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孤島浮生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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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宇文遠話語中雖是有些調侃之意,眾人也不過都是淡然一笑,隨思玉往西湖別院而來,一路之上都是沉默不語,今夜之事雖是有驚無險,卻也看得出宇文遠如今境地,幾人到臨安不過一日,刑部總捕已然知曉幾人行蹤,追捕而至,可見如今這臨安城中,早已眼線密布,如若仍是在這臨安城中遷延不去,隻怕就是邢鐵也壓不下此事,今夜隻是刑部高手,過幾日海捕文書一下,江湖中人人都可捉拿宇文遠報官請賞,到哪個時候,恐怕便是邢鐵所說“想放也放不得了”!
“遠哥,師祖那張紙上究竟留了甚麽?”幾人到得西湖別院,庖丁樓送至酒席早已布好,府中下人也知思玉返回,都是肅立恭迎,這一行人這些日子來一路奔波,無論吃喝住宿,都是講究不得,如今見了這一桌豐盛酒席,多少也能衝淡些許方才驚心動魄之事,庖丁樓掌櫃因這酒菜都是思玉所點,自然也是極盡手段,全是庖丁樓中上好的拿手菜肴,就是宇文遠這等在庖丁樓自幼長大的人,見了也是大快朵頤,將那些煩心之事,盡數拋去腦後,且快意了這一頓再說,等到眾人吃的心滿意足,下人這才端上茶來,思玉心中到底放心不下,不知自己師祖究竟給宇文遠有何授意,這才開口問到。
“好像是去往何處的地圖……”宇文遠此時也已將這張紙取了出來,幾人連忙湊過來看時,那黑點之處所寫,乃是明州二字,字下畫了一隻小小帆船,一道虛線自帆船下引往紙中,到得盡頭,卻是一個周邊曲曲折折的圖形,除此之外,一字也無,思玉看了半晌,已知這圖畫意思,有些頹然道“看來師祖這乃是讓你揚帆出海,去往這島上躲避幾時的意思……”王昔邪自有長於峨眉,從未見過大海模樣,自然是有些興奮之意道“那這麽說,咱們卻要去海島上過些日子了?倒也有趣!”宇文遠見她頗為高興,看了一眼滿臉頹唐之意的思玉,這才略略歎氣道“昔邪妹子先莫高興,此島既是我師祖所賜,必然是他老人家曾隱居過的地方,想必這島上必是荒蕪人跡,這荒島上的日子,可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思玉也是接口道“也不知師祖和獨孤先生,多久才能將這惡人查訪的出來,若是在這島上躲上一兩個月,那還好說,若是躲上個一年半載,豈不悶殺人了?”
“師姐莫慌麽!”宇文遠見思玉這般落寞,不禁一笑道“如今滿武林要捉拿的,不過是我一人罷了,如今師祖既有指點,想必也是有所思量,我便一人前去,你陪著三哥四弟,還有昔邪妹子,潤兒妹子,就在這臨安城中,料來無事,何必要大家都去這荒島上度日如年呢?”
“不成,我要隨你一起去!”思玉見宇文遠定然是要遵從自己師祖之意,要去島上躲避幾時,知道此事難以挽回,卻是斬釘截鐵道“如今你在江湖上行走,凶險非常,若是有個閃失,讓我哪裏去找?不成,我須得跟著你才是!”胡空青略略沉吟一番,跟黃詮四目相交,也道“若是你一人去,隻怕當真寂寞難捱,若是咱們六人同去,那島上想來地方不小,也未必就是度日如年,況且咱們又不曾見過海去,我師父幾人也曾吩咐過我們幾個,要好生照料與你,豈能你去了荒島,咱們卻在臨安享福?到時候回來峨眉,見了師父師伯,也不好交代不是?咱們便都同去,若實在荒涼的緊,咱們再想其他法子不就成了麽?”
宇文遠見胡空青竟然是要眾人都去,這一路自川中奔波到此,眾人還未安歇,又要遠赴荒島,弄成如此局麵,都是因自己而起,不免眼帶歉意,一個個從眾人臉上掃去,卻見王昔邪自是一臉喜色,她最好這等事情,自然高興,胡空青與黃詮兩人,都是滿麵肅穆,自是已定要隨著宇文遠而去,思玉自不必說,口中雖是說怕宇文遠有個閃失,實則也是不願分開之意,鄭潤兒更是一臉堅定,見宇文遠望了過來,竟是點了一下頭道“去則同去,回則同回!”
“可咱們若是都去了,獨孤先生還吩咐我傳話給遲道長,豈不是耽擱了此事麽?”宇文遠見眾人去意已定,也知若是有所推脫,必然傷人之情,自己若是留在臨安,今夜之事大家也都曾見,委實有些太過凶險,萬一真被江湖豪客得了消息,到時候紛至遝來,自己也未必能應付的下,可是眾人都去,這給遲老道傳話之事,不免無人去送,此事倒是有些猶疑,思玉見他說起此事,抿嘴兒一笑道“這有何難?咱們半路上從穎兒妹子莊上過,便讓她跟她那如意郎君一同去趟嶺南不就成了?就算穎兒妹子出不得遠門,她也可修書一封,交給他師兄等人,再轉交給遲道長不就成了麽?再者說,穎兒妹子哪裏景色實在不錯,咱們也能順路玩賞一番,當年師父也曾稱讚哪裏乃是三清四逸之地,正好讓昔邪妹子他們這些久居奇秀山川的隱逸們品評品評,看看比之峨眉秀色,到底如何?”
“甚麽三清四逸?”王昔邪見思玉稱他們乃是“隱逸”,臉上卻是一笑,知道思玉乃是說自己幾人久居峨眉,對著奇秀景致早已見怪不怪,隻是那“三清四逸”四字,倒是不知甚麽意思,趕忙湊過來問道“難不成是太上老君修道之處麽?”胡空青聽思玉方才所說,知道這“三清四逸”定然說的景致清逸,急忙攔住王昔邪道“昔邪莫亂猜,想必思玉妹子這三清四逸必有說法!”王昔邪素來最喜與胡空青作對,即便是被宇文遠點破兩人情愫,兩情相悅至此,仍是不改初衷,眼睛一翻道“有甚麽說法?那青城山我也曾隨師父去過,也見過不少道觀,三清,可不就是說太上老君一氣化三清麽?隻是思玉姐姐說的那四逸又不知是甚麽神仙?”鄭潤兒對這般事情知之甚少,更不知這“三清四逸”到底是甚麽意思,但看各人臉上意思,也知王昔邪定然說的不對,因此隻是睜圓了眼睛看著思玉。
“這回昔邪妹子可說錯啦!”思玉見王昔邪連著太上老君一氣化三清都說出來了,不免想起當日遲老道初聞癩和尚此語之時也是如此說法,登時笑魘如花,摟住王昔邪肩頭道“這三清四逸,乃是當日我跟遠哥初赴浙西之時,我師父他老人家對穎兒妹子所居那一路風光的讚歎之語!說那景致清麗非常,令人眼目為之一清、心胸為之一清、神思為之一清,是謂三清,又有山秀可逸足、雲飛可逸興、登高可逸懷、流水可逸誌,是謂四逸,跟那太上老君,倒無甚幹係!如今這時光,想來正是那地方景致正好之時,咱們順路過去,便能見識了!”
“世間竟然有這般妙處麽?”王昔邪此時還在琢磨那“三清四逸”,黃詮卻是臉色一喜到,他在幾人之中,比之胡王二人和鄭潤兒所遊曆山水為多,但所見大多也是西北廣漠,或是華山那般天下險峻之地,初到峨眉之時,也曾深為慨歎世間有此奇山秀水,現下聽思玉說還有這等“三清四逸”之地,心中更是神往!
“那隻怕明日便要動身了!”宇文遠見他幾人本是說前往荒島之事,忽而又轉作品評那浙西風景上去了,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但這出行之事,須得定下才是,這才出聲到,眾人此時被思玉一句“三清四逸”,撩撥的都是有些神往,自然是滿口應承,說道明日天色一亮,即便動身,思玉見此事已定,不免便要去安排打點一番,將個人所騎馬匹換下,都換了西湖別院所養駿馬,等到諸事都安排定了,見各人都已困頓,又趕忙安排客房歇息,眾人這才各自散去。
“這裏想必就是思玉姐姐所說的那三清四逸之地了罷?景致確實好看!十分令人那個甚麽甚麽神清氣爽!”第二日眾人歇至中午,這才緩緩起行,一路之上倒也安寧,看來這邢鐵果然守信,並未將宇文遠到了臨安之事宣揚出去,行了兩日,距盧穎兒家中已然不遠,路上風景也是為之一變,幾人頓覺神清氣爽,王昔邪不免便讚到,隻是她對這文辭之事,遠不如她對這毒藥所知之深,“甚麽”了半晌,才將一句“神清氣爽”說的齊全了,思玉也是在馬上點頭道“昔邪妹子說的不錯,這裏便是三清四逸之地,在過去不遠,繞過那個山腳,便是穎兒妹子那盧家莊所在了!”黃詮也是在馬上深為感歎道“尊師果然眼光過人,所言非虛,此處景致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林木雖多,卻無密密層層之意,繁花團簇,異香隨風,跟那峨眉相比,乃是各有其妙,各盡其秀,果然是好地方!”王昔邪見黃詮出口成章,也是故作驚異揶揄道“呀,五哥這般文思,不去考個甚麽狀元,豈不是有些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