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馬陵險道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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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這兩封信是真的!”胡空青幾人來到大船上,也是頗為詫異,方才宇文遠登船之時,幾人深怕岸上四周藏有伏兵,已是將岸上巡弋了一遍,幾處林木茂密之處,李徒郎甚或連發數箭,都是毫無動靜,也不過驚起幾隻飛鳥來,等到思玉示意上船,見了這兩封書信之時,胡空青同王昔邪都是極為小心,深恐乃是武林中人所使的藏毒計策,細細端詳半晌,並無異樣,胡空青忽然眉眼一跳,拿起寫給自己的那書信來嗅了嗅沉吟半晌道“看著筆跡,確乎是我師父所寫,其中所藏暗記,也是三醫門下獨有,看來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宇文遠這下當真是大為奇怪,難道說昨日那艘白帆大船上,竟然是自己相識之人不成?有心想問這幾個海賊,抓起一人衣領,又不禁啞然失笑,這幾人均都被人割了舌頭去,自是說不出話來,再問幾聲誰識得字,這些人都是麵麵相覷,看來都是些白丁,思玉切實有些奇怪道“三哥怎麽知道這書信必然是真?若說筆跡,現下多有人會仿人筆跡寫字,萬一有人冒認三醫名諱,誘引咱們上鉤,那豈不是中了別人奸計?”王昔邪心直口快,拿起一封書信來,三下五除二連拆了信封出來,登時一股淡淡藥材氣味彌漫開來,王昔邪細細嗅了半晌道“蜀當歸,那邊假不了,筆跡好仿,這氣味隻怕世間少有人會,這乃是我師父師伯他們特製的信紙,紙上都留有藥材氣味,尋常人若是想仿冒,十有八九便露了馬腳!”
    “昔邪!”胡空青忽然臉一板,好似拿出師兄架子一般道“此乃本門秘事,你怎能胡亂說?”說話之時,眼風卻是往那些海賊身上輕輕一撇,這般門中隱秘傳遞信件的法子,若是讓宇文遠幾人知曉了,那也不為大害,但這些海賊卻都是外人,若是傳揚出去,別人豈不是知曉三醫門下之事?
    王昔邪卻是板起臉兒一哂,指著那些海賊道“你怕他們泄露機密麽?便是告訴他們,他們也未必會,你又不是不知,這信紙上蜀當歸之味,根本就不是甚麽蜀當歸,乃是大師伯用數種藥材合練而成,其中所藏奧妙,隻怕也隻有你我能分辨出來其中有異,他們若是能有把數種藥材練出蜀當歸味道這般本事,也不就不用來做海賊了!再說了,這些敗類,還怕他們出去傳揚麽?你看他們現下還是疼痛難忍,等會我給人們都吃些藥,醫治醫治他們那舌頭,保管啊,這一輩子,不光是舌頭,全身上下哪裏都不會疼了!”,那些海賊初聽這小姑娘竟然要給自己醫治舌頭,雖然是從此不能說話,便是免些疼痛也是好的,哪知聽到後來,這“哪裏都不會疼了”豈不是就此死了麽?想不到這小姑娘長相俊美,下手盡是如此狠辣!一個個都是神色驚慌,嗚嗚嗯嗯一陣亂叫求饒!
    “成了成了!”宇文遠一揮手止住海賊嗚呃亂喊,拿起那書信來看,信中所說,乃是嶺南傳來消息,如今那四處冒著宇文遠名號的凶犯已至嶺南,嶺南武林也是群情激奮,麴管家同遲老道都是要宇文遠速去嶺南,自會為他澄清此事,嶺南麥家在嶺南武林中的聲望,不啻於川中唐門在兩川之勢,麴管家又是麥家雙英之一,本就是嶺南武林領袖,他若澄清此事,宇文遠自是無礙,何況還有括蒼劍隱遲老道為證,胡空青此時也已將另一封書信拆開,原是三醫寫給胡王二人,命他兩人與黃詮和鄭潤兒速到臨安,似乎是鬼醫親至臨安,有事交代,眾人都是一愣,如今在這荒島之上,怎地能回陸地都十分作難,又怎能趕緊回去?
    “這信封後麵還有字!”思玉見宇文遠拆開信來,將那信封隨手往桌上一放,但這信紙背後好似被甚麽浸過一般,曲曲折折,不覺便拿起那信封來,翻過來時,後麵果然有字,再看那些字跡,並非筆墨所寫,乃是用血寫成,也不知誰人寫的,字跡潦草,用力卻是甚足,其中意思也十分簡略,隻是說船上這些海賊原本都是開船的水手,因此特意留給宇文遠,以便送他們回歸陸地,至於到了陸地之後這些人生死,均憑宇文遠幾人決斷!
    “這送信之人到底是誰?”宇文遠幾人此時都是有些大為不解,此人定然識得自己,但這般斷人舌頭,自然也是不願讓這些海賊泄露消息,既是相識之人,何以又這般神神秘秘?王昔邪卻是一臉歡喜叫道“既然人家這麽說了,咱們便就上了岸,再給這些兄弟們療傷罷!”說的那些海賊們心中有是一陣發毛。
    “昔邪妹子莫亂講,這些人想來也都是被逼無奈,既然舌頭都被人割了,也算受了懲處,咱們便不要再為難他們了!”思玉見這些海賊人人眼中都是畏懼之意,卻是有些思量,自己幾人回歸陸地,還得靠這些海賊們架船才成,若是逼的緊了,海上之事自己這些人無一人應付得來,若惹得這些人拚命一搏,倒也多了許多無謂之事,因此出聲止住王昔邪,鄭潤兒也道“思玉姐姐說的是,畢竟他們已經成了啞巴,就饒他們一命罷!”這些海賊見這兩個姑娘都是向著自己說話,又都這般秀麗俊雅,簡直就是觀音菩薩臨凡救命一般,至於王昔邪,多少便覺著這姑娘十有八九便是蛇蠍心腸的妖女,隻是人人都不敢顯露出來,這若是被王昔邪知曉了,哪裏還有命在?
    黃詮見書信上都說的明白,宇文遠幾人也都是有回歸大陸之意,便將這些海賊穴道盡數解了,登時這些海賊一個個狼奔豕突,自艙中飛奔而出,倒叫眾人都是大吃一驚,隻當這些海賊此時急著逃命,若是逃到島上,雖是不遠,這要捉回來卻也不易,趕忙追出艙去看時,隻見這些人哪裏是逃命,一個個按部就班,掌舵的掌舵,拉帆的拉帆,起錨的起錨,眾人這才神色一輕,李徒郎便上前吩咐這些人且慢,留著胡王二人同黃詮在船上守著,順便替這些人療治傷口,剩下幾人卻又下船去,將島上一應物事盡行搬到船上來,這才號令開船,那掌舵之人便過來向思玉嗚嗚呃呃請示所去方向,弄的思玉半晌不解其意,盧穎兒見他伸著手東指西指,卻是大略猜出其中意思,便出口道“明州!”那掌舵的登時點點頭,對著其他海賊指著明州方向,眾人均都會意,這才揚帆轉舵,望著明州方向而去!
    這一番回歸陸地,海上倒也平靜,隻是眾人深怕這些海賊做甚麽手腳,從來都是輪班歇息,借著船上羅盤始終看著方向,鄭潤兒倒有幾分憾意道“其實那荒島上日子也不錯,若不是這些海賊攪擾,咱們便在這島上過一生一世也是好的!”黃詮見她頗有留戀之意,卻是一笑道“哪怕甚麽,等到四哥這事情了了,我便陪你來這島上住下,說不定四哥他們還要同來!”王昔邪立時在一旁叫道“那必然同來,不過咱們下回可得學會這架船之法,不然還得被困在這島上!”說的眾人都是一陣大笑,宇文遠卻是自上船以來,始終麵帶疑惑,十分不解究竟是何人來此送信,三醫信中也未說明,這些海賊便是識得,現下也已成了啞巴,就算不啞,也未必就知道那人是誰!思玉見他滿麵思慮,不免寬慰道“如今咱們猜也猜不出來,要麽便跟三哥他們一同去臨安,若當真是鬼醫前輩親至,咱們自是能問個明白,隻是看那書信中,麴管家與遲道長召喚甚急,隻怕容不得咱們先去臨安!但此人定然是友非敵,否則三醫也不會讓此人送信來了!”宇文遠見思玉說的有理,自己想想也的確如此,也隻得作罷。
    這一日幾人在船上倚舷遠望,見海天一線之地已然是露出陸地來,都是大喜過望,那掌舵的海賊卻是連忙跑了過來,口中不住嗚嗚呃呃亂叫,指了指那陸地,又指了指自己這船帆,又搖了搖頭,又往陸地另一處指了指,看的眾人都是莫名其妙,那掌舵見眾人不解,臉上頗為焦急,又趕忙從頭至尾演了一遍,盧穎兒心思機敏,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這船乃是賊船,因此不敢進港,便就僻靜海邊放下我們?”那海賊見盧穎兒竟然悟出他這意思,兩隻手翹著大拇指對著她連連稱讚,就是思玉幾個姑娘也看著盧穎兒戲謔道“不想盧妹妹竟然還會啞巴話,這本事你可得教教我們才是!”盧穎兒被她幾人這一說,暈紅上臉,趕忙躲到李徒郎背後道“你們若是想學,那也容易,先讓我將你們長舌頭都割了變成!”幾個姑娘聽了她此話,哈哈一笑圍了上去,紛紛伸著舌頭要盧穎兒割了去,登時嘰嘰喳喳鬧成一團,在船上追的穿梭來去,好似春日裏數隻蝴蝶穿花一般!