時臉色也都同這神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