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峨眉三醫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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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還未請教這位哥兒尊姓大名,師承武林哪一位前輩高人?”人醫崔無害放下宇文遠左手,淡然問道。虞允文心中一緊,見這三人都是麵色不善,獨孤勝一路之上雖對宇文遠多有吩咐,隻是倉促之間,這三人倉促發問,宇文遠又生來不會這般遮掩,一句話說錯,隻怕便被這三人看出破綻來。
“晚輩……晚輩宇文遠,乃是臨安回風掌曹老前輩門下弟子……”宇文遠結結巴巴答道,這回風掌曹秋風在江湖上也頗有名望,宇文遠又是一口臨安口音,冒頂他人門人,隻怕不易,因此獨孤勝一路之上教他說自己乃是曹秋風門下。虞允文見宇文遠雖說的磕磕絆絆,卻也沒說漏了,暗自鬆了一口氣。
“曹老前輩?”神醫崔不害冷笑一聲道“這位小哥兒,你跟旁人提起你師父之時,都是稱作曹老前輩麽?”宇文遠還未回思過來,虞允文心中突的一涼,方才隻覺宇文遠話中有些不妥,此時被崔不害一說,登時明白,宇文遠一時緊張之下,稱那曹秋風為曹老前輩,哪有自己徒弟這般稱呼自己師父的。宇文遠此刻也明白過來,知道自己已是露了破綻,看著虞允文不由一陣尷尬。“你二人如何看?”神醫崔不害看了他二人一眼,卻轉頭對著人醫鬼醫二人問到。
人醫崔無害思量片刻道“他身上這份內力,雄渾磅礴,悠久綿長,便是這小哥兒打娘胎中所練,也到不了如此地步,不過他全身脈絡,心脈中內息最弱,這份內力想必是高人打入他體內,護住心脈所為,隻是他心脈之傷頗為奇怪,又像是因傷成病,已有近十個月之久,又像是兩三個月之前才得如此…。難不成竟然被人傷了兩次?”
鬼醫崔去害也微微點頭道“除了經脈中這份內力,還有這封穴的指力也非常了得,陰陽相濟,勁力精微,非一般人所能為,心脈內力微弱,隻怕便是由此而來,就這份指力而言,江湖中能有這般造詣的,不過三人。”
神醫崔不害這才頷首說道“心脈之傷乃是十月前的,至於那兩三月之象,應該是兩三月之前被這指力封穴之人設法化去了,因此有這般怪異之處,看來這小哥兒來曆不淺吶!”
虞允文同宇文遠此刻都是滿臉驚詫,隻這片刻功夫,這三人便知道宇文遠身上之傷的大致緣由,連這何時受傷,因何身上兼有這般護體掌力指力,古怪內力何時化去都辨的出來,當真神乎其技。獨孤勝曾言這三醫在醫術上已是登峰造極,看來絕非虛言。
神醫崔不害看了虞允文半晌道“虞先生,你是光明磊落之人,不妨直說,這哥兒到底是何人徒弟,又被何人所傷?被何人所救?”
“這個麽……”虞允文此刻心中倒是有些不安,若是照實說了,這三人隻怕要將自己二人即刻逐出,若不實說,依著這三人本事,隻怕也難以蒙混過去,況且他三人對宇文遠身上之傷一試之間便了如指掌,看來也隻有他三人可救,心中實在是有些兩難。
“虞先生不說也罷!”鬼醫崔去害瞥了一眼宇文遠,笑吟吟開口道“看來這遠哥兒師父在江湖上名聲有些差勁,想必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也罷也罷,師父有錯,也不能禍及徒弟,既然是虞先生帶上山來的,咱們兄弟也當得救上一救,不過死活,咱們可不敢打包票!”
“我師父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宇文遠慨然道,他原本心中也頗為忐忑這三醫本事,隻怕自己遮掩不住,隻盼虞允文有甚麽辦法能遮的過去,哪知這鬼醫說到自己師父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句話事關癩和尚名聲,他一時心中激動,便應聲嚷了出來。
那鬼醫等的便是宇文遠這一句,當下緊跟著宇文遠追問到“你師父是誰?既然沒做過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如何不敢以真名相示?”虞允文趕忙道“遠哥兒師父乃是世外高人,隱姓埋名已久,因此不願以真名示人,倒不曾做下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個虞某願以姓名作保!“
“嘿嘿”鬼醫冷笑一聲道“虞先生,你這保人未免太輕信於人了?江湖中多少隱姓埋名之輩,隻怕手上都不幹淨,說是退隱江湖,實則是藏頭縮尾,學那烏龜王八一般躲了起來,否則一旦為別人所知,不知有多少仇家前來尋仇。這位小哥說自己師父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隻怕是你師父不曾告訴你罷了!不過你莫怕,你師父是你師父,你是你,咱們分的極為明白,絕不讓你那為非作歹的師父連累了你”
“我師父不是烏龜王八,也不曾為非作歹!”宇文遠見鬼醫之話愈來愈是尖刻,癩和尚雖確實有些藏頭縮尾,不敢在江湖上拋頭露麵,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這烏龜王八四字,如何忍得住?當下脖子一梗道“虞先生,我師父是豪傑之士,收的徒弟不成器,也不是孬種,我這傷可以不治,不過一死而已,我師父這名聲,絕不能為了我被三醫前輩看的低了!”
虞允文見宇文遠一臉怒氣,再看看鬼醫一臉詭異笑意,心中不免長歎一聲,如今且不說自己有沒有辦法能讓三醫不去理會這宇文遠師承來曆,便是這鬼醫,隻怕在這幾句話中早已看破宇文遠性情,若是再說下去,言語相激之下,宇文遠如何耐得住鬼醫對癩和尚這般詆毀,事情遲早要脫口而出,但心中仍是存了一份僥幸之意笑道“遠哥兒這位師父,乃是臨安城裏一位高僧,至於這姓名,在下的確不知,隻知道這高僧法號了緣。”宇文遠原本是要直說自己師父乃是鐵書生,見虞允文忽然說出這“了緣”二字,倒是一愣,這了緣乃是癩和尚在襄陽道上裝作正經和尚所起的一個法號,倒也算自己師父一個名字。
“臨安城裏高僧?了緣?”三醫不由的都是麵麵相覷,神醫崔不害看著人醫鬼醫道“那老和尚法號可是了緣麽?”人醫崔無害沉吟道“臨安城能在武林中稱的上高僧的,隻怕也就這老和尚一人,隻是他從來無名無姓,也無法號,如何又叫做了緣?不過若如此說,這位小哥身上內力精純雄渾之處,倒有幾分像他,若這內力是他的,那麽那份指力豈不是獨……”三人話未說完,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虞允文見他三人如此,心中不由竊喜,看來這三人將這了緣當做癩和尚的師父,這老和尚在三醫心目中聲望地位都極為尊崇,雖是和癩和尚有關,想必三醫也不敢貿然相拒,就見三人都是一臉懷疑之色看著宇文遠,知道他三人此刻隻怕還未必盡信,當下道“遠哥兒,將你師父傳你掌法,演一路與三位前輩看看,或許他們能看出你這師承來路!”
宇文遠此刻也知虞允文心意,隻是這般一來,自己便算是認了師祖為師父,豈不是和癩和尚成了師兄弟?心中雖不情願,也知自己要真將癩和尚說出來,隻怕要給虞允文添不少麻煩,當下勉強將錯就錯,將那望海潮掌法中參差勢使了一路,三醫並未見過這望海潮掌法,都是看的愕然不解,如同劈柴挑水一般的粗重功夫,如何是這般高人所授?
“遠哥兒,不知你師父在臨安那座寺廟掛單?”鬼醫崔去害到底有些疑心,忍不住問道,宇文遠一愣,自己師父乃是一個野和尚,若說這掛單,自己當真不知,不過當日假冒了緣和尚之時,曾說是靈隱寺來的,當下答道“靈……靈隱寺”
“靈隱寺?”三醫頓時一怔,神醫臉上詭異一笑道“不知虞先生跟你師父是如何相識?”
“三醫前輩……”虞允文見三人越問越詳細,宇文遠本來就拙於言辭,這般問的多了,遲早要露出馬腳,趕忙要接過話來,神醫崔不害看著虞允文冷冷道“虞先生安坐!”音聲雖是不高,神色極為冷峻,虞允文不由一噤,隻是用眼看著宇文遠,隻盼他能將此話交了過來。
“我師父……我師父……跟虞先生是在浙西道上相識的”宇文遠見三醫不讓虞允文開口,隻好自己掂掇著答道。
“浙西道上?那尊師又如何知道虞先生與咱們兄弟有舊?”鬼醫緊跟著宇文遠話音問到,宇文遠看著虞允文,心中焦急萬分,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若說是碰見括蒼遲道長,隻怕仍是要牽連出癩和尚,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三醫見他如此慌張,都是暗自冷笑一聲,人醫崔無害卻是無謂一笑,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遠哥兒遠來疲憊,精神勞頓,不如讓空青準備酒飯,先讓遠哥兒和虞先生歇息一晚,咱們就別跟盤問犯人一般緊追不放了。”說罷使了個眼色,三人會意,便都起身道“先請虞先生和遠哥兒到客房歇息罷!”
宇文遠同虞允文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起身隨著三人外出,卻是鬼醫在前領路,神醫陪著虞允文,人醫引了宇文遠,將及出門之時,人醫忽然道“遲道長近來可好麽?”宇文遠連忙答道“好,好”
“哈哈哈”三醫頓時仰天大笑,各自轉身退回房內,看著虞允文道“虞先生,你騙得我兄弟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