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上京故人 第十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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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兩人相鬥數招,宇文遠心中已有幾分了然,來人棍法招式排山倒海,大開大闔,威勢赫赫,甚是了得,隻是來人似乎內力欠缺,因此並未能將這棍法厲害之處使了出來,許多時候隻是徒具其形,不具其威,但這棍勢狠重,心下也不敢就此怠慢了,哪知再鬥七八招,宇文遠臉上神色卻是一變,自己望海潮掌法在此人棍法上竟然占不到半點上風,非但如此,此人竟然幾次窺破望海潮掌法後招變化,倒逼得自己有些變招不迭。
“閣下是誰?”宇文遠見望海潮掌法難收功效,心中又驚又奇,就見來人眼波一閃,倒有幾分似曾相識之意,再看他臉上,神色死板,毫無變化,極似當夜草原上萬山莊主帶著人皮麵具樣子,不免沉聲喝問一句,來人卻是一語不發,宇文遠心念稍動,掌法一錯,悄然使動解牛刀法,猛然暴起一輪急攻,來人果然一時抵擋不及,往後急退數步,雙眼看著宇文遠,似乎是頗為驚訝意思,跟著便是點了點頭,雙手一分,握住這齊眉棍兩頭,一擰一拆,看的宇文遠三人都是一愣,原來這齊眉棍竟然是兩節接在一起,如今分作兩節,便成了兩個單手短棍,來人兩根短棍互相一擊,錚錚作響,跟著便雙棍其上。
“這棍法有意思!”李徒郎同盧穎兒見那人齊眉棍分作兩節,那股威猛霸道之勢頓時不減反增,雙棍交錯而至,如同疾風暴雨一般,帶起一陣棍風,不禁都有幾分駭然,忽聽身邊遲老道聲音讚了一聲,回頭看時,就見遲老道不知何時已然出門,拄著那根麥家鐵杖倚在門邊,趕忙過去扶住。盧穎兒道“師父,你看的出此人來曆麽?”
“遠哥兒手下留情!”遲老道此刻卻是有些詫異之象,還未來及應答盧穎兒之話,就見宇文遠以掌勢催動解牛刀法到底占了上風,來人棍勢雖比方才還要威猛許多,卻已然有些應對不及之象,忽見宇文遠右掌做刀勢自棍影中穿插而過,身形跟著一翻一轉,左掌飛起,直奔那人右肩,這一掌卻是宇文遠在草原上所悟那孤鴻手的半招,若是拍中了,此人莫說肩骨不保,隻怕髒腑都要被宇文遠內力震傷,趕忙出口叫了一聲。
宇文遠與來人酣鬥這半晌,正要一掌將此人拿下,問個明白,忽聽身後遲老道聲音,登時一愣,此時不及細想,當下左掌掌力一收,順勢搭在此人肩膀之上,哪知這伸手一搭,來人卻是眼光一變,盯著宇文遠臉上片刻,手中短棍翻起,徑砸宇文遠左腕,宇文遠見棍勢凶猛,手上勁力微吐,順勢一推,那人當下站腳不住,登登登往後退了數步,這才定住身形,轉頭看看自己肩膀,雙手一合,將兩節短棍合在一處,又成一根齊眉棍,對著遲老道雙手抱拳以示謝意,又看了看遲老道身邊李徒郎與盧穎兒,微微點頭,宇文遠見他舉止有異,還待上前,誰知那人將齊眉棍隻是一甩,背在背上,跟著腳下一點,身形倒飛而出,幾個縱越之間,身形便已隱沒在夜色之中,看來此人武功雖不及宇文遠,這份輕功造詣,卻是遠在宇文遠之上。
“道長!”宇文遠見那人輕功如此了得,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道“道長,方才何不讓我就此留住他,咱們也好問個明白,這番去了,隻怕有些不妥……”遲老道卻道“以你來看,此人是何來路?”宇文遠眼色猶疑看了看盧李二人道“這人臉上……似乎也是人皮麵具,並非真容!但他又不承認自己是那萬山莊主門下,因此我也不敢貿然推斷。”
“那這麽說,不管他是誰,咱們得連夜搬走才是了!”盧穎兒臉色倒是有幾分焦急到,遲老道沉思半晌,看著那人遠去方向道“遠哥兒是疑心此人乃是萬山莊門下,但就這武功來看,該當不是,萬山莊主十分精細,絕不願以自己真容示人,因此也必不會將自己本門功夫傳個門中弟子,此人棍法倒有些來曆,但這雙手拆棍,似乎又不是棍法,依我看,若是他當真跟萬山莊或是宮中侍衛有關,絕不會獨自現身,因此連夜搬走倒是不必,是敵是友,我料他明日必見分曉,遠哥兒,敢不敢賭上一次?”
“這個麽……”宇文遠見遲老道臉上並無緊張之意,反倒有幾分笑意,再看盧李二人都是滿麵不解之色,猶疑半晌道“道長,此地乃是金國重地,那萬山莊隻怕也在不遠,不是尋常所在,我如今擔負你老人家安危,若是有些差池,宇文遠隻怕……。”遲老道見他語帶遲疑,嗬嗬一笑道“你怕把老雜毛葬送到這裏,往後回去見了禿驢跟獨孤老匹夫不好交代麽?你盡自放心便是,老雜毛乃是修道之人,命還長著哩,我倒要看看他明日弄甚麽玄虛!”說罷也不等宇文遠再勸,徑自拄著鐵杖回房睡覺去了,宇文遠深知這老道脾氣中頗有幾分固執,既然他不肯連夜搬走,也隻能依他所言,看看明日有何事情。
“李大哥,穎兒姑娘”宇文遠見遲老道回房歇息,卻來對盧李二人苦笑道“來人敵友不知,道長又不肯走,我看咱們還是提前預備的好!”盧穎兒心有餘悸道“我師父雖是有些固執,卻也是個心思精細之人,怎地今日如此托大?”李徒郎卻搖搖頭道“不像,我倒是覺得道長有幾分成竹在胸的樣子,似乎對方才哪裏來路頗為知曉,隻是不願對咱們明言罷了!不知宇文兄弟要如何提前預備?”
宇文遠不禁撓了撓頭,現下三人,以他武功為最高,自然要他來拿主意,當下道“今夜我來守夜,李大哥和穎兒妹子將咱們馬匹喂飽了,一應包裹進行栓束停當,都放在馬上,明日若是有事,我一人殿後,你二人隻須護送道長一路向南,絕不可再在這金國停留,直返江南罷!”說罷將自己身上三變回陽丹拿了出來,交在盧穎兒手中道“這瓶藥丸穎兒妹子帶在身上,此藥一月隻可服用一粒,足矣應付道長到江南無事,但願明日無事就好!”
盧穎兒見他交代的頗為鄭重,臉色不免又幾分黯淡,她也知遲老道不願連夜搬走,宇文遠多少有些憂慮明日有人大舉來攻,所謂自己殿後,其實乃是已死相拚,盡力抵擋之意,隻不過不明說罷了,想了半晌,忽然將那藥瓶往宇文遠手中一塞道“我去勸勸師父去!”當下便往遲老道房中而去,宇文遠同李徒郎也不攔阻,均知遲老道對著徒弟頗為寵溺,有她來勸,說不定遲老道當真心意回轉,就此改了主意也未可知。
“當真麽?”宇文遠同李徒郎在院中站立良久,隻盼盧穎兒能說的遲老道回心轉意,猛地卻聽遲老道房中盧穎兒一聲驚叫,跟著便是遲老道一聲嗬斥,兩人不禁麵麵相覷,再過片刻,就見盧穎兒從房中出來,已不似方才那般神情緊張模樣,眼角略帶笑意道“既然師父說明日再說,那還是聽他老人家吩咐,到明日再說罷!”說完也不顧兩人一臉愕然,徑自轉回自己房間歇息去了,倒扔下宇文遠與李徒郎兩人不知如何是好。兩人站了半晌,李徒郎才沉吟道“宇文兄弟,看來其中有些蹊蹺,必是道長給穎兒妹子說甚麽來著,咱們不妨倒明日再說罷。”宇文遠此時也無主意,想了半晌,隻能苦笑一聲,兩人這才回房歇息。
這一夜宇文遠心中有事,半刻也不敢熟睡,不時起來就這莊前屋後一陣巡查,生怕有人夤夜來襲,誰知直至天明,一點動靜也無,及至清早,盧穎兒起身給個人備好早飯,剛剛吃罷,就聽門外路上一陣馬蹄之聲亂響,宇文遠頓時臉色一變,正要閃身而出,就聽門外有人高聲喊道“居無道長鶴駕可是住在這裏,我家主人有請!”宇文遠同李徒郎都是一愣,居無道長?忽見盧穎兒拿著一件洗的幹幹淨淨的道袍給遲老道換上,宇文遠心中這才猛地想起,遲老道這道號可不就是叫做居無麽?遲老道穿好道袍,這才扶著盧穎兒起身笑道“走走走,隨本道走一遭!”宇文遠此刻心中還有幾分疑慮,見遲老道已然出門,便也跟在身後,右手卻始終不離腰間雙刀位置。
幾人來到門外,隻見六七人衣裳鮮亮,竟然還有一乘馬車,裝飾的也是頗為華麗,那六七人見遲老道出來,為首一人便道“想必這位道長便是居無道長罷?我家主人特命我前來迎候鶴駕,前往莊上一敘!”宇文遠站在遲老道身後,見這六七人都是尋常家人打扮,步法身形之中似乎並無帶著武功,看來隻是尋常家仆,心中略定,遲老道卻嗬嗬一笑道“你家主人既然知道本道長道號,想必也知道本道長秉性了?”那為首之人頓時一躬身道“我家主人不敢怠慢,莊上筵席已然備好,隻等道長鶴駕親臨!”
“哈哈哈”遲老道放聲大笑,徑直上了馬車,回頭對宇文遠道“遠哥兒不用疑心,隻管去!”盧穎兒此時也不同李徒郎騎馬並行,也是一頭鑽進那馬車之中再不出來,宇文遠同李徒郎兩人都是詫異萬分,遲老道與盧穎兒半點都不防備,隻好騎馬跟著那馬車緩緩而來。宇文遠至此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上前問那為首之人道“敢問尊駕,你家主人尊姓大名?為何識得居無道長?”那為首之人就馬上一回禮道“不敢,我家主人姓麴!跟居無道長曾有數麵之緣,因此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