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京故人 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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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李徒郎為人豪放爽邁,倒是不以為意,隻是一笑,遠遠見盧穎兒還有幾分氣惱之色,當下呼哨一聲,什伐赤應聲而至,李徒郎徑直牽到盧穎兒跟前,竟然是將這什伐赤讓與她乘坐,遲老道頓時雙眼瞪的溜圓,嘖嘖有聲道“難怪人家放著這般駿馬不騎,原來是當做聘禮了!”盧穎兒也是甚為得意回頭看了遲老道一眼,宇文遠不禁在一旁笑道“看來道長傷勢一愈,必是要回一次江南才行了!”遲老道嗬嗬笑道“那是自然,須得找老盧去討杯喜酒喝來!”兩人一邊看著盧李二人說幾句戲謔之言,一麵趕轉大車,向這數日以來朝夕相伴的那些部眾揮手作別,向著來路緩緩而去。
宇文遠看著臉上笑意盈盈的遲老道,心下卻是頗有幾分感歎,盧李二人不明這傷勢厲害之處,隻當遲老道生性曠達,渾不將這傷勢放在心上,其實傷勢中毒勁原是來自鬼獄無常,毒質深入肌理,發作之際極為苦楚,遲老道這般故作戲謔,乃是勉力壓製,不欲讓盧穎兒太為擔心罷了,因此這一路之上,隻要尋到歇腳之處,便運功幫著遲老道克製體內毒質,漸次到得金國上京之時,那掌印四周黑色細紋已然盡數褪去,但這掌印顏色絲毫不減,自是因為宇文遠到底內力不夠,不足以助遲老道將這毒質逼迫出來罷了。
這一日眾人到了金國上京,此地雖是名為金國都城,其實形製不大,遠不如中都那般恢弘壯麗,又因地處塞北,道路不便,比起中都、汴梁、臨安那等繁華世界更是顯得又幾分蕭瑟狹小,隻是此地多有金國權貴,當年汴梁破城之時,許多中原士人被擄到此處,因此上也有幾分中華氣象。遲老道因自己受傷,多少忌憚城中人多眼雜,萬山莊說不定便在城中,又有金國高手侍衛防護,一旦有事,不好應付,便就離城十裏住了下來,所用藥料,盡數由宇文遠三人去買,再依照遲老道所傳之法炮製,每當遲老道驅毒之時,宇文遠也不免以自己內勁相助,如此兩月,遲老道身上掌印漸漸果然漸漸淺了下來,顏色也隨之一變,自青紫轉為灰黑,隻是自從灰黑色顯,這掌印便是生成的一般,半分顏色都褪不下去,宇文遠也覺道遲老道每每運功驅毒之時頗為費力,收效卻極是微小。
這一晚宇文遠勉強助遲老道行功完畢,再來查看那掌印,竟然倒似比前幾日顏色深了些許,兩人不免都是相視苦笑,看來這毒質留在體內時日越久,毒性便會擴散,這些日子以來,遲老道驅毒之功收效甚微,這毒質不免漸漸集聚,如此反複下來,這傷勢終究難以愈合,勢必要尋一個武功與遲老道相若之人,才能將這毒質盡數逼出,遲老道雖是不言,自是因為幾人從哪詩句中得了思玉消息,想再此尋出思玉下落罷了,可如今宇文遠同盧李二人,除了替遲老道買藥療傷之外,已將這上京周圍尋了個遍,卻是一點消息也無,如今遲老道傷勢反複,若再這般遷延下去,遲老道這般耗費時日功力,就算傷好,也必然內力大損。
“遠哥……遠哥……”宇文遠服侍遲老道睡下,這才出的房來,心中不免思量是該索性護送遲老道返回江南找自己師父或是獨孤勝來助遲老道療傷,還是該再留在此處一些時日尋訪思玉下落,忽聽盧穎兒輕輕喚了自己兩聲,抬頭看時,見她與李徒郎站在院門處,卻不進來,不覺有些詫異道“穎兒妹子、李大哥,你兩人怎地尋到此時才回來?莫非是有消息了麽?”
“消息還不曾有……”李徒郎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盧穎兒,又看看遲老道房中,示意宇文遠出院說話,見宇文遠麵色詫異出來,又過來將院門帶上,這才道“不過我二人今日尋訪思玉姑娘下落之時,像是被人跟上了,繞了不少路頭才甩脫,因此回來的晚了!”盧穎兒在旁也急忙點頭道“不錯不錯,今日在那鎮子上我便覺得有異,似有一個身影始終跟在我二人身後,李家哥哥還曾想截住此人看看到底是甚麽來曆,可那人似乎機警萬分,輕功也非常了得,見我二人稍有覺察,便即刻隱身不見!李家哥哥不敢大意,索性往別處縱馬疾馳了一個時辰,又繞了好多路頭,這才不見!”
“不見是不見了,可也未必就將人甩脫了!”宇文遠聽李徒郎說被人跟上之時,已然心中警惕萬分,及到盧穎兒說罷,低頭冷冷一笑道“人家這輕功了得,非咱們駿馬能撇得下,隻怕已是跟隨而來了!”盧穎兒同李徒郎見他如此說,不免都是神色一震,難不成自己這奔馳了這麽許久,竟都不曾將此人甩脫麽?宇文遠卻看著遠處黑影裏緩緩道“尊駕既然來了,何不出來,這般鬼鬼祟祟要躲到甚麽時候?”
“甚麽?”李徒郎與盧穎兒見宇文遠忽然如此說,神色都是一變,哪裏還敢怠慢,隻是他兩人此時兵刃都不在跟前,李徒郎立時將盧穎兒往後一推,輕聲道“穎兒妹子快去拿兵刃來!”盧穎兒略覺遲疑,見宇文遠仍是麵不改色看著那黑影之處,腳下卻是暗帶勁力,趕忙推開院門進去。
“啪啪啪”盧穎兒剛閃身進院,就聽那黑影處三聲清脆掌聲,跟著便是一人緩緩而出,宇文遠借著黯淡月光瞧時,臉上倒是有些奇怪,來人麵容雖是看不甚清,但背上卻背著一件物事,一身緊身打扮,看來乃是有備而來。
“你是萬山莊門下?”宇文遠見此人現身,心中反倒定了下來,此人既然能追著李徒郎快馬而來,輕功自然非比尋常,若是就此離去,自己這幾人倒是有幾分危險,如今既肯現身,自己未必就拿他不下,當下開口問到,誰知那人一語不發,隻是伸出手來搖了搖,乃是否定之意,宇文遠倒是一愣,跟著又問道“那尊駕看來是金國宮中侍衛了!”他心中最為所慮,便是這萬山莊與金國宮中侍衛,其他人等與自己幾人無冤無仇,隻怕也不必這般追蹤而至,誰知那人又是搖了搖手,仍是否定之意。這下連李徒郎在一邊都有些茫然,既然不是萬山莊和金國侍衛,何必在路上這般跟著自己?此刻盧穎兒也已拿了兵刃出來,手中除了長劍長刀,宇文遠所帶千牛短刀之外,還點了一隻火把出來,火光下一照,才見此人年紀不過與自己幾人相若,容貌卻跟李徒郎頗有幾分相似,一臉濃眉重須,肩上所背的,乃是一根齊眉短棍。
“既然尊駕不是這萬山莊門下,也不是金國宮中侍衛,為何要這般苦苦跟著我家大哥與妹子?”宇文遠此刻見人這人相貌,心中倒是有些不解,不由出口問到,那人仍是不言不語,伸手往宇文遠一指,卻將自己背上齊眉棍拿了下來,往地上輕輕一放,就聽咚的一聲響,宇文遠幾人都是微微一驚,看來這齊眉棍竟是金鐵之物鑄成。
李徒郎見那人齊眉棍在手,跟著便是擺了一個起手的架勢,棍頭向著宇文遠一挑,竟然是要跟宇文遠試試武功之意,便往前一步,長刀一擺道“我先來領教領教尊駕棍法!”他此時見這人兵刃沉重,竟然還能帶著追蹤自己這麽許久,武功想必自有過人之處,便要先替宇文遠上前試試此人功夫究竟如何,好讓宇文遠心中有底,誰知那人見他上前,棍勢登時一收,搖了搖頭,示意不願與他對敵,隻要同宇文遠一戰,李徒郎頓時輕笑一聲道“還是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罷!”說罷長刀一挺,橫劈直砍,刀勢如風,直奔那人而去,那人見他來勢凶猛,似是歎了一口氣模樣,不退反進,棍勢一動,登時便如雷霆萬鈞一般,嗚嗚做聲,就聽當當兩響,兵刃相撞,李徒郎雙手一陣酸麻,長刀竟然被棍勢掃的蕩了回來,那人跟著便是欺身上前,棍端直點李徒郎腰腹之間,盧穎兒見情勢危急,手中青霜劍連忙刺出,直取那人咽喉,不料劍勢剛起,那棍端猛然一壓,正好壓在劍身之上,跟著便是一拖一甩,盧穎兒力道尚弱,青霜劍頓時拿捏不住,錚的一聲脫手飛出!
“好功夫!”宇文遠隻看得兩招,已知此人棍法剛猛狠烈,自有一股威勢在其內,盧李二人盡皆不是此人對手,見盧穎兒青霜劍脫手飛出,口中忽然讚了一聲,腳下一錯,身形疾動,右手自半空一把抄住青霜劍劍尾,左掌跟著便是一掌拍出,正好擊在那齊眉棍棍身之上,砰的一聲悶響,蕩開棍勢,將那人逼得往後退了數步,這才順手將青霜劍往盧穎兒身前地上一插,雙掌翻飛同那人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