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倩影何覓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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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等得那兩人出來,宇文遠便當做順路而出一般,見他兩人往山塘而去,便就路邊買了一頂鬥笠帶上,遮住頭臉,遠遠尾隨而來,見他二人走進一家客店裏,又吩咐明日早早備船,想必是住在此處,明日一早直接落船去往太湖,便心中默默記下,自去街市上又轉了一圈,也投這家店來,要了一間客房住下,不免又破費了些銀子,找些由頭,住在他兩人隔壁,又要了一壺好茶,就房內凝神端坐,細聽他二人在隔壁閑談。
“方才盟主托我所尋之物,我已命人打點停當,其中有些物事甚不易得,還請丁老大返程之時順路帶上,替我在盟主前好言幾句才是!”宇文遠聽著聲音,便知是那葉知秋,也不知他給那盟主準備了些甚麽,那丁老大隻是嗯嗯幾聲,就聽葉知秋口氣頗為恭順道“隻是不知咱們盟主練的是哪家功夫,我在萬山莊許久,也不曾見他老人家一麵,隻是隔著珠簾聽他老人家吩咐過幾次,聽那音聲,咱們盟主年紀似乎並不高邁,怎地聲音如此冷冰冰的”
“葉知秋!”宇文遠聽他說萬山莊,想必就是這盟主所在之地了,隻是武林中從來不曾聽過有甚麽萬山莊,心中剛一思量,就聽那丁老大聲音雖低,口風嚴厲道“萬山莊規矩嚴禁,法度森嚴,入門第一戒便是任何人不得打探盟主消息,不得私下議論盟主之事,尤其是這容貌武功,你難道不知麽?”葉知秋似乎一慌道“知道知道,丁老大莫生氣,我也隻是有些好奇,好奇罷了,我這裏還有些東西,乃是送給丁老大你的,且收著,收著罷,莫嫌寒酸!”宇文遠心中倒有些奇怪,這盟主怎地如此隱秘,連自己身份都不許自己門下打聽,卻如何管領這許多江湖人士?
“不過如今隻有你我二人,我也不怕說與你聽”那丁老大口氣一軟道“不過隻此一次,至於這盟主所練何種武功,我也不知,我這次來時,倒是聽裏麵的人說盟主已然閉關,這一次乃是最後一次,等到出關之日,所練神功便大功告成,到時候萬山莊名震江湖,連你我都沾他老人家光,其實我也不曾見過盟主,不過卻見過他身上功夫,確實了得,當真是匪夷所思,當年那藥引子若不是盟主親自出手,隻怕還製不住他,如今倒好,他被盟主困了這麽多年,想必也吃盡人間苦頭,等到盟主出關之時,也就是他斃命之日,也算是個解脫了。”
“藥引子?”宇文遠聽著倒是一愣,怎地這世上還有人叫這個名字?百家姓他也是熟爛於心,哪裏有個藥姓?心中略一盤算,隻覺可能是自己聽而不明罷了,或許那人之姓於這藥音相近,或許這世間真有姓藥之人也未可知,隻是藥引子這個名字,實在有些奇怪,正在胡思亂想之間,就聽那葉知秋也是茫然不解之意道“此事我倒不知,不曾有這般運氣見識盟主伸手,隻是藥引子這個名兒倒稀奇,卻不知盟主困住他到底何意?難道是用來做藥麽?”
“這個……這個…。。”那丁老大自知失言,連忙幹咳兩聲道“我倒忘了,那時候你老葉還不曾進萬山莊,自然不知,此事往後不可再提,若是被盟主知道了,你我隻怕都沒好下場,咱們二人便管好這兩淮與江南之事便是大功一件……此時也不早了,各自安歇罷!”那葉知秋聽他如此說,也是一陣賠笑之聲,道了聲乏便出房去了。宇文遠此刻心中倒有些明白,看來這兩人便是群山會中專門負責這兩淮與江南事物的頭目,這萬山莊想必就是這群山會根基所在,隻是這莊子到底在何處,心中隻有一片茫然。
他二人各自歇息,宇文遠毫無困意,如何能睡得著,索性出了客店,在街上又賞玩了一番,心中思量自己明日如何跟他二人上山,若是相隨同路,隻怕言語之中有些脫漏,被人瞧破身份,若是不跟著他二人,自己又從未到過這隱雲寨,若是一路打聽而去,隻怕自己到了那裏,兩邊已然動起手來,一時委決不下,踅摸良久。
宇文遠隻顧低著頭琢磨心中事情,不知不覺順著那山塘一路,已是走到虎丘,見那虎丘形如虎踞,草木蔥蘢,一座虎丘塔直聳天際,乃是吳王闔閭墓葬所在,也是姑蘇城極有名聲的地方,雖是天晚,也是人來人往,燈火通明,不免也上去遊玩一番,就見幾個書生秀才從上麵下來,個個羽扇綸巾,打扮的極為齊楚,幾個妙齡女子相隨,不住口的吟誦詩詞歌賦、風花雪月,其中一人意趣不甘道“今日賞玩的甚是快活,咱們何不趁著今夜月明,賃一條船,設下酒宴,搖到寒山寺外,也聽聽那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的意境如何?等到聽過鍾聲,即刻讓船家綽櫓去往西山島,到得哪裏,天色剛曉,正好去石公山一賞日出,再去那縹緲峰賞玩那縹緲晴嵐,卻不正是趁興而往麽,也算是諸兄不枉來我姑蘇一遭,兄弟我略盡地主之誼!”眾人頓時一陣叫好,其中有一人卻神色遲疑道“張兄此意雖好,隻是我聽聞太湖西山縹緲峰上有強人占據,是個甚麽甚雲山寨,我們如何上的去?況且咱們帶了這許多女眷,萬一有些個失脫,卻怎地好?”
“哎。。”那被人稱作張兄之人一揮手中羽扇一哂道“李兄有所不知,那縹緲峰上確實有個山寨,叫做隱雲寨,不過是一些島上打漁人家聚集在此罷了,哪裏是甚麽強人?就是他那山寨,也不過是個略大些的莊子,那些嘍囉們也多在湖麵上打魚為生,過活的倒比你我自在,隻是聽說那寨主有些名氣,這太湖裏各個島上山寨都服他,也不過如此而已,若是強人,難道官府竟然棄了那一片魚米蝦蟹膏腴之地不要麽?小弟我也多曾去上麵遊玩,並不見甚麽強人,隻那些漁民倒比尋常打魚人家看著有些壯悍,手上都有功夫,你我去時,不去招惹他們便成,盡管放心賞玩,絕無他事!”眾人見他如此說,又見他說曾去過多次,便都放心,一群人簇擁著尋路往碼頭去了,宇文遠聽得真切,心中倒是一動,如此說來,自己也可賃一條船,趁夜而去,隻是自己到時如何跟人家說辭?心中想了片刻,便有了主意,也趕忙尾隨那群書生而去。
宇文遠隨著那群書生走了一程,一輪明月高掛,到了一個碼頭所在,河邊擠擠挨挨都是大船,多有叫著往寒山寺去的,宇文遠倒沒有這甚麽夜半鍾聲的意境,找了一條略略小些的船隻,命船家徑自往西山而來,那船家見他給銀甚多,隻是眼神中略有幾分詫異一撇他腰中短刀,也不多問,當下搖著櫓,吱吱呀呀而行,在河道裏穿來穿去,宇文遠坐在船頭,一路賞看姑蘇夜色,不知不覺有些困意,也不進艙,就船頭坐著打盹,他江南生長,水性也好,自也不怕落了水去,及至半夜,漸覺微風陣陣,睜眼瞧時,兩岸燈火皆無,隻剩一輪明月當空,入耳盡是一片蛙聲,那艄公試試風向,停了櫓,掛起一麵帆來,頓時船行更速,水麵漸漸開闊,不多時四周都是無盡水波,雖是夜中,月光極明,宇文遠雖是出過海,卻從未見過這般廣闊湖麵,隻覺心胸為之一闊,極目遠眺,遠遠之間黑魆魆幾座島上,偶然露出幾點燈火。
“客官年紀不大,這本事不小,隻是夤夜來這西山島有何事?”那艄公見他站立船頭,任憑這小船在水波中晃來晃去,身形隻是穩穩不動,心中也暗自稱奇,口氣詫異問到,宇文遠見他一路無話,到了這湖麵開闊之處卻問出聲來,轉頭一笑道“我也是上去拜訪個朋友罷了!”
“哦?”那船家一怔道“看客官這樣子,倒像是練過一般,不知這島上朋友姓甚名誰?這島上我也常來常往,說不定也是認得的”宇文遠方才隻當他是隨意攀談,此刻見他話語中有些蹊蹺,心中頓時一陣戒備,臉上笑道“我這朋友姓楊,單名一個霖,不知船家認得麽?”
“哈哈哈!”那船家忽然放聲大笑道“楊霖我自是認得,不過客官你卻有些麵生,不知閣下夤夜上我隱雲寨,有何急事?”說著放下櫓來,翻起船板,拿起一張弓,三隻箭來,就船尾嗖嗖嗖三箭連珠而出,頓時一陣哨音劃破夜色,遠遠傳去,宇文遠還不知他這是何意,就見湖麵上七八艘小船如飛而來,不多時便有人放聲大叫“前麵船上幾葉帆,兜多少風?”那船家站在船尾叫道“三麵帆行太湖水,雲遮霧罩縹緲峰”,頓時那幾艘小船一起湧到,領頭一人道“原來是邢三哥,你不在姑蘇城裏快活,怎地連夜進湖來了!這位又是何人?”那邢三哥道“這位客官要上縹緲峰找一位朋友,卻又不知道咱們山寨裏的規矩,竟然直呼咱們少寨主名諱出來,我見他身帶利器,似乎還功夫不錯,不免警箭聚眾,咱們先問個明白才行!”登時那七八艘小船上一陣刀劍之聲,人人手持利刃,那邢三哥這才道“客官,既然要拜山,還請通個性命罷,不然這太湖水麵上可是從來有些凶險吶!”
宇文遠這才明白,這船家竟然也是隱雲寨之人,當下站在船頭一抱拳道“在下峨眉三醫弟子宇文遠,又要緊事情來見少寨主,還請各位通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