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京故人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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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此人內力果然了得!道長,我來看看你傷勢如何?”宇文遠至此才明白遲老道為何攔著自己不讓上前攔住此人,此時見遲老道勉力支撐,臉上浮現出一片青黑之色,眼神飄移不定,氣息時緩時急,竟然隱然已有中毒之象,心中不免有幾分驚慌,盧李二人雖知遲老道受傷,但他兩人於這內勁知道所知不多,因此還未察覺。
    “李大哥,趕快備馬速回部落收拾收拾!”宇文遠見遲老道身形搖晃幾下,趕忙低聲對李徒郎道“隻怕道長不能再往北去了,草原部落之中,缺醫少藥,於道長內傷不利,我看須得盡快南下才可!”李徒郎見宇文遠神情焦急,再看遲老道雙目已然有些失神,趕忙呼哨一聲,什伐赤應聲而至,李徒郎翻身而上,再將遲老道抱上馬,其他部眾也是即刻牽馬過來,宇文遠見遲老道在馬上坐定,這才自懷中拿出三變回陽丹來,傾出一粒,放在遲老道口中,用以護住遲老道周身經脈不損。盧穎兒見他兩人神色緊急,也知自己師父看來受傷頗重,隻是暗自焦急不已,雙眼微紅。宇文遠喂了遲老道丹藥,過來安慰道“穎兒妹子莫慌,我這丹藥乃是我師祖所賜,當日我傷重幾死,都被這丹藥續住性命,遲道長內力精湛,想來應無大礙,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商議對策才是!”盧穎兒這才不迭應了一聲,趕緊翻身上馬,隨著李徒郎等人往回疾馳,宇文遠卻徑去提了那杆麥家鐵杖,回頭望了望那鬼山,心中暗暗歎息一聲,隻覺今夜之事當真有些幻夢一般,回頭時見眾人以遠,當下兩腿一夾,追著李徒郎等人催馬而來。
    “好毒的掌力!”及到眾人趕上大部,已近午時,李徒郎早將那大車收拾一空,鋪上厚厚的氈毯,讓遲老道躺在其上,又拿了一壺水來,喂著遲老道喝了幾口,遲老道這才幽幽道“不想這萬山莊主功力已到如此地步,若不是遠哥兒,老雜毛這條命休矣!”他在返途路上已然內力不支,數次暈厥過去,若不是宇文遠以三變回陽丹助他護住經絡,隻怕早已昏暈不醒,宇文遠此時也已過來,上車道“道長,且讓我看看你傷勢如何?”遲老道歎了口氣,點點頭道“當日在括蒼山,老雜毛沒能耐救你,不想今日卻要你來救我,實在有些慚愧……”宇文遠卻是一笑道“道長哪裏話,我當日之傷,連我師祖都無能為力,若不是你,那完顏亮隻怕也不會心存忌憚,再說我思玉師姐,不也是你救下來的麽!”說著便解開遲老道衣襟,臉上神色不禁一震,隻見一個青紫色掌印清晰無比印在遲老道左胸之上,掌紋四周,一道道黑色細紋蔓延開去,看來這此人掌中毒勁果真非同小可。當下又趕忙在自己懷中掏出胡空青所送丹藥來,拿出其中一粒化毒護體的藥丸來,讓遲老道服下,這才道“道長,咱們隻怕要盡快南下,草原之上沒有藥材,隻怕不好療傷……那萬山莊主不管是誰,與咱們已然勢同水火……。”
    “咦……這是甚麽?”宇文遠正一邊掂掇詞句,一麵拿著遲老道脈搏看他筋脈受損如何,忽然見車上一葉折起的紙片,便是癩和尚留下寫著四句詩的那頁紙,一向被遲老道藏在懷中,不想今日突然受傷,一時不察,竟然忘記此事,急忙要去拿時,怎奈手上力道不足,卻將那一片紙翻了開來,宇文遠初時隻是好奇,並未有心去看著紙上寫的甚麽,這一翻開來,眼光掃過,別的還未看見,但那“玉埋章台”四字自是極為熟悉,臉上登時一怔,眼光猶疑看了一眼遲老道,將那一片紙拿了起來,遲老道見事已至此,隻好長歎一聲,閉上雙眼,若是平常,便是讓宇文遠看到這首詩,他也自有辦法將宇文遠留住,如今自己身負重傷,宇文遠若被此詩刺激,有甚舉動,也隻能由著他了。李徒郎與盧穎兒在車下猛然見宇文遠拿起那張紙片來,頓時也是一驚,神情極為緊張看著宇文遠,生怕他看完這首詩心神大亂,便如當日在盧家莊一般翻起魔怔來,到時候自己之中武功最高的兩人,一人重傷,一人失神,他兩人便當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是……我師父留下的麽?”宇文遠看完那四句詩,手中拿著那片紙竟然微微發抖,聲音滯澀問道“這玉埋……玉埋章台……難道是說我師姐已然……。已然……。”他至此連那幾個字都不敢出口,眼中盡是驚恐之色,不住看著遲老道與盧李二人。
    “宇文兄弟所想不差,這四句詩便是一位大和尚留下來的”李徒郎見遲老道一臉不忍言之意,盧穎兒也是背過臉去,自己若然不給宇文遠解說幾句,隻怕宇文遠心中便認定思玉已死!若然如此,非但遲老道內傷不虞,就是宇文遠傷情之至,也要因此而病,當下開口道“這四句詩中看似是說思玉姑娘已逝之意,但其中甚為語焉不詳,那章台之語更是有些莫名其妙,宇文兄弟仔細思量,若當真思玉姑娘已逝,大和尚何不直言相告,卻要這般模糊其意?依我所見,此詩中隻怕還另有別意,隻是咱們一時猜不透罷了!”宇文遠呆呆聽罷,又顫抖著手拿起那葉紙來,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一遍,嘴唇哆嗦,臉色發白道“既是另有別意,為何其中要用一個埋字?若不是……不是……何以要用這個埋字?”
    “宇文兄弟不要為字所誤!”李徒郎沉吟片刻道“當日道長和盧家妹子曾言,這位思玉姑娘乃是被人中都宮中擄走,下落不明,就是你腰中小青刀,也不過是思玉姑娘失落之物,金國宮中至今仍在密地裏查訪,若是這四句詩寫的明白了,落在別人手中,隻怕於思玉姑娘不利,因此大和尚用了一個埋字,其中雖有死意,卻十分不明,宇文兄弟試想,以思玉姑娘身份,又是大和尚門下弟子,若當真就此離世,難道大和尚不該將她屍骨帶回臨安麽?就是埋在章台,也與理不通,我與盧家妹子和道長當日瞞下這件事情,也是因為這四句詩中意思頗為蹊蹺,怕你一時不察,想的左了,因此不曾告知與你罷了!”
    宇文遠此時當真心如亂麻,李徒郎所說雖然句句在理,但這一個埋字實在太為刺心,不覺便有些心悸氣短之狀,隻是他自風陵渡口被獨孤勝指點內功心法,又時時被獨孤勝提點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也見識了自己師父為了他人安危,不惜隱姓埋名,東奔西走,心中早已沒了當初那種莽撞衝動之意,這些日子以來,又每日聽遲老道講解那無怛心法,也是頗有心得,當下凝神坐倒,凝思理氣,閉目安神,直過了一個時辰,這才睜開眼睛緩緩道“難怪道長這些時日要同我講著無怛心法,原本是要我參透這生死玄機罷了!師姐若死,宇文遠勢必要手刃那害她之人,不過道長放心,宇文遠如今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必要道長身上內傷無虞,才肯離去,到時候還望道長不要攔阻才是,我這就先助道長療治內傷罷!”說罷將遲老道扶了起來,單掌抵在遲老道背後神道穴上,遲老道見他如此說,也知他對思玉情深不渝,再加勸說也是無益,當下也是凝神受力,借著他體內純正內力,緩緩引動自己內勁,將那侵入經脈毒掌勁道一點一點逼迫回去。盧穎兒見宇文遠雖無異動,但也隻是說遲老道內傷痊愈之前罷了,想著方才李徒郎所說之話,過去將那一頁紙拿了起來,坐在一邊發呆。
    宇文遠同遲老道運功將近一個時辰,兩人頭頂都是絲絲縷縷熱氣冒出,遲老道額頭更是滲出一層細汗來,宇文遠這才功力一止,又看了看遲老道胸口掌紋,隻見那一片青紫之色絲毫未變,但掌紋四周那些黑色細紋倒是回縮不少,當下道“道長,咱們還是連夜回南罷,這份毒勁深入肌理,我內勁修為不夠,隻能助你將這毒質逼回遠處,卻不能助你逼了出來,若是獨孤前輩,或是我師祖相助,想必不是難事,或者是我師父出手,也能讓道長盡早痊愈,若是耽擱的久了,隻怕終究傷及脈絡!”
    “不妨事!”遲老道此刻卻是調息半晌,微微一笑道“哪裏用的上獨孤老匹夫和一僧老和尚出手,便是遠哥兒你已然足夠,這一掌陰狠之處,便在這毒勁厲害,內力損傷卻並不甚大,我自有拔毒之法,看來要依你所說,南下找個大去處,尋見幾味草藥,再有遠哥兒你助力,老雜毛自己便能將這毒勁除去,隻是這幾味草藥都不是尋常藥物,一般市集隻怕尋不到,如今最近之處,我看隻能去這金國上京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